第49章 看你還怎麼截
馬浩然聽戴維哲說覺得少了點什麼,簡直是心花怒放。但是有羅德在場,他又不敢多說話,只得規規矩矩地站着,看着二人說話。
“嗯。”羅德一副思考的樣子,“剛才我沒發現,聽處長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少了點。我們馬上回去提煉,然後向您彙報。”
“好,回去吧。明天的會務工作一定要提前準備好,確保萬無一失。”
“放心吧處長。”羅德向馬浩然一使眼色,二人走出了戴維哲的房間。
馬浩然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虧剛才保持了沉默。
等走得遠了,確信戴維哲聽不到他們的談話,羅德朝馬浩然點點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再找你。”然後轉身走了。
馬浩然畢竟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人全都不了解,根本無法揣測羅德此時內心的想法。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塞翁丟驢,愛誰騎誰騎。他自我安慰一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機關工作就是這樣,有時候需要跟上領導的思路、意圖,了解他的脾氣、秉性,但有時候又不能揣測領導的想法、表現出你看穿了他的心思。
有首歌不是這麼唱的嘛,領導的心思下屬你別猜你別猜,猜來猜去猜壞了腦袋。
下午一點鐘,羅德打來電話,讓他拿着彙報稿跟他去找戴維哲。
來到處長室,羅德遞過彙報稿,恭敬地說:“處長,按照您的指示,我們又提煉出一條,您看看。”
馬浩然不禁暗豎大指。這個羅德真是老江湖。上午他沒有把第四條經驗直接拿出來,是不想讓戴維哲覺得他們已經想在了前面。
下屬怎麼可能想在領導前面呢?
戴維哲接過彙報稿,翻了翻,看到新加的第四條,掃了兩眼,滿意地點點頭,說:“這樣一來,這篇彙報就豐滿了。”
然後他又抬起頭,看着馬浩然,說:“聽說,這篇稿子是你起草的?”
馬浩然不敢多說話,只得微微一笑。羅德接過話茬說:“辦公室寫的前幾稿您都不滿意,我突然想起您跟我說過,小馬是您發現的人才,昨天晚上就跟他交待了一下,沒想到完成的這麼好。處長,您可真是當世伯樂啊。”
馬浩然又暗中豎起另一個大指,羅德拍馬屁的功夫明顯比文字能力要高很多。
戴維哲被羅德一頓恭維,呵呵呵地笑了幾聲,說:“也真是難為你們了,實名舉報受理工作本來就沒有什麼可寫的,還要讓你們挖空心思找經驗。要不怎麼說,人的潛力是不窮的呢,你看,這不是挖出來了嘛。”
“有您把關定向,我們再挖不出來,那真該捲鋪蓋捲走人了。”
馬浩然聽了心裏一陣感動。戴維哲明知道這種彙報稿不好寫,而且願意把這件事挑明,就說明他是個正派的人,看來以後在他手下工作,應該能更舒服一些。
戴維哲接著說:“這個小馬同志不錯啊。剛來咱們處一周時間,就能寫出這麼好的彙報稿。”
羅德馬上擺出一副笑臉,還想拍馬屁,戴維哲一擺手制止了他,表情嚴肅地說:“不過,這裏面的四條經驗,我們現在一條都沒有做到。明天如果洪文局長要實地看一看,怎麼辦哪?我們這不是欺瞞領導嗎?”
“這個。”羅德語塞,隨即一拍胸脯,“我馬上安排人去落實。”
“也只能這樣了。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啊。”
從處長室回來,馬浩然暗暗握了握拳頭,在心裏喊了一聲“耶”!
不出今天,收發室的電話就會安上錄音系統,一切來電的內容和受理情況都可追查,我看你老布怎麼半路截流?
下了班,馬浩然到商場買了一個芭比娃娃,直奔槐花父女的小吃攤。
見到恩人又來了,槐花高興得圍前圍后,顯然已經很熟了。
曲志也熱情地招呼,特意煎了一個招牌烤冷麵。
馬浩然也不再客氣,一邊吃一邊不住地讚賞。吃完之後把芭比娃娃遞給槐花,槐花瞪大了眼睛不敢去接。
曲志見了,連忙推辭:“小馬兄弟,這不合適,我們沒有報答您,哪能再要你的東西。”
馬浩然也不理會,硬塞到槐花手裏。
槐花看了父親一眼,還是接到手裏,喜歡得不得了。
馬浩然一直坐在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直到收了攤,路上已經鮮見行人,馬浩然這才問:“曲大哥,我今天來,想打聽一件事。”
槐花父親聽了,有些警覺起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喃喃的說:“咱們平頭老百姓,不知道什麼。”
“我想問的,是你被撞的事。”
槐花父親一怔,手上的動作也停了,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這事我不想再追究了,我認命了。”
說完柱起單拐,推着車子要走。
馬浩然上前幫着推車,不再說話。
三人拐了幾個衚衕,來到一處棚戶區,在一個平房前停了下來。
曲志鎖好了車子,開門進了屋,馬浩然也跟着走了進來。
屋裏一片狼藉。
曲志也不再說話,開始準備第二天的食材。槐花見氣氛沉悶,老實了許多,不一會兒就躺下睡著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打聽我被撞的事?”曲志終於說話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廉政調查處的。我想幫你討回公道。”
“就憑你?”
“你有沒有聽說,廉政調查處最近連續接到了五個實名舉報電話?”
槐花父親輕輕“嗯”了一聲。
“我就是新來的負責接電話的那個人。”
槐花父親顯然眼睛一亮,隨即又黯然神傷起來:“那又怎樣?你不是已經不負責了。”
馬浩然也有些吃驚,他居然知道自己崗位調動的事。
“你這麼關注廉政調查處,可不可以認為,你不但沒有死心,而且一直在等待機會。而我,就是你等的機會。我會找一個人替你舉報。”馬浩然說完,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曲志終於被說動了,從身後的柜子裏拿出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日記本。
“這半年,我偷偷地打聽到一些信息,都記在這裏了。只是,我不敢再去告了。”他雙手拿着日記本遞給馬浩然,“我就賭吧,相信你一次。”
馬浩然回到住處,打開日記本,上面記着車禍發生的時間、車牌號、負責此案的警察姓名,以及曲志到省里市裡告狀時接待人的姓名。
“這就夠了。”馬浩然打開電腦,以一個肇事逃逸目擊者的口吻,寫成了一篇舉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