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王何睜開眼睛,旁邊早就空了,一看時間已經九點了,在家可不比學校,不早起肯定得挨爺爺罵。
翻身而起,快速套好衣服,昨晚亂糟糟的房間已經被收拾好了,之前一直空落落的桌上現在被擺滿了各種東西。
他有些晃神,何曾幾時,這上面也擺滿了他媽媽的東西,每當媽媽擦好臉,都會讓他過去,擰他的臉,然後說上一聲“出發”。
他喜歡看媽媽擦臉化妝的模樣,因為可以出遠門,或許還能到市裏的遊樂場玩。
如今桌子再次擺滿,本應該溫馨的畫面,可一想到是程淌,他嘴角就止不住的抽抽……
打開門,正在小床上睡覺的小黑豎起耳朵,站起身都有些疲倦,晃晃悠悠的朝王何跑了過來,渾濁的眼睛有了一絲光亮。
放在以前,小黑能把他撲的往後倒,現在小黑也是有心無力,只用爪子扒了兩下他的腿。
王何摸着它的狗頭好一會兒,小黑身上的白毛比之前更多了,只是半年,小黑身體更不如之前了,十六年對一條狗來說,已經很長了。
他把那兩個狗罐頭拿了出來,叫上小黑下樓準備餵給它吃。
小黑靠着牆壁走的極慢,王何乾脆把它抱了下去,把罐頭放到小黑的專用碗,看着小黑吃下去才走到後院洗臉刷牙。
不知怎滴,總感覺頭上空落落的,正準備摸,丫丫頂着雞窩頭從房間走了出來。
如同游屍般飄到他面前,打了個招呼,“哥哥早上好。”
“好……”王何拿毛巾給她擦了一把臉,等丫丫徹底清醒了才問:“爺爺奶奶呢?”
一下樓就沒見人,程淌也跟着不見了。
“不知道。”丫丫說。
算了,丫丫睡神功夫跟自己不相上下,問了也是白問。
洗完臉丫丫喊餓,王何讓他去樓上拿草莓吃,他自己到廚房看有沒有什麼吃的。不知腳下踩到什麼東西,腳底一滑,他差點摔地上,一看是個紅薯,整個雜物間都被堆滿了紅薯,皮紅艷艷的,一看就知道是剛弄回來。
原來是去紅薯地了,王何想着吃完飯去地里幫忙。廚房鍋里用蒸格放着米飯和菜,還是溫熱的,王何趕緊端了出來,叫丫丫下來吃飯。
昨天由於程淌突然出現,他根本沒吃什麼,早餓的不行了。
丫丫端着草莓盒下來,一臉心痛的說,“哥哥,壞了。”
王何一看,果真壞了,這麼熱的天,不壞才怪。
於是草莓餵給了兩隻小豬,丫丫喝着旺仔牛奶,才勉強有了一絲慰藉。見丫丫一副不捨得喝的樣子,王何揉了揉她的頭,“喝完樓上還有,都是你的。”
說完,又加了一句,“程淌哥哥給你買的,一會兒你要謝謝他。”
“好。”丫丫開心地舉手。
剛把碗收拾了,王爺爺王奶奶就回來了,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說話,還是王爺爺開口了,他朝王何一豎眉,“這太陽還沒下山呢,你起來幹嘛?”
王何不敢出聲,心想自己已經起來夠早了。
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程淌臉上冒着汗,背上還背着背簍,王爺爺秒變臉,趕緊幫忙把程淌背上的背簍抬下來,一臉心疼的說:“瞧你這小夥子,我老兩口的活都被你幹了,我倆幹啥啊。”
話說兩個老人也挺懵,本想着早點起來,趁着涼快把地里的紅薯給挖回來,沒想到剛一出門,程淌就追了上來,非要跟着一塊兒去。種的東西本就不多,夠一家人吃,這紅薯兩個老人本想着緊趕慢趕三天弄回去,結果程淌一來,一早上跑了好幾趟,那健步如飛的,兩個老人眼睛都看直了。
這可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這麼勤快的小夥子,誰家姑娘不上趕着嫁啊,只可惜自家沒個閨女,要不然能輪得到別家?
這麼一弄,兩個老人挖紅薯的速度還趕不上程淌背回去的速度,一個早上就把老兩口三天的活都給幹完了,三個人一起回來,還剩下一點,程淌也不讓二老摻和,自己裝回來了。
兩個老人背着空背簍去,背着空背簍回,能不懵嗎。
面對這麼能幹的小夥子,還是跟王何一個班的,王爺爺只恨自己孫子不爭氣,冷臉對着王何,“你說說你也不知道早點起來幫忙,整天就知道睡。”
王奶奶也在後面幫襯,這一次,兩個老人站到了同一戰線,“么兒啊,別光顧着學習,也得勤快啊。”
王何:“……”
我覺得我已經失去爺爺奶奶了。
“沒事兒。”程淌趕緊出聲維護,他為的就是讓自己男朋友多睡會兒,被王爺爺這麼一說,不白忙活了,“這點活不算什麼,我在家做的比這還多,況且我還得讓爺爺奶奶白養兩個月呢,奶奶做的飯這麼好吃,只怕我吃多了還會嫌棄我呢。”
可不是嘛,每天負重越野,可比這難度大多了。
王奶奶立馬道:“怎麼會嫌棄你呢,奶奶每天給你做好吃的,使勁吃。”
王何:男朋友太綠茶怎麼辦。
忙活了一大早,王奶奶趕緊去做飯,一見鍋里的飯都被吃完了,那可是一大碗飯啊,給小淌炒個蛋炒飯的想法都落空了。
一想疼愛自己的奶奶,看自己的眼神都帶上一層嫌棄之意。王何憋了一肚子氣,去後院找程淌算賬。
都特么讓你一個人把逼裝完了,把老子置於何地?
來到後院,程淌正在洗衣服的檯子上接水,扯下掛着的毛巾,用水浸濕擦臉,擦完臉擦脖子,脖子擦完擦胸膛,連帶着後背都擦了。
王何眼睛都看直了,那可是他的毛巾,這人還有沒有素質了?正準備過去教訓一番,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你怎麼不換件衣服?”
昨天就是這件,今天還是這件,剛剛那麼多汗,還怎麼穿?
程淌拿着毛巾的手一頓,看向王何的眼神有些委屈,“我沒帶衣服。”
“什麼?”王何有些不相信,“你包里那麼多東西……你不會一件衣服也沒帶吧?”
程淌點點頭。
王何扶額,這人心眼難道都長腎上了嗎,不帶的偏帶,該帶的一件也沒帶!
他這次回來也沒帶幾件衣服,舊的自己都穿不下去了,別說程淌了,只能去買新的了,一咬牙道:“一會兒去鎮上,給你買衣服。”
程淌被男朋友的這一身豪氣折服了,簡直快要撲上去咬一口親一口,可看到王何那髮型,生生給止住了。
王何要是知道自個兒把他頭髮剪了,不得找自己拚命?還能在這兒跟他好好說話,還給買衣服?
做夢吧。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王何還不知道這事兒。
王何拍了拍他肩膀,“等着,我上去給你拿件衣服。”
程淌還欲說什麼,王何已經飛快轉身,然後蹬蹬蹬跑上樓。
王何進了房間,打開衣櫃拿下衣服,關上,一氣呵成,剛到門口,忽然頓住了。
目光閃過一絲困惑,他凝住呼吸重新回到衣櫃門前,打開衣櫃看向上面掛着的小鏡子……
一瞬間,爆呼出聲。
“程淌!!!你大爺的!!!!”
院子裏,程淌淡定的掛好毛巾,倒水,把盆放好,然後轉身……以最快速度跑進廚房,一把搶過王奶奶手上的蒜頭。
“奶奶,我幫你。”
下午一點,王何借了王蒙他家的摩托車,丫丫率先躥上車,還穿了自己的新裙子,她喊躲在屋裏的程淌:“程淌哥哥!出發啦!”
離開王奶奶庇佑下的程淌,心裏惴惴不安,看一眼王何,王何側着頭,除了那頭被剪的慘不忍睹的頭髮,神色如常,看也沒看他一眼。
還在生氣,得哄。
程淌這個位置,一時無從下手,丫丫坐在中間,剛伸出手,丫丫就盯着他看,無法,只得撓撓後腦勺,再找機會。
剛出院子,王何就停下車,他轉過頭朝丫丫說:“哥哥忘帶錢了,你去幫我拿一下,知道什麼地方嗎。”
丫丫舉手說:“知道!”回頭謹慎的看了程淌一眼,湊到王何耳邊小聲說:“在小柜子裏。”
王何拍拍她頭,淡笑着道:“去吧。”
丫丫一走,王何猛的轉過身,撕掉暖男哥哥的偽裝,露出森寒的笑容朝程淌撲了過去。
程淌早就準備好了,直接抓住王何的手腕,讓其喪失戰鬥力,再王何爆粗口之前率先出聲。
“我錯了我錯了。”程淌一臉誠懇的道:“希望男朋友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見識。”
“滾你大爺的!”王何掙脫束縛,他今天就要見識了!辛苦辛苦留了這多天的頭髮,才一天啊,還沒酷一天啊,就被這廝給剪成不成樣子,還是貼着頭皮剪的,連挽救的餘地都沒有!
見軟的不行,程淌只能來硬的,先埋怨起王何來了。
“這都是你的錯。”程淌捏了一把王何的臉,被王何狠狠甩開,看着王何瞪着自己,他還能笑着道:“誰讓你弄這麼個花哨的髮型,這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人嗎,我忍不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帥了。”
“……”王何着實被這番話驚着了,如果帥也有錯,那他就是大錯特錯!廢話不多說,直接上拳頭。
“啊!”程淌一聲慘叫,“打人不打臉!”
王何專門往他臉上揍,讓他也嘗嘗這滋味。直到丫丫的出現,程淌才從家暴中掙脫出來。
到了鎮上,王何去了趟理髮店,出來后勉強能見人了,昨天還酷到慘絕人寰的非洲辮一夜回到解放前,又變成了寸頭。
“還是這髮型帥。”程淌跟了上來,手臂搭在王何肩膀上,眼裏是毫不遮掩的欣賞,摸了一把王何的短髮,笑道:“以後都都這髮型了,看着精神。”
王何斜睨了他一眼,說起來,還得感謝程淌的手下留情,沒給他把頭髮颳了,要不然現在他就是個光頭了。
他看着程淌嘴角的笑容,突然摟着程淌往回走,手臂力氣加重,根本不給程淌溜走的機會。
程淌疑惑了,“幹嘛?”
“讓你也精神精神。”
“……”
二十分鐘后,兩個寸頭小伙兒齊齊出現在理髮店門后。
程淌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後頸,轉頭看向王何,王何心情似乎不錯,嘴唇緊抿,可掩蓋不住嘴角的笑意。
程淌蹙着眉,對王何說:“想笑就笑出來吧。”
話落,王何就忍不住咧嘴,悶笑了兩聲。
“你還真笑!”程淌氣呼呼的,伸手去捏王何的臉,王何反應快,直接跳下台階,沒讓程淌沒得手。
王何回過頭看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好幾聲,一邊笑一邊往程淌傷口上撒鹽,“你這髮型真傻……”
讓你丫的剪我頭髮,活該。
“沒你傻。”程淌咬着牙追了上去,王何笑的沒力氣,根本跑不遠,沒兩步就被程淌給揪着了,他絲毫不擔心自己,還在一個勁兒笑。
程淌氣的用手把王何的臉頰擠變形,揉搓成各種形狀,王何頂着滑稽的表情,噘着嘴還在笑。
真不是他想笑,一想到程淌再也不能收拾他那頭髮裝逼,他就想笑,根本忍不住。
程淌看着他高興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鬆開手,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趁着王何沒反應過來,快速的在他下巴咬了一口,低笑着道:“不生氣了吧。”
王何趕緊看向四周,還好理髮店在巷子裏,四周沒人,他有些心虛的瞪着程淌,低聲道:“別老動手動腳的。”
“我沒動手動腳。”程淌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狐狸。
王何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動口也不行。”
今天正好碰上趕集日,街上的攤子都擺了出來,就這麼一條街,人來人往的,特別擠,又剛好暑假,學生從學校回來,都找老同學出來聚聚,一時間,街上穿着時髦的小姑娘不少。
這麼兩個帥哥杵在這兒,那就是行走的聚光燈,到哪兒回頭率都高。王何漸漸發現,那些人不是在看自個兒,而是後面的程淌。
剛回過神,又有幾個小姑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跟在後面,就是沒敢上來搭話。
怎麼回事?王何納悶了,都尼瑪剃頭了怎麼還這麼招蜂引蝶。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在王何這裏完全不管用。程淌剪短了頭髮,少了輕浮多了穩重,屬於男人那股成熟魅力完全展露出來,加上非池中物的不俗氣質惹眼極了。
王何突然有種農村窮小子帶城裏白富美回老家的感覺,能拍三十級家庭倫理劇的那種。他被這個想法給雷着了,連搓了好幾下手臂。
程淌左看右看的目光落在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那裏面是一個大爺正在爆米花,第一罐免費吃,引來不少圍觀者,“砰”的一聲,苞米被炸開花,倒在籃子裏,一群小孩兒蜂擁直上,搶免費的爆米花吃,大爺笑着擦汗,今天的生意算是開始了。
程淌看的認真,完全沒注意旁邊那幾個姑娘如狼似虎的眼神。
王何越看越鬧心,他乾脆帶着丫丫往前走。
丫丫不願意,回過頭指着程淌,“還有程淌哥哥呢。”
“我們不走遠。”王何說,“就去前邊給你買棉花糖,你要不要?”
“要。”丫丫點頭如搗蒜。
一塊錢的純白色棉花糖,丫丫笑的可美了,拿在手上捨不得吃,一個勁兒盯着。王何笑着摸了摸她頭髮,人小就是容易滿足,希望她以後也能這麼好養。
“誒。”一個腦袋猛的湊到王何面前,有些詫異的道:“王何!你怎麼回來了?”
這人是誰?王何有些懵,實在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我啊,初二我們一個班的,我就坐你後面呢。”男生拍着胸口,“馮明,想起來沒?”
說實話,王何還是沒想起來,他的初中生涯,除了被老師選中參加元旦晚會排練,任何活動都沒參加過,在教室里也不跟同學說話,因為在他心裏,高中就是分界點,到時候都是各奔東西,為了不徒增分別的煩惱,他乾脆連個朋友都沒交。
處於禮貌,王何點了點頭。
“聽說你到毅恆讀書了,還真厲害,這小丫頭是誰?”男生看向吃着棉花糖的丫丫。
“我妹妹。”王何把丫丫黏在嘴角的頭髮給順了在耳朵后。
“原來你還有個妹妹。”男生有些驚訝,王何獨來獨往的,又是單親家庭,他一直以為是獨生子呢。
王何淡笑着點了點頭,男生跟他搭話,他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爆米花的方向。
男生說著說著突然問:“王女神呢?”
王何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王小嫣,你們初一的時候不就在一起了。”男生感慨道:“我們都覺得你倆走不遠,一轉眼都五年了。”
王小嫣這個名字王何熟,王小嫣不醜,但是女神這三個字未免太誇張了,她從來都是以一副□□絲女的姿態出現,頭髮就沒梳順過,哪裏女神了?王何回想起這種小孩兒過家家的戀愛,現在都覺得幼稚可笑,他搖了搖頭,沒說話。
男生一看這表情就知道不對勁,他有些驚訝的道:“你們不會分了吧?”
算……分吧,王何始終覺得這不是感情,就像王小嫣說的,不想給她當媽了,像所有愛情電影裏演的,女主離開時都要埋怨男主一頓,把那些不情願通通數出來,他時常想,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開始呢。
王小嫣那句“不想給他當媽”,倒現在還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兒,面對男生的詢問,他也只有沉默。
男生眼神里隱約透着高興,能不高興嗎,女神恢復單身,那不代表着有機會了嗎。
就在王何煎熬時,男生的朋友走了過來,幾個人一起離開了,王何終於得以喘息,還沒順過氣來呢,程淌猛的出現在他身旁。
“你看!”程淌像是撿了一筆巨款的欣喜表情,衝著王何邀功。
王何看着他用衣擺兜着的爆米花,一時無話可說,能從一群大爺大媽熊孩子手裏搶這麼多爆米花,真是難為他了。
“嘗嘗。”
王何搖搖頭,對這並沒有什麼興趣。
程淌單手費力的合攏衣擺,防止爆米花掉下來,直接捻起一顆,塞到王何嘴裏,得逞后,目光爍爍的盯着王何,“寶貝兒怎麼樣?”
王何皺着眉,剛想說程淌幾句,發現大街上沒一個認識的,而且程淌聲音不大,他破天荒的沒說什麼。
沒有糖的爆米花,寡淡無味,但看着程淌閃爍的目光,他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還不錯。”
程淌又抓了一把塞丫丫手裏,丫丫手小,又拿着棉花糖,只能單手接過一把,她一口全塞嘴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然後她抬起頭,一臉期待的看着程淌。
程淌以為她還要,又給她抓了一把,不料這次丫丫沒接,而是一臉疑惑的問道:“我也吃了,程淌哥哥你怎麼不叫我寶貝兒啊?”
程淌:“……”
王何:“…………”
最後王何惡狠狠的朝程淌威脅,“以後給我收斂點兒。”
程淌委屈,湊到王何耳邊小聲地說:“知道了寶貝兒。”
王何扶額,說了當白說。
從街道逛到街尾,總算想起正事了,來到一處支起的服裝攤子前,大姐很熱情的招呼他們,王何豪氣一揮,讓程淌選,程淌看着眼前簡陋的地攤,沒一個看上眼的。
王何知道這人空有一身肌肉,其實是個嬌氣鬼,尤其對穿着之類挑剔的很,上次買鞋他就見識過。
不過這裏沒有那麼多的款式,也沒有那麼貴的鞋,他完全不擔心,眼看程淌往旁邊的衣服攤走,他也不攔着,也不跟上去,好整以暇的盯着程淌的背影。
很快程淌又轉了回來,這幾家店,一個不如一個,後面那些店賣的都是中老年裝,就那麼幾件短袖,還都是印着各種英文的碩大圖案。
王何有些想笑,看程淌這副倒霉樣兒,特別好玩兒。
程淌看來看去,最後指着掛在最上面的純白色短袖,前面印着LOVE加上一個紅色愛心,比起其他印着很長一段傻不拉嘰的英文,這件還算能入眼的了。
賣衣服的大姐用衣桿給叉了下來,遞給程淌的同時還不忘誇自家的衣服,“小哥你眼光真好,這可是今年的新款,純棉的,穿着可舒服了,今天都賣了好幾件了。”
程淌腹誹,就這件能入眼,能不好賣嗎!
王何問:“多少錢?”
大姐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塊錢。”
五十塊錢?這哪裏值五十塊錢了?王何直接砍一半,“二十五。”
程淌震驚了,沒想到自己男朋友還會砍價,還砍的這麼厲害,頓時崇拜感直線上升,撲閃着眼睛朝王何暗送秋波。
王何目視前方,自動忽略程淌這幅油膩的做作樣子。
“哎喲喂。”大姐露出慘兮兮的表情,“你還真敢砍啊,這價錢我進貨價都拿不來。”
王何對這爛大街的台詞直接免疫,對老闆娘說道:“五十塊錢我拿兩件。”
“那我不等於白送你一件嗎?真沒這價錢。”老闆娘表情血活,咬牙一拍手,真像那麼回事兒,“你要誠心要的話,我只能給你這個數。”
這次是四根手指。
王何沒說話,他往架子上一指,朝老闆娘說道:“那怎麼回事?”
他指的真是貼着處理價二十八的短袖,一眼看去,跟程淌手裏這件一模一樣。
“這啊。”老闆娘把那件衣服拿了下去,“這是去年的款式,清貨呢。”
王何拿在手裏一摸,又把程淌手裏的衣服拿了過來,無論是看還是摸,這兩件都是一樣的。
老闆娘看出王何的疑惑,用衣桿戳了戳衣服的印花,“這可不一樣,你看。”
王何這才注意到衣服的圖案確實不同,一個愛心是黑的,一個是紅的……王何登時有種想打人的衝動,尼瑪,就這點不一樣,價格就差這麼多,這不等於交的智商稅嗎?
他才不要做這冤大頭!
“就拿這個,拿兩件。”王何指着那件處理貨。
程淌有些不願意了,他惡趣味複發,就想看王何給他花錢的樣子,於是拿着兩件衣服刻意在王何耳邊嘟噥道:“我喜歡這件,這件衣服材質更好,更軟一些,愛心還是紅色的,就像我對你的心……”
王何側頭看他,一副看傻逼的表情。
這人腦子怕不是被牛糞糊住了。
老闆娘把膠袋抖落開,準備裝衣服,“就拿這件啊。”
才拿起來剛要裝呢,頭上就響起王何有些不情不願的聲音,“還是那那件貴的吧。”
為了程淌,他也交了一次智商稅。
程淌美滋滋的拿着衣服,特幸福的跟在王何身旁,時不時的就要看一看袋子裏的衣服,跟看什麼寶貝似的。
跟程淌相反,王何有些惱恨的撓了撓後腦勺,邪了門了,怎麼就買貴的了,明明一樣的。
這種衝動只有一次,給程淌買褲子他選了最便宜的,一個大哥拉着小貨車到鎮上批發,四十塊錢三條,一看還是名牌。王何從戰鬥力極強的一群大媽手下搶來的,着實費了他一番功夫。
程淌看着印着比正品多一片葉子的標發懵,這種明目張胆的盜版他還是第一次見,他伸手拽住王何,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王何不耐煩看着他,“又怎麼了,有的穿就不錯了,挑什麼挑,要不然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車費我出了。”
給你買就不錯了,真踏馬事兒多。
程淌揪着褲.襠處的線頭,刻意在王何眼前晃,“你怎麼能對自己男朋友這麼摳呢,這褲子質量這麼差,穿兩天破了怎麼辦?”
摳?王何不淡定了,我給你買的那麼貴的短袖到頭來還說我扣,我自個兒穿的都沒這麼貴呢,真是費力不討好,就應該讓你光着!
他沒好氣的拿過褲子,“你愛穿不穿,不穿光着,沒人逼你。”
程淌又把褲子扯了回來,他舉手作投降狀,“我穿我穿。”
王何又去搶,程淌趕緊哄道:“別扯了,再扯就壞了,我就沒褲子穿了,你看倒沒關係,不能讓別人佔了便宜。”說完又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不會就是想看才搶吧?”
這句話成功膈應到了王何,他果真不搶了,踹了程淌小腿一下,連說了好幾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