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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省電視台,1號演播廳。
大型時尚真人騷《明星衣櫥》第四期錄製即將開始,後台氣氛緊張,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或是調試、或是補妝,忙碌地做着開錄前的最後準備。
只有步離一個人在發獃。
當然更加納悶。
他明明穿着古裝、粘着頭套,在豎店影視城仙俠園區的攝影棚外候場,等男主過來上戲等了整整一天,頭套勒得頭皮都快失去知覺,要不是酒精膠過敏,悶得額頭紅了一圈,又疼又癢,還以為脖子上頂的不是自己的腦袋。
越夜越冷,天上飄起小雪,裹着軍大衣仍舊凍得夠嗆。
男主始終沒有來。
助理倒是殷勤,連着來了幾個電話,一會兒採訪,一會兒堵車的,總之走不開,也不說到底來不來,就說晚點到,意思讓導演自己看着辦。
導演沒辦法,只能把配角的戲提上來先拍。
外面天寒地凍,攝影棚里熱火朝天地開起了工。
都想早點拍完早點走人,沒人記得棚外的冷板凳上還苦哈哈地坐了一溜兒龍套。
龍套們自己更愁,走了怕結不到錢,白白浪費一天時間,不走,又實在憋得慌。
步離是肯定要等的。等不到男主,也得把錢等到。挨不住眼皮打架,攏攏袖子,靠着身邊的哥們兒睡了過去。
誰知道就打個盹的工夫,一睜眼,莫名其妙來了電視台。
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人聲嘈雜。
步離肯定周圍的一切絕不是做夢能有的真實感,更別說他身上還穿着一件女裝。
步離抬頭,看向化妝鏡里的自己——一個身型瘦削、長發及腰、唇紅齒白、五官標緻的濃妝御姐,腳上一雙閃鑽大碼高跟鞋,配一條通體雪白的褶皺領抹胸輕紗魚尾裙,兩肩交叉蔓延至腰部的銀白色歐根紗團花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男性過於粗闊的胛骨及髖部,只要不開口,就是一個標準的秀場模特。
嗯,女模。
步離懵了一會兒,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極其荒誕的想法。
五年前,他臨近畢業,在省台當編導的干姐姐郁萱介紹他到電視台實習,因顏值出眾,經常被各個欄目拉去客串,演一些綜藝NPC、貼片小廣告什麼的,恰逢《明星衣櫥》開播,郁萱擔任副導演,某期錄製前某個模特臨時缺席,正巧身材和他相仿,連鞋碼都差不多,為救郁萱的急,不得已穿女裝上場補位,命運從此如脫韁的野馬頭也不回地……這個先不說。
步離記得當時的情形就和現在一模一樣,難道他重生了?
不等步離思考,身後傳來呵斥聲:“嘿,你!發什麼呆呢,妝化完了嗎?趕緊過來集合!”
是導演組負責模特調度的彭娜,和郁萱一個部門,因為眼紅郁萱升遷太快,所以總是針對自己,步離記得她。
連彭娜都來點名了,說明離他們這一組出場真的不遠了。
步離有點慌。
這就要上台了嗎?可他還沒捋清楚呢!就算寫小說,也要給個一、兩章緩衝的餘地,介紹一下主角倒霉催的上輩子,隨時為以後的絕地翻身、大殺四方做準備啊。
別問步離怎麼知道的。龍套歸龍套,也是在耽改IP里打過滾的人,雖然三十番內的角色永遠和他無緣,熱門CP更和他沾不上邊,滾到最後也沒滾出個所以然來,起碼某江金榜上各大名著都是仔細拜讀過的,什麼重生、穿書、修真之類的基本套路完全不在話下。
說不定哪個揭不開鍋又想蹭熱度的製作方想不開就找到自己了呢?增加一點知識儲備總是沒有錯的。步離微微挺胸,莫名有點驕傲。
但並沒有用。
看步離不動,彭娜語氣更差,直接點名:“步離!就你!就差你一個,幹嘛呢?想扣錢?”
步離一個哆嗦,脊背竄上一股涼意。
他是步離沒錯,但不是電視台里這個步離啊!
他是頂替別人登台走過秀沒錯,但時隔五年,流程、走位一概不記得,怎麼上台?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和劇本里編的、小說里寫的、電視裏演的哪個都不一樣!
這不可以的,有這麼趕鴨子上架的嗎?
還真有。
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格外突兀。大概是彭娜看喊不動步離,乾脆親自過來逮人了。
步離腦子一團漿糊,使勁拍了兩下額頭,突然一個驚醒。
管他重生還是做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個命運的野馬還沒脫韁、父母親人都還好好地活着的五年前!沒有同行的傾軋,沒有公司的雪藏,沒有巨額的債務,沒有雪上加霜的違約金,也沒有人被迫為他的固執買單,更沒有人為他犯下的錯誤付出含恨而終的代價。非但不遲,反而還早。因為一切都沒發生,一切都還可以重來!
步離眼眶一熱,胡亂摸到桌上的手機,剛要解鎖,被人一把搶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玩手機?那邊叫你呢,沒聽見?明知道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還總給我添亂……”
不是彭娜,是郁萱,嘮嘮叨叨地抱怨着,語速飛快,聲音也小,卻熟悉得步離想哭。
步離抬頭,撞見一張熟悉的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姐!你還活着!”
“我當然活着!”郁萱沒好氣,拎着步離的後頸皮狠狠捏了一把。雖然加班加到天天嚷着想死,可她還沒死呢!
步離一點沒覺得疼,只是心急地問:“那爸媽呢?都還好嗎?”
“你早上才從家裏出來,你問我?!”郁萱更氣了。
為了這個綜藝,她連續一個月加班加點沒回過家,這小崽子天天|朝九晚五到點走人,能不讓人生氣嗎?要不是顧忌人在電視台,小崽子還化着妝,手裏拎着的就不是後頸皮,而是臉皮了!
步離嘴咧到耳根,明明在笑,眼睛卻耷拉着,一副要哭的樣子。
郁萱眯眼,“等等,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舒服?”
“我沒、我沒有。”步離咽了下口水,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看着郁萱,“我就想打個電話,很急,就一會兒,一小會兒,保證一小會兒就好。”
“你打。”郁萱嘆氣,把手機還給步離,回頭朝彭娜賠了個笑臉,一邊催促:“兩分鐘,最後兩分鐘。設計師馬上來了,你快點。”
是他姐沒錯。嘴硬心軟、一求就答應的也只有他姐了。
步離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果真是五年前,只是這個點離家裏的大排檔開門還有一段時間,不用想,老步和珍姐一定在睡覺。
步離頓了頓,實在不忍心吵醒為了生意天天日夜顛倒的老兩口,於是打消了打電話的念頭,改看微信。
步離第一次恨自己這麼作死,竟然屏蔽了爸媽的微信,朋友圈刷不到消息,只能從通訊錄里找。折騰半天,總算找到大排檔外賣用的微信號,點開一看,還是熟悉的味道,琳琅滿目的海鮮、烤串廣告夾雜着“早晚一杯茶、抗癌你我他”等等夕陽紅特質濃重的中老年段子,最後一條更新顯示時間是今天凌晨五點。
步離鼻子很酸,想哭,但忍住了。
他還化着妝。
但他不是怕把妝哭花,而是怕眼前這些彷彿偷來一般僥倖復得的人和事會隨着糊成一坨的妝化為虛有,擦乾眼淚,又回到攝影棚外那個沒有親人、沒有家的冬夜,獨自一人裹着棉襖坐在冰涼的長凳上,等待一個早就沒有任何期待的未來。
幸福總是稍縱即逝。哪怕只是一個夢。
他不能哭,他得忍着。也不能再軟弱,更不能有半點疏忽。他要盯着、看着、守着,牢牢地,一眨不眨,絕不讓它們再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步離放下手機,偷偷掖了掖眼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等在一邊的郁萱說:“好了,我好了。姐,我們走吧。”
郁萱察覺到步離的不對勁,無奈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說什麼,只能先把疑問放一邊,伸手扶起步離,嘴上叮囑:“趕緊去吧,你當心點兒,別摔着了。”
“知道了!”步離沒當一回事。跑龍套這麼多年,什麼苦沒吃過。高跟鞋算什麼,高蹺都沒在怕的。
郁萱一臉擔憂地跟在步離身後。
步離回頭,眼神揶揄,“姐,你不是副導演嗎?不用去忙的?跟着我一個群演就行啦?”
郁萱眉毛一豎,“還不是因為你!”
步離縮了下脖子,不等郁萱罵,趕緊拎起裙子開溜,橫穿半個場地不帶停,賊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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