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風月樓”的規矩
嚴肅清知謝飛花讓影戚戚去送信了，具體信里內容，嚴肅清自不會過問。想來是謝飛花閣中事務，嚴肅清見謝飛花不說，自也不會主動提起。
“戚戚可是來尋慕容閣主的？”月明珠拉着影戚戚的手，朝“風月樓”內邊走邊問。
“嗯。”影戚戚誠實地點了點頭。
剛踏入樓內，影戚戚便覺得自個兒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京都白牡丹的“百花樓”都沒此處熱鬧。
“風月樓”內一派歌舞昇平的歡騰景象，雖是青/天/白/日，但依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百花樓”白/日裏是不迎客的，“風月樓”卻是通宵達旦，燈火不熄。
“風月樓”雖地處小小的縣城內，但樓內裝飾卻是金碧輝煌。鑲了金的廊柱、扶手，無一處不彰顯着極致的奢華。
但偏偏如此浮誇的裝飾，卻令人無半分粗俗之感，反倒顯出八分的高雅內秀。不得不說，月明珠的品味還是十分不錯的。
影戚戚偏頭看去，只見左側的小舞台上，正有一名看着似乎剛剛及笄的少女在場中翩翩起舞。
少女右側的小桌上，擺着滿滿的黃金。不知是哪位恩客，如此豪爽地一擲千金。
“風月樓”有個立下的規矩，樓中不得使用銀票。所以“風月樓”流通的皆是真金白銀，各種珍貴的古玩珍寶，概不賒賬。
當然，有這樣獨特的規矩，自然“進門”也不同尋常。若想來“風月樓”尋歡，首先得有
有“風月樓”發出的“邀請函”。這張“邀請函”是進出“風月樓”唯一的憑證。為此，一張“風月樓”的“邀請函”可以被賣到千金、萬金。
“黃金一千兩一次，黃金一千兩兩次……”左側小舞台的桌旁，司儀正高喊着恩客們出價的數目。
“黃金一千兩”！聽到這的影戚戚，着實嚇了一跳，他不禁停下腳步，他着實想不通，怎會有人願意花如此高的價錢，只為在“風月樓”里買上一夜？白牡丹的“百花樓”都未見有這樣闊綽的主兒。
“一千五百兩！”司儀還未定音，便有一身着金絲縫製的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舉了舉手高喊了一聲。
這名中年男人話音剛落，便有小廝抬上一筐滿滿的黃金，放到了司儀旁的小桌邊。
“傅爺真是豪氣！”司儀媚笑着誇了一聲，而後繼續喊道，“黃金一千五百兩一次，一千五百兩兩次，一千五百兩三次！成交！”司儀一錘定音。
“傅爺，司音姑娘的‘初夜’，便是傅爺您的了！”司儀命人收下黃金，而後走到這名被稱做“傅爺”的中年男人面前恭敬地說道。
台上一直舞動不停的司音終於停了下來，她對傅爺作了揖，傅爺看着司音嬌好的身姿，不禁猥瑣地摸了摸下巴，“不錯，不錯！”
“請傅爺先回房內等候，司音姑娘稍後便到。”司儀對傅爺說道。
傅爺興緻高漲地點了點頭，便有堂倌上前，將傅爺帶入了“天字”房內。
“初，初夜”？！
一聽到司儀口中的這個詞，影戚戚不禁心頭一緊，他不自覺地看向一旁也駐足看着小舞台的月明珠，發現月明珠臉上並未有任何錶情。影戚戚不禁暗暗咂舌，沒想到這個待他如親弟弟般的月明珠，竟然還在做這等生意！白牡丹都不敢這麼玩兒……
原本還一臉平靜的司音，突然一下跪在了司儀面前，哭着哀求道：“莫大哥，求你行行好，放了司音吧……”
司儀見司音這般模樣，臉上竟未露出半分的憐憫之色，他只是淡漠地伸出手，要去扶起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司音：“司音，‘風月樓’里的規矩，你是知曉的。當初簽下這‘賣身契’並未有人逼迫於你。‘風月樓’從來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一切都是遵從你自己的選擇。當初你既做了這個決定，此刻便要對你自己的決定負責。”
“司音知道。可是，司音也是逼不得已啊莫大哥……司音家中已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有那生病在床的老母親，若不是急需用錢，司音也不會簽下那張‘賣身契’。莫大哥，求你行行好，幫我向月老闆求求情，放司音走吧……”司音不肯起來，繼續抱着司儀的大腿哀求着。
“司音，不是我不幫你，只是定錢‘風月樓’在你簽下‘賣身契’那刻便已付了，也算解了你家中的燃眉之急。按‘風月樓’的規矩，你初夜時所拍下的銀錢，也都盡數歸你所有，算作是‘風月樓’迎你入樓的‘禮錢’，司音，你想想，‘風月樓’是盡了義務的，而且，還有什麼差使喚，能讓你在一夜之間擁有如此巨大的財富？”司儀不為所動，又要前去扶抱着自己大腿的司音。
一旁圍觀的看客越來越多，臉上一副饒有興緻的模樣，似乎都想看看這齣戲最後會如何收場，但無一例外的是，未有一人願出手幫一幫這可憐的司音姑娘。
月明珠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小舞台發生的一切，他也不言語，司儀與司音皆未看到人群之外月明珠的身影。
司音還不肯起來，司儀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帶下去。”
話音剛落，便有幾名打手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拉起司音便要往“天字”房內去。
“放開我，月老闆，求求你，放過我吧，唔……”司音掙扎着想從那些打手手中掙脫出來，邊掙扎邊哀嚎着求饒，可話還未喊完，就被人用布堵住了嘴，再發不出聲了。
影戚戚看着淚流滿面的司音，不禁有所動容，他剛想朝司音方向邁步，一旁的月明珠卻伸手按在了影戚戚的肩頭上。
影戚戚立馬止住了腳步，不解地望向月明珠。
月明珠面無表情，一臉淡漠地對影戚戚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兒。”
影戚戚剛想開口，月明珠便先他一步繼續說道：“‘風月樓’行事，向來都講究‘公平交易’四字，從不做強買強賣的買賣。當初她若不願簽下那一紙‘賣身契’，‘風月樓’也不會逼迫於她。一切皆是她自個兒的選擇，她既做出了選擇，便要對自個兒的選擇負責。戚戚，這條路是她自己自願走上的，你無權干涉她的選擇。”
“可是，她若不是被生活所迫，也不會……”
“被生活所迫之人，在這‘風露縣’內，數不勝數。但並不是每一個人，每一名女子，皆會到‘風月樓’來求助於我。”月明珠收回按在影戚戚肩頭的手，捋了捋衣袖，垂眸道，“‘風月樓’的規矩，她是知曉的。在來尋我之前，便已是想明白的了。而自她踏入‘風月樓’那刻，我等也從未虧待於她。如今，是到她該履行自個兒承諾的時候了。”月明珠抬眸，看向影戚戚，“戚戚，你記住了，他人的人生如何，皆是自個兒的選擇，由不得旁人干涉。這便是她的‘命數’。”
影戚戚聽着月明珠的話，似是明白了什麼，又好似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知月明珠的話是在理的，但看到司音那般模樣，影戚戚還是不免有些於心不忍。
“好了，你不是要去找慕容閣主嗎？我領你上去吧。”月明珠臉上復又覆上了一貫溫和的笑容。
影戚戚這才猛地想起自個兒前來“風月樓”的任務。被司音的事兒一攪和，他差點兒便忘了自個兒的事兒。
“有勞月老闆了。”影戚戚連忙點頭應和。
“呵呵，是月哥哥。”月明珠笑着糾正了影戚戚對他的叫法。
影戚戚不禁面色微微一紅，撓了撓耳朵，點了點頭。
有月明珠領着，原本連“風月樓”大門都沒資格進的影戚戚，此時卻享受着眾星捧月般的待遇。所有見到月明珠的花姐、小倌兒，無一不對月明珠恭敬地行禮，哈腰，喚一聲：“月老闆。”
而這能同月老闆比肩，受到月明珠親自接待的小哥，更是萬眾矚目，引人頻頻側目。影戚戚之前只是謝飛花的暗衛，很少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這一路走得是滿頭大汗。
影戚戚隨謝飛花來過一次“風月樓”，但因謝飛花親自駕臨，與慕容子璃有事要談，所以“風月樓”做過一番打點。那日更是鮮少地關門歇業，除了月明珠與慕容子璃，還有一個伺候的小廝外，再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此次影戚戚才算真正見識了“風月樓”的如山真面目，體會到了何為真正的“溫柔鄉”、“銷金窟”。
影戚戚隨月明珠上了“風月樓”的頂層，這層樓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是月明珠的卧房，另一間是留給慕容子璃的。
一登上三層，影戚戚便覺得樓內的喧囂似一下便被隔在了外頭，這層樓出奇得安靜，完全不似樓下那般喧嘩熱鬧。
影戚戚暗暗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再享受那些鶯鶯燕燕看着他的各色眼光。影戚戚即使不諳風月，也能從那些眼光中看出不同的意味。有對他敬畏恭敬的，還有對他暗送秋波的。畢竟是月老闆所重視的人物，大伙兒理所應當地認為影戚戚是個身份不凡的貴介公子，都不免另眼相待，有所企圖。
“到了，慕容閣主就在最裏頭的那間房內。”月明珠指了指裏間，對影戚戚說道。
一聽到“慕容閣主”四個字，影戚戚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擰在了一起塊兒，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影戚戚不禁停住了腳步，抬頭看向月明珠，眼裏滿是委屈，用目光不停地向月明珠“求救”。
【小劇場】
嚴肅清：“戚戚還小，別再讓他去這樣的地方了。”
謝飛花：“嗯，知道了。”
慕容子璃：“哪樣的地方？說清楚了！”
謝飛花：“教壞小孩的地方，有意見？”
慕容子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