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夠了！”袁悅馨很后媽地打斷程淡茉的疑問，“你都快30歲了，還想要挑剔什麼！”
“我挑剔？我只是問對方的全名和年齡而已，這就算挑剔了？”
“反正你今天晚上去什麼……樹庭飯店！對！你今晚去樹庭飯店吃飯就是了！記得化個妝，穿好看點，不要丟我的臉，知道嗎？”
“我不要去。”
“你不去，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你哪次逼我相親不是這樣說的。”袁悅馨每次逼程淡茉相親都一定要撂這句狠話，如果真要當真，袁悅馨不知道跟程淡茉斷絕母女關係多少遍了。
“如果你今晚不去樹庭飯店跟小馬吃飯，我真的會跟你斷絕母女關係！”唯怕程淡茉不把她的狠話當一回事，袁悅馨加重語氣撂下一句：“不信你就試試看！”
不等程淡茉回應，袁悅馨就“憤而”掛斷了視頻通話。
程淡茉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受不了地搖了搖頭——來自小鎮的大齡未嫁女青年，在婚戀方面真的是壓力山大啊！
用力地嘆了一口氣。
程淡茉給袁悅馨發了條語音：“媽，在跟我斷絕母女關係之前，你能不能先給我發那個小馬的照片？不然，就算我今晚去到樹庭飯店，也認不出誰是小馬誰是小羊。”
袁悅馨馬上給程淡茉回了一條語音：“我已經把你的照片發給了陳姨，陳姨也把你的照片發給了小馬。今晚你去樹庭飯店就行了，小馬會認出你的了！如果你怕你認不出小馬，我就讓陳姨讓小馬拿着一朵紅玫瑰當信物。”
程淡茉語音：“第一，媽！你居然沒有徵求我的同意，就把我的照片發給別人？第二，媽！你居然讓小馬拿紅玫瑰當信物？媽！你知道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嗎？”
袁悅馨語音：“第一，你整張臉整個人都是我生出來的，我發你的照片，還要徵求你同意？你發照片要徵求我同意還差不多！第二，管你現在是21世紀還是22世紀，如果你不喜歡紅玫瑰那就白玫瑰。如果你連白玫瑰都不喜歡，那你就閉嘴不要說話！”
程淡茉語音：“媽……我真的不想去。”
袁悅馨語音：“如果你不去，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程淡茉語音：“媽，你能不拿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威脅我嗎？”
袁悅馨語音：“我沒有拿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威脅你，我是把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交到你的手中！記得今晚7點，樹庭飯店！”
程淡茉把手機扔在床上，雙手一拉被子，雙腿一伸躺回床上，一個翻身，抱着被子，閉上眼睛……一想起今天晚上要跟什麼小馬相親……程淡茉就心煩得很！
****
傍晚6點。
落在窗頭的陽光已經變得很淡很淡，整個房間就像是被一片白色的薄紗包裹着似地，朦朦朧朧。
程淡茉萬般不願意地爬起床——身為一名資深宅女，程淡茉今天一整天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基本沒有離開過這張床。
程淡茉拖拖沓沓地走到衣櫃前面，獃獃地看着衣櫃，耳邊突然響起袁悅馨的話：化個妝，穿好看點……如果你今晚不去跟小馬吃飯，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斷絕母女關係……
程淡茉不悅地扁了扁嘴，心想：我都29歲快30歲的人了，居然還要受媽媽的威脅，實在是太窩囊了！
不情不願地打開衣櫃。
程淡茉換上一件白色針織套頭衫，一條淺藍色牛仔褲，一雙白色氣墊運動鞋。剛過肩膀的直發天生就比較淺色，皮膚因為少曬太陽而有種不太健康的白皙……程淡茉看着全身鏡裏面的自己，耳邊響起傅曉敏說過的話：你這張疼痛青春女主臉。
擺脫主觀意識，鏡子裏面的人確實長着一張疼痛青春女主臉。
為了保持對媽媽的一點小叛逆，程淡茉故意不化妝，甚至不給沒有血色的嘴唇塗上口紅——程淡茉沒有細想，她不化妝反而顯得更加年輕，更加疼痛青春女主臉。
嘆了口氣。
程淡茉背上淺棕色的鏈條斜挎包，轉身，猶豫着要不要真的走出家門……
雖然程淡茉萬般不情願跟小馬吃飯，但是程淡茉害怕袁悅馨會突然心血來潮地說到做到，真的跟她斷絕母女關係……
算了！
程淡茉就是害怕媽媽的、長不大的老少女！
程淡茉垂頭喪氣地拖着腳……走出了家門。
****
傍晚6：55。
程淡茉站在樹庭飯店的門口，抬頭看着樹庭飯店的招牌——樹庭飯店，其實就是一家新潮的平價港式快餐店。
也不知道袁悅馨和陳姨是怎麼找到這家樹庭飯店的。
程淡茉想：很有可能，是小馬主動提議到這家樹庭飯店吃飯的。
程淡茉想：如果是袁悅馨或者陳姨提議到這家樹庭飯店吃飯的，那還真要誇一誇袁悅馨或者陳姨新潮。如果是小馬提議到這家樹庭飯店吃飯的……那小馬應該是個小氣鬼。
手機突然響起。
程淡茉拿出手機一看，又是袁悅馨的視頻通話。
程淡茉：“媽。”
袁悅馨：“你現在在哪裏？”
程淡茉轉了個身，讓視頻那頭的袁悅馨能夠看見樹庭飯店的招牌。
袁悅馨：“既然到了，那你還不趕緊進去？！剛剛陳姨給我打電話，說小馬早就到了！你趕緊進去，不要讓小馬等久了！對了！小馬拿着一朵白玫瑰！白玫瑰！快快快快！你快點進去吧！”
程淡茉：“白玫瑰？不是說……”紅玫瑰的嗎？
袁悅馨已經掛斷了視頻通話。
程淡茉大大地呼了一口氣，把手機放進包包里。程淡茉大大地吸了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走進樹庭飯店。
人山人海。
人滿未患。
怪不得小馬“早就”到了，原來小馬是怕沒有座位，所以要提早來這裏霸位。
程淡茉突然想：其實，來這種人山人海人滿為患的飯店吃飯也沒有不好。四周這麼吵鬧，就算我和那個小馬沒有話聊，也可能顯得沒那麼尷尬。而且等座位的人那麼多，我也有借口可以快點吃完，快點走人。
忙得不可開交的服務員突然停下匆忙的腳步，站在程淡茉的身邊，不太友善地問程淡茉：“你有座位了嗎？沒有座位就要出去排隊！”
程淡茉的態度比服務員還好地、對服務員說：“我的朋友已經來了。”
服務員看了程淡茉一眼，丟下一句：“那你自己找吧。”服務員加快腳步，給別人上菜去了。
程淡茉踮腳引頸，四處張望。
樹庭飯店裏面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一時三刻，程淡茉既看不見類似“小馬”的生物，也沒有發現類似白玫瑰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