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不斷撩火
安煜再次接到蕭溪的視頻通話,在當天晚上七點,還是那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斷斷續續一個多小時。
直到八點鐘,蕭溪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着急之下他把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
隔着屏幕,安煜並沒有聽見“哆哆”的兩聲,畫面突然變黑,他下意識的想開口問‘怎麼了’,卻聽見蕭溪刻意放大聲音叫了句‘爸’,他立即收住了自己所有的聲音。
安煜明知掛斷視頻是最好的選擇,但他突然想當一個無恥的混蛋,去偷聽這父子兩個人的交談。
他或許能從一些微妙的地方判斷出,未曾見面的日子裏蕭仁河對蕭溪的態度是怎樣的,好還是不好。
很快黑掉的屏幕里再次傳出聲音。
“收拾一下行李,我們現在就去機場。”蕭仁河說。
“爸,你今天沒喝吧。”蕭溪見他爸沒有發現異樣,鬆了一口氣,指着自己書桌上的日曆問道:“不是定好了一個星期以後出發嗎,今天去機場做什麼?”
蕭仁河:“談合作。”
“在機場談?”蕭溪眨了眨眼睛
“嗯。”蕭仁河拿出了那副在商場上慣用的語氣:“客戶要提前走,今晚十一點半的飛機回國,但最後的內容還沒接洽完,現在趕過去到他登機,大概能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洽談。”
“······”
那客戶有毒!
當然了,他爸也有毒!
蕭溪忍不住問:“帶我做什麼?”
“溪寶,你已經十八了。”蕭仁河提醒道:“我手裏的東西遲早要交到你手裏,現在開始學習剛好。”
蕭溪:“······”
該死的命運。
“快點收拾行李,十分鐘以後出發。”蕭仁河看了看時間說。
“不是,”蕭溪有些迷茫的開口:“談合作和收拾行李有什麼關係?”
“我把機票改簽到後天早上了,家裏的阿姨這兩天又請假,司機也要跟我跑,沒人照顧你也沒人送你。”蕭仁河解釋道:“所以,今晚和明晚就去機場旁邊的酒店住。”
蕭溪自嘲的笑了笑,如此強大的掌控欲,弄得他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樣,不過更讓蕭溪無法接受的是······
他抿了一下唇:“你就這麼著急送我離開?”
“溪寶,我只是擔心······”你會和他遇上,所以,離得越遠越好。
蕭仁河話說一半就卡住了,他走到床邊揉了揉蕭溪的頭,換了過說辭:“早些過去可以提前熟悉環境,到時候我也不會限制你的銀行卡了。”
蕭溪垂下眸子,幾縷碎發戳的他眼睛又澀又疼,十分煩躁的把自己頭上的手打開。
他光着腳下地,拉開衣櫃將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胡亂扔進行李箱中。
“我在車上等你。”蕭仁河看著兒子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外走。
蕭仁河剛走到門口,蕭溪突然喊了他一聲,問道:“你就這麼容不下安煜嗎?”
甚至,走的時候都沒有和陳姨告過別。
蕭仁河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他有些煩躁的扯了扯系好的領帶,為自己辯解:“不是我容不下他,是大眾容不下他。你自己想想,若是這事被人暴露到社會上,家裏的公司會受到多少影響,合作又會崩裂多少?”
蕭溪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他爸絕對是那種固執到欠揍的事業男,不僅鍋甩的比誰都乾淨,還喜歡拎著兒子的腳往冰河裏涮!
不過,由於蕭溪在兩個特務兄弟的幫助下,成功和男朋友取得了聯繫,他並不想因此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走到門口,看着老頑固道:“十分鐘以後見,蕭大博士兼寰宇設計老闆,兼我親愛的老子。”
話音一落,門碰的一下就關上了。
蕭仁河站在門外摸了摸鼻子,蕭溪早晚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屋內。
蕭溪倚靠着門框喘了兩口心累的氣,蕭仁河要不是他爸,這門今天就拍出去了。
但蕭溪心裏還是有那麼一些難受,他左腳踩着右腳的腳背摩挲了起來,老頑固為了徹徹底底拆開他們,真是夠心急的了。
他明明都已經聽從他的安排了,竟然連一個星期都等不了!
“蕭溪。”
蕭溪嚇了一跳,突然想起自己一個着急,把安煜壓在了枕頭底下。
雖然憋不死,但他還是趕快跑到了床邊,將人撈了出來,自問自答道:“你沒掛啊?我還以為你聽見聊天會掛呢。”
“沒。”安煜靠在椅背上,頸部線條瞬間被拉了出來,他摸了一下後頸,又說:“不捨得,怕一掛斷你又杳無音訊了。”
“······對不起。”蕭溪知道安煜肯定是被嚇到了:“以後不會了。”
“又不是你的錯。”安煜想隔着屏幕揉揉他的頭,也不知道成年的某人,髮絲是不是還像以前那般柔軟。
“反正就是不會了。”這事不好歸結對錯,因為本身就說不清楚,蕭溪煩躁的踹了一腳行李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出去‘學習’:“有時間我再聯繫你,若是被發現端倪,老頑固又要給我換手機,甚至他今天晚上就會想辦法給我打包送走!”
“等等。”安煜在他掛斷前抓緊問了一句:“你在哪個城市?”
蕭溪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但十分鐘的時間只剩下三分鐘了,只能急匆匆的回了一句“B市懷銘城”就掛斷了視頻。
他把手機甩到床上,又想起裏面存着個“男朋友”,趕快寶貝似的裝進口袋裏,才一頭扎進衣櫃繼續掏衣服。
坐到車裏的一瞬間,蕭溪努力調整着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三分鐘內收拾完的,反正他鬧心的差點把關不上的箱子從窗戶扔出去。
副駕駛上的蕭仁河往後看了一眼:“怎麼喘的這麼厲害?”
“您試試用這麼短的時間收拾行李?”蕭大少爺往後坐一癱,手垂在椅背上,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個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
天生柔軟。
“你到那邊再買也一樣,根本不用帶太多。”蕭仁河隨口說道:“所以才給你十分鐘。”
蕭溪的表情像吃了土:“······”
您他媽不早說?
看著兒子這模樣,蕭仁河繃著臉在喉嚨里笑了一下,對着新雇的司機道:“小羅,走吧,去機場。”
車子竄了出去,蕭溪有些留戀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又要離開了,不過這一次還好,他沒有不告而別,給安煜留了蹤跡,時時刻刻都可以聯繫上。
但遺憾的是,他們不能見上一面。
蕭溪垂下了眸子,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真是該死,他為什麼要想這個,明明只是一丁點藏在心裏的遺憾,如今被勾出來竟然開始滋長了,慢慢的變成了一頭是能吞噬人理智的怪獸,想要為了一時貪戀,再次毀了一切。
蕭溪難受的有點神智不清,努力做着思想掙扎,以至於老頑固和客戶談合作的話,他半個字都沒聽見,學了個寂寞。
蕭仁河把蕭溪送到酒店就離開了,蕭溪對着他的背影揮了揮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蕭溪從前台那裏取了房卡,往16層高的房屋走,推開門是一間大床房,老頑固還真是沒虧待他。
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蕭溪把行李推到角落裏,洗了個澡就把自己摔進了床里,他有些輾轉難眠,不知道凌晨幾個點才睡着。
次日,蕭溪是被一通鬼上身的微信電話炸醒的。
媽的!
他在心裏罵了一句,把臉埋進枕頭裏,抓起電話划楞了一下,貼在耳朵旁:“誰?”
安煜倚靠酒店大廳的柱子,低笑了一下:“你覺得我是你的誰。”
這繞口令一樣的話,因為從特定的人口中說出來,蕭溪一下就聽懂了,他那點沒睡醒的火氣瞬間散了個一乾二淨,懶洋洋的道:“大早上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因為沒有睡醒,蕭溪的聲音帶着濃重的沙啞之意,顯得特別誘人,像一隻把急躁隱藏在慵懶中的貓,惹得人想逗一逗。
“寶貝兒,”安煜在那頭有些無奈提醒道:“中午十二點了,不早了。”
蕭溪沒有被自己的完蛋的起床時間嚇到,反倒因為安煜那聲‘寶貝兒’清醒了。
他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突然變得酥酥痒痒的。
安煜向來喜歡懟他,第一次這麼叫他!
蕭溪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有點沒聽夠:“在叫一聲唄。”
安煜都不知道那三個字是怎麼從自己嘴裏蹦出來的,輕咳了一聲:“腦補去吧。”
“操!”蕭溪笑着罵了一聲,果然還是那個無情的傢伙,他抓了抓頭髮,眯着眼睛滑上床頭,自顧自的浪:“說說吧,你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呢,還是想我了呢?”
聽見這沒營養的問題,安煜不打算和他兜圈子:“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玩。”
“說什麼夢話呢。”蕭溪直接把頭砸在了床頭上:“你在Z市的莫城,我在B市的某一家國際機場旁邊的酒店,玩屁。”
安煜:“我就在你住的酒店大廳里。”
蕭溪晃了一下神:“騙鬼去吧。”
“自己看。”安煜把語音切到了視頻,在大廳掃了一圈:“信了嗎?”
“······”
蕭溪愣了兩秒,頂着個雞窩頭,穿着睡衣就沖了出去。
到了樓下,他遠遠的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大廳的柱子上,還是那樣,他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卻有着一些小動作。
很久之前,安煜等人是坐在行李箱上滑,現在他的唇微微抿動着校服的拉鏈頭。
看見蕭溪衝過來,他把拉鏈頭吐出去,張開了雙臂,直至兩具身軀撞在一起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的。
蕭溪沖的有點激動,伸手抓了好幾下:“啊啊啊啊!真的!活的!”
安煜拍着他的後背:“是真的,是活的。”
蕭溪越發控制不住自己了,忘記了自己是在酒店大廳,直到前台小姐姐過來提醒他才回神。
蕭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趕快拉着人走。
瞧見蕭溪轉過來的屁股,前台小姐姐笑了一聲,恰巧被蕭溪聽見了:“她笑什麼呢?”
“你的睡衣。”安煜指了指蕭溪的屁股,雖然那套風騷的愛心睡衣不見了,但這套也沒差哪裏去,兩個烈焰紅唇吻在了布料上面。
“操!”蕭溪趕快捂住屁股,讓安煜給他擋着,一如那次。
進了屋子,蕭溪這天生愛玩的性子,惦記着安煜帶他出去玩的事,衣服換一半突然道:“今天好像有課吧?”
安煜掀了一下眼皮:“曠了。”
“……”來都來了,蕭溪也不想把人趕回去,又道:“我沒告訴你,我住在這裏吧,你怎麼找來的?”
“你告訴了。”安煜掃了一眼那逐漸褪去青澀,染上成熟之感的身子,用極度理性的聲音開了口:“B市有三個國際機場,只有第一國際機場離懷銘城最近,車程五十分鐘左右,趕到以後剛巧能有兩個小時的洽談時間。”
這是什麼可怕學霸邏輯。
蕭溪搭在褲鏈上的手直接頓住了,眨了眨眼睛:“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家酒店。”
“第一國際機場旁邊有三家酒店,只有這家是條件最好的。”安煜伸手握住蕭溪的手,輕輕的幫他把褲鏈拽了上去,然後若無其事的撒開手,繼續說:“以你家的條件,絕對不可能選其它兩個。”
但凡給安煜一點線索,他就可以一點一點的把位置推出了,將人找到。
被人幫了個忙的蕭溪猛然回神,他趕快捂了一下,又踹了安煜一腳,罵了一句以後,突然就不說話。
肉眼可見,蕭溪露在外面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看起來有些粉嫩,直至套上衣服才遮住大半,可臉和脖子的紅依舊未曾褪去。
安煜從校服的衣兜里,拿出兩張電影票在他臉上貼了一下:“走吧,帶你去玩。”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他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準備往下按,就被另一隻手覆蓋住了。
蕭溪把他的手拉下來,咔噠一下將門反鎖上,擠進安煜和門之間的空隙中:“我不想出去玩了。”
如此近的距離,蕭溪發現安煜的個子好像高了不少,要仰着頭才能和他對視了。
“哦。”安煜應了一聲,神色如常,但微啞的聲音出賣了他:“我並沒有準備第二方案。”
“不需要準備。”蕭溪試探的伸出了手:“這位小兄弟應該成年了,有些方案是早就存在的了……”他抿了下唇,在安煜的耳尖上親了一下:“做嗎。”
安煜堵住這張喋喋不休、不斷撩火的嘴以後,蕭溪絲毫未曾閃躲。
兩個人有點對方身上失了魂,指尖劃過的地方像着了火,理智被燒的灰飛煙滅,燎原之火勾連天際,長燃不休。
······
外面突然下起了一場春雨,那細密的雨點粘在落地窗上,匯聚成涓涓細流,它們在碰撞中合二為一。
蕭溪喜歡棉柔的春雨,更喜歡雨後萬物復蘇的世界,這讓他也有了重獲新生一般恣意。
他沉溺在這種恣意中,將頭抵在柔軟的枕頭裏,手胡亂的抓了一下,卻被另一隻手按住。
安煜強勢的把自己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中,唇卻輕輕的在他的耳尖上吻了一下:“溪寶,抬頭。”
蕭溪試了試,並沒有成功,只露出來半張側臉,眼角帶着微濕的淚痕,不滿的扁了扁嘴,像是在控訴安煜:“你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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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蕭溪這張嘴,縫上好不好!
(到這裏,距離結束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