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青春依舊
這次的家庭聚餐蕭溪本來是想訂一家小餐館的,誰料老同志一大早就打電話下了一到聖旨,讓他們兩個中午來老宅聚餐,嘗嘗他的手藝。
蕭溪瞬間陷入迷幻,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見老同志做過飯!
到了老宅門口,蕭溪聞到油煙味遲遲不敢進去,一臉戒備的轉身,看向了安煜:“你說,我爸是不是想趁機葯死咱倆?”
“咳——”
安煜沒回他話,而是把手放在嘴邊重重的咳嗽了一下。
“你咳嗽什麼?”蕭溪說完,突然感覺一股窒息感竄了上來,和安煜對着咳嗽了一聲:“我靠,這油煙里不會有毒吧!”
“咳!”安煜又咳嗽了一聲,見蕭溪陷入了無藥可救的地步,只好對着老宅的某個方向喊了一聲“蕭叔叔。”
蕭溪猛的想起老宅的廚房在一層,而其中一扇窗戶是朝着院子開的······
他嗖的一下把身子轉了回去,就看見老同志穿着圍裙,像個鬼一樣站在打開的窗戶旁邊!
父子兩人的視線相對,蕭溪“操”了一聲,立刻躲到了安煜身後。
老同志冷哼了一聲,砰的一下把窗戶關上,心說這小混蛋又皮癢了!
坐到飯桌上,老同志擺好第十道菜,蕭溪可以說是驚訝炸了,這些菜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聞起來也香氣撲鼻,尤其是紅燒排骨的湯汁,粘稠又有光澤,相當的誘人。
老同志大概就是傳說中那個深藏不漏的男人!
蕭溪看餓了,雙眼冒光,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反正都是家裏人也不打算客氣,拿起筷子就準備開啃。
誰料,老同志一筷子打到了他的手上,將盤子裏最大的那一塊排骨夾走了,放到了安煜的碗裏,似有些賭氣的對着蕭溪道:“你不是怕我下毒嗎,別吃了。”
“爸!”蕭溪滿臉委屈的喊了一聲。
不過,他爸這態度很顯然是真的接受了,還沒怎麼著呢,就開始虐待親兒子了。
老同志懶得搭理他,看向安煜,有些彆扭的開口:“你要是覺得好吃就多吃點。”
和第一次來蕭家的感覺不同,那個時候大家各自為營,沒有半點敞開心扉的意思,可這一次他們都在試圖接受和包容。
安煜難免有些局促不安,他盡量保持鎮定,咬了一口排骨壓驚,道:“謝謝叔叔,很好吃。”
桌子上坐了三個人,有兩個緊張的要命,唯有蕭溪心寬如海,見兩個人都不搭理自己,就悶頭大吃,時不時着兩耳朵聽他們的聊天內容。
兩個人偶爾談談工作,偶爾談談生活,偶爾談談······陳芳蘭。
老同志似乎有些喝多了,他的雙眼彷彿蒙上了一層霧白色的翳,有些歉疚的說:“我可以見見你媽媽嗎?如果可以,我想親自給她道個歉。”
“可以。”安煜點了點頭:“她在市中心開了一家心理診所,我把地址發給您。”
陳芳蘭這些年過的自在,每次旅遊的時間都不定,幾個月或者半年,但是這一次不到一個月就回來,因為她在網上看見了新聞,知道出事了,哪裏敢多留。
不過等她匆匆返程以後,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便沒必要再擔心了,就繼續操持自己的小診所,每天接待不同的病人,安煜和蕭溪也會抽空陪她吃一頓飯,生活的倒也充實。
安煜、蕭仁河前些日子通過蕭溪這條線,互相添加過微信,但從來沒有聊過天。
很快,蕭仁河就收到了地址,甚至還有一張熟悉的微信名片,他看了一會,緩緩張口:“謝謝。”
蕭溪抬頭看了一眼這兩個人,他覺得等到過年的時候,這座老宅應該會很熱鬧,再也不是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回憶了。
這件事過後,餐桌陷入短暫的沉默,大家都默默的吃飯,而老同志似乎真的喝多了。
蕭溪正在喝飲料,忽地就聽見老同志問安煜:“你們到哪一步了?”
什麼哪一步?
蕭溪有點沒聽明白,旋即又聽見老同志大着舌頭,神智不清的對着安煜說:“就是,你們知道吧······我上網查了一下······你們如果要那個······就那個的時候,你千萬小心點······溪寶怕疼。”
“——噗!”
蕭溪算是聽明白了,一口飲料全都噴了出來,手撐着桌面瘋狂咳嗽。
他懷疑蕭仁河老同志想要謀殺親兒子,並且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安煜坐在蕭溪旁邊,臉色也不太自然的幫他拍後背,又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擦嘴,一時間真不知道怎麼回答蕭仁河的問題。
說‘知道了’,蕭溪保准爆炸,說其它的,位置又不太對。
只能沉默。
緩了好一會,蕭溪過了勁,滿臉通紅的瞅向了他親愛的老子:“爸,為什麼我不能是上面那個?!”
“你不像。”老同志這回不結巴了,答的斬釘截鐵。
“為什麼啊?!”
“就你剛剛那慫樣也不像!”
大少爺最討厭別人說他慫,親老子也不行,直接嗆了起來:“我哪裏慫了。”
老同志白了他一眼:“那你剛剛別往小煜身後躲。”
蕭溪:“·······”
媽的,親爹!
他們誰也沒有察覺到,安煜聽見“小煜”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所有的局促不安瞬間散去。
雖然蕭仁河之前也叫過這兩個字,但安煜能感覺到,裏面暗藏着一股疏離感,可這一次不一樣,裏面竟然染着絲絲的親切。
安煜自心底鬆了口氣,這場拉鋸終於到了頭。
*
一頓飯吃完,蕭溪和安煜幫忙收拾了餐桌,又陪着醉酒的老同志聊了一會,臨走的時候,蕭仁河突然問道:“我聽說育嘉的百年校慶要到了,你們去嗎?”
這事他們知道,張飛揚前幾天在那個死了好幾年的五人小群里提過。
小群雖然一直在,他們五個也一直有聯繫,但工作以後,少年時期的中二病似乎好了不少,這個群因此沉寂了下去。
群的聊天界面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空白,曾經斗過圖,扯過的淡全都被時間衝散了。
不過,因為校慶的事,小群詐屍了,他們的中二病也再次病發了,一個個全都盤算着用什麼樣的方式回去。
想來想去,西裝革履再加上捐款是最合適的。
所以他們商量好了,就這樣一起回去看看,既有排面,又能鎮得住場面!
可是蕭溪不太明白,老同志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回去,看看雷總,看看大野牛,他們應該還沒退休。”
“大野牛是誰?”老同志突然一臉迷茫。
安煜接了話:“政教處主任。”
老同志“哦”了一聲:“確實挺像。”隨之又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太好,拍了一下嘴趕快略過這個話題,轉身向樓下的跑,留下一句:“等等,我給你們拿點東西。”
蕭溪和安煜都搞不懂老同志到底再賣什麼關子,過了一會,只見他抓着兩套嶄新的校服跑了下來。
兩人不明所以,下一刻就聽見老同志說:“這個是我前些日子拖關係給你們買來的。”
他頓了一下,神色有些歉疚:“我知道,因為我的關係,你們年少的日子可能並不完美。我想儘力去補償一些,雖然這樣的方式可能有些無力,但希望可以吧。”
蕭溪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起來,竟有些分不清老同志到底有沒有醉酒了。
半晌后,蕭溪手有些顫抖的接過校服,壓着聲音說了句“謝謝爸。”立即拽着安煜離開了。
他的背影明顯有些慌亂,出門前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要不是安煜扶住了他,估計就要和大地親密接觸了。
蕭仁河看着那道背影,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在一夕之間回到了那個十幾歲的年紀,看起來毛毛躁躁,卻又讓人動容。
他之前果然抓的太緊了嗎······
對不起啊溪寶,爸爸盡量補償你,將你的未來還給你,可以原諒我嗎。
*
這兩套校服算是意外中的意外,蕭溪和安煜從來沒有想過用這樣的方式回去,和所有人一樣,想盡辦法讓自己的表面光鮮艷麗,看起來像個庸俗的成功人士。
可老同志把第二個選擇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已經做好的決定瞬間就被推翻了!
不過衣服遲遲沒有試,有那麼一點膽怯。
時間一直拖到返校的前一晚,他們終於鼓起勇氣拆開了久違的青春。
抖開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身上,將拉鏈拉上來的時候,他們感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那個時刻,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安煜還是那樣,喜歡把拉鏈頂到頭,然後習慣性的輕輕叼住,淺棕色的眸子流露中淡淡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冷然然的。
而蕭溪則是不同,他高中那會是從遊學以後才習慣穿校服的,外套總喜歡半敞着,看起來弔兒郎當的,像隔壁班的刺頭,鐵定是個不老實的主。
現在也不遑多讓,蕭溪忽地抬手把安煜嘴裏叼着拉鏈搶了過來,然後自己咬住,一邊向下拉一邊問:“這位同學,你哪個班的,認識一下可以嗎?”
“高二一班。”安煜捏住他的下巴,把拉鏈勾了出來,和蕭溪對視着,好像真的回去了。
“巧了。”蕭溪彎了一下眼睛,撈住他的手腕,輕輕在上面吻了一下:“我也是高二一班的,我還有個同桌,和你長得特別像。”
“我男朋友和你長得也特別像。”安煜說著,輕輕吻住了蕭溪,在縫隙間表達了自己憋在心裏許久的想法:“我特別想念那個時候的他,可我也特別愛現在的他,從始至終都只有他。”
“我愛你,溪寶。”
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情緒,又沉又重,像是鄭重的宣誓詞。
蕭溪來不及回應一句“我也愛你”,嘴就便被緊緊的封住了,只能用行動去回應,從纏綿輕吻到乾柴烈火。
他們互相從對方身上索求着,不留餘力、也不做保留,只想和愛的人無限沉淪。
*
校慶開始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張飛揚、何琛、魏橋老早就到了,都穿的人模狗樣,腰包里也準備好了捐款。
約好了五個人一起進校門,但蕭溪和安煜這兩位大爺遲遲沒有出現,所以三人只都守在校門口等着。
距離九點整還有一分鐘,兩位大爺終於邁着姍姍來遲的步伐來了。
看到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三人皆是一愣,約好的西裝結果成了校服,魏橋當即翻了個白眼,評論了兩個字:“裝嫩。”
“確實。”何琛點頭附和,卻又唱起了反調:“不過,他們穿上真沒有什麼違和感,挺像那麼回事。”
“早知道我也搞套校服穿穿了。”張飛揚有些羨慕的拎了拎蕭溪的衣服,轉而有點驚訝:“溪哥,你的衣服為什麼是潮的?”
“······”
蕭溪把衣服扯了回來,對着安煜謎之一笑:“問他,別問我。”
張飛揚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安煜,等待着答案。
安煜卻回了一句:“問天,我的衣服也是潮的。”
兩位踩點人士像是吃了炸彈,直接甩開三位好兄弟匆匆擠進了校門,等三個人回神以後,他們已經消失在了烏泱泱的人頭中。
校服為什麼是潮的,只有蕭溪和安煜知道原因。
昨晚有點失控,他們不小心弄髒了校服,而早上穿校服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悲劇,只能臨時扔進洗衣機里又轉又甩。但甩乾的力度好像不太夠,距離校慶開始的時間又所剩無幾,只能這樣出了門。
好在天已經熱了起來,曬一曬就能幹透了。
感覺衣服乾的差不多了,他們聽說大禮堂有各種社團表演,就隨着一撥人進去了,尋着一個空曠的位置坐下。
沒多會,旁邊又坐了一個人。
對方帶着幾分驚訝叫了一聲:“蕭溪?!”
蕭溪轉過頭,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會,忽地想了起來:“齊警官?”
“還記得我啊。”齊警官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忘了。”
“肯定記得。”蕭溪沒想到齊警官也是校友,而後又說:“我至今都忘不了教育、感化、挽救這三個詞。”
齊警官哈哈笑了起來,似乎對自己的努力成果很滿意,隨後又誇讚道:“現在整個莫城都是你設計的視頻,混的不錯啊。”
“還好。”說到這事,蕭溪心裏抑制不住的開心。
前段時間蕭溪去參加項目的競選,他最新提交的設計方案竟然被選上了,這其實挺出乎意料的,畢竟只準備了一個星期,只能用一句倉促來形容,但效果意外的好。
“謙虛了。”齊警官說了一句,而後又抬手向窗外指去,像是回憶着什麼,問:“還記得那個嗎?”
蕭溪順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遠遠的看見了育嘉擱置的廢門:“記得,我當年沒少翻。”
“翻他做什麼?”安煜突然問了一句。
“你忘了。”蕭溪提醒道:“有一段時間我經常曠課,有時候不小心就過了時間,只能翻那個進去,才能回宿舍。”
安煜“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會他還沒轉回來,對於蕭溪的了解大多在於陳芳蘭的口述、貼吧的傳言,所以拼湊的並沒有那麼完整。
只有親自相處以後他才知道,蕭溪是一個會讓人不小心失了魂的寶貝。
齊警官見他還記得,終於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你知道嗎,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特別喜歡值夜班,總是能看見一隻猴子在門上翻來翻去,特別的有意思。”
“······”
蕭溪陡然陷入了驚恐,又想起那次審訊室里的談話。
怪不得齊警官當時只信他三分,原來他一直在頂風作案。
沒被抓起來真踏馬是個奇迹!
這事弄得蕭溪毛毛的,台上的表演都看不下去,拽着男朋友急匆匆的就跑了。
他們並肩逛着熟悉的校園。
路過石子路,好像看見了一個背着另一個前行的背影;路過中心花園,好像看見了兩個大膽接吻人;路過操場,好像看見了運動會上狂奔和吶喊的身影······
兜兜轉轉,他們把整個校園逛了個遍,又回到了大禮堂,順着檯子後面的副樓梯爬上了天台。
晴空之上毫無遮擋,艷陽明媚而又刺眼,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延續的,一瞬間就補足了曾經逝去的流年。
兩人撐着欄杆俯瞰着這片喧鬧的人間,手指根根纏繞在一起,緩緩靠近,交換了一個輕輕的吻。
六月微風拂過,人群熙攘如潮,他們追憶青春,回首依舊是少年。
——全文完——
YAMD
Youaremydream.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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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到這裏就結束了,謝謝每一位支持我的小可愛,下一本開《我家愛豆是狐仙》,一本鬧妖的娛樂圈文,兩個大佬炸場子的故事,喜歡可以點個收藏,么么噠。
另外,我第一次寫耽美可能有很多的不足,無論是感情線還是劇情線大概都有那麼一點粗糙,但我會努力學習的,學會成為一個講故事的人。
還要感謝為我捉蟲的小可愛,我是一個記性和眼睛可能都不太靈光的人,原諒我一下,比心~
唔……好像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又不知道怎麼表達,我感覺自己這會像個語言能力為零的笨蛋,那就再說一遍晚安吧~
噓,該睡了呦,2021年3月23日00:3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