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意忘形
李靚仔走出殯儀館后，被外面的風一吹，昏昏漲漲的頭腦清醒了好多。
“我好像沒有死...”
李靚仔看着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語道。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使勁擰了一下胳膊。
“啊！”
疼得他嘴一咧。
勁使大了...
不過，下一刻，他的嘴又撅了起來，兩排整齊潔凈的牙齒肆無忌憚地跳脫出唇外，加上明亮有神的雙眼，活脫脫一副劫後餘生欣喜無比的既視感。
“我好像真的沒死！”
李靚仔的心情登時雀躍無比，丟掉一隻鞋子的壞心情也一掃而空。
不過在下一刻，他很快便將這激動的心情冷卻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越是得意忘形的時候，壞事越是會找上門。
栽在這上面的跟頭可不要太多了！
他開始回憶起最近發生的事情...
必須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哪開始呢？
嗯，就從從空雲學院出來開始吧。
當時自己的心情比較差，一個人走在熟悉的小路上，然後就碰到一群急急匆匆的人。
問明緣由知道有人跳河后，自己也趕緊過去，看看那女子到底衣服脫光了沒有...
嗯？
不對...知道有人跳河后，自己趕緊過去救人。
到了橋上一看，果然有人要跳河，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女子脫衣服的過程...
嗯？
算了，自己的目的是救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然後自己就想着怎麼樣能走到裏面去，因為外圍的視線不太好...不對！在外圍沒辦法勸說救人。
於是自己就亮出空雲學院的身份，就暢通無阻地一直走到了前面。
接下來就開始欣賞...開始勸說女子回頭是岸。
經過自己一系列有勇有謀的操作后，終於摸到了...抓住了輕生女子的肩膀，將她順利地拉回了橋上。
而自己卻在掉下橋的瞬間，終於看到了女子正面的風景...
“啪！”
李靚仔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出發點明明是救人好不好，不要被內心的想法帶偏了！
接着回憶！
對了，是誰讓自己擠下大橋的？
？？？
好好想想，怎麼著也得讓他賠自己...一隻鞋。
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啪！’
李靚仔又輕輕給了自己一耳光，讓你滿腦子想着人家姑娘的正面，這下好了，連仇人都不知道是誰。
....
自己掉下河裏后，好像一直在喝水，一直在喝水...
等到不喝的時候，自己就昏迷了...再醒來的時候就躺在火化室里了。
那自己從昏迷一直到醒來，這中間隔了多長時間呢？
這中間又發生什麼事了呢？
李靚仔皺着眉頭仔細回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是個簡單的人，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
免得自尋苦惱。
二叔和嬸嬸知不知道自己救人落水的事情？要是知道了，他們肯定擔心地不得了，尤其是二叔。
至於嬸嬸，她應該也會很擔心吧，自從進入空雲學院以來，她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好轉了許多。
對了，學院知道自己救人的事嗎？
算了，自己在學院裏像個透明人，就算知道自己救人...且還了落水，怕只會引來一陣鬨笑。
他們對救人的認知，只局限於動作要快、姿勢要帥的範圍...
關心自己的人幾乎沒有，不過，小白應該會傷心一陣吧，畢竟是自己唯一能說得來的朋友。
...
望着天邊璀璨的晚霞，李靚仔的心胸禁不住一陣蕩漾：活着的感覺真好！
接下來幹嘛去呢？
是回家向二叔他們報個平安？還是回學院？
下一秒，李靚仔就作出了決定：先去買雙鞋子...
不過，李靚仔還是沒有挪動腳步，他在等天再黑一點。
這樣的話，有了夜色的遮掩，別人就不會在意他雙腳異樣的尷尬了。
怎麼說也是空雲學院的嬌子，他李靚仔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只有到了夜晚，擺攤的伯伯阿姨們才會出現。
至於櫥窗里那些好看的鞋子，李靚仔覺得以他現在的咖位，還配不上。
...
夜色很快降臨，李靚仔讓自己光着的那隻腳輕輕踮起一定的弧度，盡量保持走姿的正常。
他知道在學院東三公里遠，有一個規模頗大的夜市場，那裏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日常用品..且物美價廉。
李靚仔就把他買鞋的重任放到了這個地點，剛好自己現在的位置離那不是很遠，買完鞋剛好會學院報到。
不知道會不會受到教導的懲戒，不過，自己有救人這一光環加持，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
兩個小時后，李靚仔那挺拔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蓮花市場的外圍。
各色的霓虹燈光閃爍不停，駁雜各異的叫賣聲回蕩耳畔。
李靚仔走到最近的一個售賣鞋子的攤位前，還沒等他張口詢問，腰間斜跨着包的鞋老闆就呵呵說道：
“帥哥，來雙鞋子吧！我買的鞋子質量好價格優，如果有任何質量問題，一個禮拜之內包退包換。”
他打量了李靚仔一眼后，最後將目光死死盯着他的那隻光腳，趕忙又補上一句：“不過要拿過來一雙，一隻可不行...”
李靚仔稍顯尷尬，沒有理會鞋老闆的調侃，直接開門見山：“這雙鞋多少錢？”
“這雙一百塊，這可是地道的老北京布鞋！”
這麼貴....李靚仔不着痕迹地放下，指着另外一雙：“這雙呢？”
“一百六。”
“這雙呢？”
“這雙便宜些，一百二。”
這還叫便宜？怎麼感覺和櫥窗里的價格差不多。
看來沒有我能穿的鞋...
李靚仔微微頷首，隨意地打量兩眼后，作勢要走，不走也不行啊，口袋裏有多少錢，他還是知道的。
察言觀色早已爐火純青的鞋老闆，哪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不過看在他急需買鞋，故意訛他一下罷了。
見他轉身就要走開，急忙喊住李靚仔：“這樣吧帥哥，看你急需穿鞋的份上，這雙老北京八十賣你！”
一臉的大氣。
八十....不行，錢不夠。
李靚仔微笑回應，還是轉身欲走。
咦！看不出來，還是個砍價能手哈！
“六十！不能再少了！”
一副你買到既是賺到的慷慨神態。
六十....錢還是不夠。
李靚仔又是報以微微一笑，略顯留戀地看了一眼鞋子，輕輕搖了搖頭。
“矮...矮！帥哥別走啊！”鞋老闆一臉的肉疼，似是下了大決心，語氣堅決道：
“四十！！今個兒你是第一個主顧，我一毛錢也不掙你的，權當掙點人氣，你哪怕再逛也瞅不到這麼實惠的鞋子...”
說罷，一手拿着鞋，另一隻手麻利的扯下一個膠袋。
一開，一送，再一系，一雙鞋的包裝流程就算完成了。
李靚仔愣了，我有說要買嗎？您這都打包好了？
不過，他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大機密，自己只要一轉身，貌似就能少二十塊錢...
要不...再轉一次試試？
看着鞋老闆一副血虧的哭喪表情，他有些於心不忍，不過也沒有伸手接過鞋子，如實說道：
“老闆，我確實想買這雙鞋子，不過我沒有那麼多錢，我..我只有二十塊錢，不好意思，我..我再看看...”
就在李靚仔走出兩步后，身後傳來一聲斬釘截鐵的話語：“我賣！！”
李靚仔猛然回頭，他沒有看懂鞋老闆臉上是哪樣一種表情，現在的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好人吶！這真是好人吶！
一百塊錢的鞋子，二十竟然賣了！
李靚仔沒有再矯情，一把接過鞋子，有些歉意地說著：“我真的只有二十塊錢，不是故意讓您賠錢的...”
在他的意識中，能喊到一百塊錢的東西，二十塊錢肯定是不夠本錢的。
下一步驟，掏錢付款...
李靚仔將手伸進口袋...
下一秒，他的表情登時呆住。
我錢呢？我放在口袋裏的二十塊錢呢？
他不死心地將身上口袋掏了個遍，依然空空如也。
不對啊！我記得明明將二十塊錢放到左邊口袋裏的，怎麼會沒有了呢？
二十塊錢對李靚仔而言可是一筆不小的‘巨款’，他絕對不會記錯的！
可問題是，這二十塊錢卻詭異地消失了...
鞋老闆不着痕迹地收回袋子，臉上的神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怎麼了？錢...丟了，還是忘記帶了？”鞋老闆試探着問道。
“咳，是這樣的老闆，我是空雲學院的學生，可不可以...”
“那不行的，我這是小本生意，概不賒賬。”鞋老闆沒等他說完，就斷了他的念頭。
空雲學院他是知道的，他只是不相信一個如此落寞的年輕人，會是空雲學院的學生。
關於各種白嫖的操作，他見得不要太多！
鞋老闆突然壓低了聲音，向李靚仔支了一招：“你可以到對面的攤上試試，那老闆有一個親戚就是空雲學院的學生，說不定顧念情分，送你一雙鞋子也說不定呢。”
還沉浸在丟失二十塊錢痛苦中的李靚仔木訥地點點頭，轉過身，一高一低地朝對面走去。
只是他還未走到攤前，攤主就支起一副高冷的神態，目光睥睨着他：“別說是空雲學院的學生，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買東西也要給錢啊。”
他也不信這貨會是空雲學院的學生，他太清楚他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是怎樣進的學院了，可謂是過五關斬六將，通過了重重艱難變態的測試才進去的，他記得其中有一項測試：只手要舉起兩百斤的重物。
就你這瘦弱的身板，一隻手能舉起兩百斤的東西？
除了臉長得還行...
可眾所周知，空雲學院不是選美院校，只注重體能狀態。
···
李靚仔的腳步頓時定住，頭微揚望着漫天的繁星，‘一分錢憋死英雄漢’的蒼涼悲戚之感油然而生...
“我特么就知道，什麼天大的喜事都不能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