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衝突後續
“刺薇？刺蝟？這代號怎麼這麼難聽！”
李覺拿着綠色本子，此刻他的臉比本子還綠。
“還沒玫瑰小王子好聽，可惜字數太多了，超管局就喜歡兩三個字的代號。”傀儡師咬着棒棒糖說道。
“那算了，我突然覺得刺薇挺好聽的。”李覺無語地合上了小本子。
“對了，我這次除了送代號證件外，還要通知你個事兒。”
“什麼事？”
“你的心理健康檢測報告出來了，好像不是很健康，王倩讓我勸你，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別讓自己活得太壓抑。”
“嗯？”李覺有些不解，王倩之前還叫他遵紀守法來着，這又是什麼意思？
傀儡師看李覺一臉不解，撇着小嘴開始了解釋。
“我們能力者都是扛過罪惡低語才覺醒能力的，隨着能力的使用，罪惡低語也會周期性的來臨，不斷摧殘我們的意志，讓我們心理逐漸扭曲。”
“相比於普通人我們對罪惡低語的抗性更高，但是，罪惡低語發作時的暴躁狀態，也會引發超能失控，暫時性的失去理智大肆破壞。”
“所以我們超管局一直很關注能力者的個人心理健康狀態，在一定法律尺度內，我們有着特權，可以隨性而為。”
“為得就是讓我們能釋放內心的壓力，不至於積壓太多負面情緒，增加失控次數。”
“我們就像是有使用壽命的零件，失控的次數多了，也就墮化了。”
李覺聽完傀儡師的解釋，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那我的心理健康哪方面出問題了？”李覺問道。
“偏激執着，還有一些變態心理。”傀儡師笑得有些怪異。
“嗯？變態心理？我？”
李覺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生物認知里，疼痛與危險划等號，是對生命生存的警示。正常的人面對疼痛都會有害怕的心理，但你不一樣，你對疼痛的反應很遲鈍，並且有一種反常的亢奮。”
傀儡師上下掃視了一眼李覺，說道：“你果然是個變態。”
聽完傀儡師的話，李覺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他沉着臉，想到了自己最近的一些異常。
李覺是一個自卑懦弱的人，在面對詭異共生的玫瑰和墮化成怪物的姜曉麗時，他卻出現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冷靜。
“我的恐懼感正在慢慢消失……”李覺喃喃自語道。
什麼時候開始的？李覺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什麼。
在小樓里的那三天，他在精神操控中失去了對玫瑰的恐懼，現在這種精神操控早就不在了，但他的恐懼心理還是在慢慢的消失。
兩人看似是在共生，命都綁在一起，但實際上，這還是寄生。
寄生肯定是有害的。
李覺摸着胸口，他能感受到，心臟旁邊的玫瑰花，正在抽取他的恐懼情緒……
只是玫瑰現在太過弱小，只能與李覺共生，為了保證自己寄生的宿主存活，她和李覺分享了能力。
隨着玫瑰自我意識的逐漸覺醒，李覺能明顯感受到她開始不愛出現了。
她借用着譚熙的外表，在等待自我成熟的那天，殺死宿主取得自由。
李覺閉着眼，心中開始掙紮起來了。
他以為和自己形影不離的玫瑰，是愛自己的，但現在他發現……
他被利用了。
玫瑰利用了他對譚熙的愛，借用情人的外表，讓他心甘情願的去供養這種寄生。
這朵長在心口的玫瑰，他已經無法抽出來了，他失去了毀滅玫瑰的最佳機會……
“呵呵……”李覺笑得有些悲涼。
原來不管是真的譚熙，還是假的譚熙，他都無法留住。
傀儡師看着突然苦笑的李覺，還以為李覺很在意自己是變態這回事，她出口安慰道。
“心理健康檢測，也就隨便看看就好了，能力者多少都有些心理健康問題，我們沒必要放在心上。”
“沒事，我只是突然間腦子有些亂。”李覺笑着搖搖頭，把所有情緒都隱藏了起來。
“嗯，既然王倩安排我做的事情都做完，那我也該走了，還有事要忙，拜拜咯刺薇同志。”
傀儡師笑着揮了揮手，告別了李覺。
李覺站在田徑場高台上，神色有些冷漠，他按在護欄上手，不知不覺中將鐵欄杆給捏變形了。
隨着兜里的手機一陣振動，馬林巴琴的聲音響了。
李覺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的號碼，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雖然他和譚熙互刪掉了所有聯繫方式，但譚熙的電話號碼他始終記得，想忘也忘不掉。
“呵，興師問罪嗎？”
李覺掛掉了電話，他根本沒打算接。
但很快電話又響了，李覺再次掛掉了電話，就這樣重複了三四次，李覺終於接了電話。
過了一分鐘，李覺掛掉了電話，臉色冰冷的出了校門。
……
中南公園裏。
嗯，沒錯，玫瑰被命焰燒死的公園裏。
李覺坐在灌木的水泥瓷磚台上，望着不遠處一片焦黑的樹林，靜靜地等待着。
莫約十五分鐘，譚熙出現在了李覺面前。
李覺靜靜地看着譚熙由遠至近走來，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今天的譚熙很漂亮，至少在李覺眼中是這樣。
譚熙穿着咖色的格子大衣和棕色的馬丁靴，暖色調的衣服在她身上襯出了那種溫柔的氣質，再配上她帶着一絲微卷，不知道什麼時候燙過的頭髮，李覺已經看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譚熙的淚，花了眼角的妝。
一個人，高中和大學的改變能有多大？
高中的時候，大家穿着一樣的校服，頭髮不能燙不能染，所有人都帶着一絲學生的青澀。
大學呢？有了時間有了精力，可以在臉上塗脂抹粉，可以穿各種好看的衣服，嘗試不同的風格，青澀褪去后，女生那種逐漸成熟的美，才逐漸揭開了朦朧。
譚熙越發成熟迷人，李覺也就越發不甘心。
被甩的人最討厭看到什麼？看到前任離開他以後，越來越好……
“你為什麼要打子豪！”譚熙瞪着帶淚的眼睛，眼中全是失望和憤怒。
在她印象里，李覺是個溫柔的人，從來不愛和人起衝突，今天居然出手打人了，還下了那麼重的手，這讓她感覺難以置信。
“是他先動的手。”
“可是你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
李覺回想了一下葉子豪打自己時的場景，拳頭帶着勁風，絲毫沒有留手，如果是以前的他挨了這一拳，直接就是鼻骨骨折的下場。
“呵，他當著所有人都面打我，如果我不還手，那被打倒在地的就是我，合著你現在認為錯的是我咯？”
“我打了葉子豪，你來怪我下手太狠，如果葉子豪打了我，我顏面掃地了，你會怎麼做？”李覺盯着譚熙，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他就那麼重要？我和你兩年的感情就一文不值嗎！”李覺近乎怒吼的說道。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李覺有些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臉頰，他自從身體發生異化開始，對於疼痛的反應都是吃頓的，但這次，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痛，來自於心裏。
“李覺！你就不能放下過去嗎？我承認我當初很喜歡你，違背了約定的也是我，我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這和我身邊的人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譚熙崩潰大哭。
“我說了，是他先動的手。”李覺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說這些話有什麼意義，人你已經打了，我本以為我們就算做不成戀人也能做最好的朋友，但現在……”
“我現在連朋友都不想和你做，你就當從來都不認識我，過去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放過我吧。”
聽着譚熙近乎哀求的聲音，李覺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睛又濕了。
“你為他都做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這麼討厭我……”
“行吧，譚熙你聽好了。”李覺伸手抹乾自己的眼淚，繼續說道。
“你並不漂亮，你也並不優秀，只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我才會捨不得你。葉子豪呢？我多少有些聽聞過他的事情，處過的對象也有十幾個了吧，你說他看上了你什麼呢？”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呵……我成全你就是了，不管你以後多慘！我都不會回頭看你一眼！因為我李覺不認識你！”
說完李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是轉身時，眼淚終究還是奪眶而出了。
譚熙獃獃地站在原地，突然心中有些空洞。
曾經的喜歡自然是真的喜歡，說斷就斷了嗎？應該是的吧，她的選擇，給了一個喜歡自己的男生，難以承受的絕望。
都結束了吧……
……
湘江岸邊，李覺從離地四五米的大團玫瑰花瓣中跌了出來。
他兩眼無神地趴在河堤上，渾身顫慄着，脊椎兩側的皮肉像是劍龍的板甲一樣，怪異的隆起着。
無數奇怪的幻聽在李覺耳邊回蕩着。
嫉妒，仇恨，暴躁，瘋狂……
滋長的負面情緒讓李覺瀕臨崩潰。
“殺了葉子豪！只有我是真正愛着譚熙的！”
“殺了他！殺了他！除了我，沒有人能給譚熙幸福！”
“明明動手的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啊啊啊啊！為什麼！”
李覺眼神中泛起紅色的光芒，他站起身來，在江風中化為了一大團猩紅的玫瑰花瓣。
……
湘雅三醫院。
葉子豪躺在病床上，雙目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病床邊坐着他的母親徐婉倩，他的父親在病房裏不停的來回踱步。
葉子豪剛做了場大手術，將斷掉的骨頭給接了回去。
肋骨是大骨，接上去比較容易，但不幸的是，葉子豪的右手屬於粉碎性骨裂，哪怕是接好了，也會留下終身的後遺症。
籃球，以後是打不了了，估計後半輩子他的右手連舉個杯子都困難了。
“兒子你安心養傷，別想太多，醫生說了，只要康復訓練做得好，還是有希望完全康復的……”徐婉倩抹着眼淚，心疼的看着葉子豪。
兒子葉子豪從小就是徐婉倩的心頭寶，看到兒子頹廢的樣子她身為母親，自然是心疼到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兒子你放心，不管是誰打了你，我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我們絕對要告他！讓學校開除他！”
徐婉倩對於打自己兒子的人可以說是恨極了，可以說是不搞死李覺，她死都不會瞑目了。
相比於比較溺愛葉子豪的徐婉倩，葉謄還是較為理智的。
他很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可以說是被自己老婆給慣壞了，從小到大就是個惹禍精，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兒子一點責任都沒有。
“子豪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有主動招惹別人嗎？”
“老葉你在說什麼！你看看子豪都被打成什麼樣了！醫生都說可能會留下一輩子的後遺症！你還在這懷疑自己的兒子？你還是不是當爹的了？”
聽到自己丈夫的話，徐婉倩直接炸毛了，她“噌”的從病床邊站起來，指着葉謄大罵道。
相比於溺愛自己的母親，葉子豪明顯更怕自己的父親，面對葉謄的詢問，葉子豪總算有了些反應。
因為葉子豪知道，雖然葉謄對他嚴苛，但葉謄也是唯一可以幫他搞死李覺的人。
“爸，你可以問現場的人，那個李覺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們籃球隊的隊員看見他在打女人出言制止，然後就發生了衝突，我原本是想要勸架的，但是他目中無人和我產生了口角爭執，然後就把我打傷了……”
葉子豪咬牙切齒地說道。
至於他說的符不符合真相……呵，籃球部的球員哪個敢得罪他葉子豪？還不是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葉子豪就是想要搞死李覺，要學校把他開除，只要李覺背着這樣的劣跡從省一流大學裏被踢出去，任何大學都不會再收他了，他也就完了。
你一個拼了命才考上大學，只能考學歷改變命運的窮屌絲，憑什麼跟我斗！光是告上法庭的賠償費，就夠他家賠的傾家蕩產了！
葉子豪心中惡狠狠地想到。
葉謄看着自己兒子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再了解不過了，自己兒子肯定隱瞞了什麼。
但是這重要嗎？嗯，並不重要。
葉謄已經查過了，那個叫李覺的男生和自己兒子，是因為女人而發生爭執的。
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葉謄很清楚，自家兒子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在感情關係上有仇人是很正常的。
但這個叫李覺的，千不該萬不該，下這麼重的手！
學校的處罰葉謄也知道，是留校察看。
原本小孩子之間的矛盾，他葉謄犯不着低下身段搞手段，但是……
醫生說葉子豪可能會留下終身的後遺症時，他這種做爸爸的心中也充斥着一股怒火。
他葉謄自然不缺錢，一點賠償又不能治好他兒子的手。
他現在也不在乎誰對誰錯了，他只要一個解釋，只要這個解釋他們占理就行了。
葉謄凌厲的盯着葉子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懂了嗎？”
終究是帶着親緣關係的父子，葉子豪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打算。
自己父親在教育局工作，學校里哪個老師敢不給自己父親臉面？
這個李覺完蛋了！
葉子豪露出了暢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