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檢測和代號
C市中心醫院，住院部頂樓，午後的陽光照進了一個特殊病房裏。
安靜的單人病房內，白韻抱膝坐在藍白色床單上，她靜靜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眼中沒有聚焦。
此刻的她比起兩天前，臉色蒼白，身軀早已乾癟的不成人樣。
白韻從在這個房間醒來，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雖然這個房間裏沒有鏡子，但是在某一個晚上，白韻還是靠落地窗的玻璃，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頭頂的玫瑰花環像是有生命一般，垂下猩紅的根系，扎在了她遍佈細密眼睛的脖子上。
一開始這詭異的模樣讓她驚恐崩潰，發瘋似的抓撓脖子上的眼睛。
直到一個長相頗為可愛的女生來過後，她陷入了平靜和麻木。
白韻坐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回憶那個夜晚。
她最好的朋友，變成了一個怪物，她躲在角落裏，四周黑得連自己的手都無法看清，她只能聽到怪物粗重的喘息聲在耳邊。
那一刻，世界在她眼中變得十分陌生，直到她在病房中醒來時，她還有一種大夢一場的錯覺。
可惜，現實真實的可怕。
她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好閨蜜，自己也陷入了一種無法解釋的畸變。
這些天白韻想了很多，原來自己討厭的平凡竟是如此可貴。
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她只是一個坐在電腦前，吃着薯片看劇的死宅女，她還會在無聊的時候吐槽。
“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無聊，既沒有凹凸曼也沒有小怪獸……”
現在……
她只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夢，她寧可是自己瘋了，而不是這個世界瘋了。
病房外，李覺靜靜地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白韻，嘆了口氣。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沒辦法了，寄生也只是靠消耗生命在壓制畸變，這種情況不是被抽干生命力就是徹底墮化，已經無力回天了。”
譚熙抱着李覺的手臂，有些自責。
“抱歉，我已經儘力了。”
李覺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開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現，或許在白韻眼裏，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醫院門口，李覺拉開路邊的一輛黑色寶馬車坐了進去。
王倩坐在駕駛座上，明顯是等候多時了。
她看着情緒低落的李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啟動車子開上了通往郊外的車道。
在他們走後幾分鐘，一道身影站到了頂樓的窗檯邊，從十二層一躍而下，絕別了這個世界。
安靜空蕩的病房裏，放在床單上的玫瑰花環，漸漸枯死。
白韻其實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見了李覺，只是李覺沒有進來，她的心也死了。
行駛的車裏，李覺心頭一顫，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正在開車的王倩接了一個電話，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李覺打斷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
“嗯。”
李覺的身邊，譚熙伸出肉肉的掌心，替他抹乾了淚痕。
……
C市郊外，一座方圓十里沒有建築的基地里，黑色的寶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李覺拿着手機拉開了車門，他看了看這個巨大巢型建築又看了看手機。
“這麼大一個建築，導航上居然查不到。”
“這是超能管理局的市分局，地圖上查不到是理所應當的。”王倩解釋道。
“好吧，可是為什麼這裏人那麼少？”李覺望着空曠的大廳有些疑惑了。
“這裏只是基地的表面，跟我來吧，讓你看看我們C市超管局的真實面貌。”王倩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將李覺帶到了一座電梯前。
剛走進電梯李覺就發現了異常，他看着樓層按鍵，最高只有三層，最低有……F4層。
王倩點了一下F4鍵，電梯快速下降，但到了負一層就停了下來。
隨着電梯門打開，李覺看見了不想看見的老熟人。
“喲！大歡迎啊！玫瑰小王子！”傀儡師咬着棒棒糖擠進了電梯。
“沒想到吧，我們這麼快就變成了並肩作戰的好夥伴。”傀儡師瞪着紫色的眸子，對着李覺一陣擠眉弄眼。
“相比於墮化怪物，有時候我更想幹掉你。”李覺面無表情。
“哎呦呦，你居然想幹人家，連小蘿莉都不放過，hen～tai～（變態的日語發音）”
“呵呵。”李覺直接不說話了，他不想理這個性別成迷，邁着外八字的腦殘。
“王倩，這傢伙的本體在這裏嗎？”
“並不在。”王倩遺憾道。
“那可真是遺憾。”
傀儡師：？？？
電梯很快到了負四層，隨着電梯門打開，一個巨大橢圓形空間映入了李覺的眼睛。
這個地下空間大概有五六個籃球場那麼大，牆壁都是由鋼板組成的，一看就十分堅固。
在這橢圓形場地中，七八個穿着白色衣服的科研人員正圍着一堆機器忙碌着。
這些人看到王倩帶着李覺進來，才停下手中的工作迎向了李覺。
今天的正主到了。
“原來是要檢測能力數據啊，有意思。”傀儡師邁着外八步子走出了電梯。
“我倒是要看看這新人有多猛。”
能力數據的檢測包含很多方面，但由於能力者的能力千奇百怪，所以每個能力者的能力檢測方案都是不一樣的。
大致分為三個類別。
身體素質檢測，精神力檢測，能力數據收集。
李覺配合著科研人員忙了一下午，總算得到了一份簡單的報表。
“握力950kg，舉力3.6噸，踢力8.5噸，拳力5.6噸，衝刺速度峰值22.85米每秒……”
“身體特性有快速自愈，表皮堅韌，花瓣化……”
“念動力舉力為65kg……”
“能力表現為操控一種迅速生長的藤蔓，藤蔓具有寄生能力和吸血能力，藤蔓的汁液有麻痹性神經毒素，這種藤蔓開出的玫瑰花具有定位和感知狀態的能力……”
“綜合評價為二階。”
王倩讀着檔案的內容，一旁的傀儡師不停的咋舌。
“身體素質都和幻狼持平了，我這種本體脆弱的能力者好生羨慕。”
“什麼是二階能力者？”
李覺赤着上身走到王倩身邊，有些好奇的問道。
“二階能力者就是有着強大戰鬥能力的能力者，除了二階能力者還有一階和三階，一階能力者是指那些不適合正面戰鬥，能力弱小的能力者。”
“比如我，念力只能舉起一個蘋果，掌握着小範圍催眠的能力，不適合參加正面作戰，像我這種能力者局裏還有好幾位，都是給你們搞後勤的。”
“那三階能力者呢？”李覺又問道。
“三階能力者比較特殊，他們並不看戰鬥能力的高低，雖然說他們戰鬥力一般都不低，但比戰鬥力重要的，是他們能力的戰略意義。”
這次回答的不是王倩，而是一旁找存在感的傀儡師。
“舉個例子吧，上次我使用的那塊水晶，來自於三階能力者‘界王’，他的能力就是隔絕和封禁，因為他的存在，我們能力者才有了在人群密集區和墮化種戰鬥的能力。”
“除了他以外，還有出產壓制罪惡低語藥劑的‘永眠者’，出產傷害加倍藥劑的‘命焰’以及製造生命藥劑的……‘玫瑰’”
說到這，傀儡師上下掃視了一眼李覺，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李覺只感覺寄生在心臟旁邊的玫瑰忽然抽了一下，他心有所感。
譚熙是芸初，也是這個代號“玫瑰”的能力者……
等等，譚熙不是說了，能力者不能感知到她嗎？
防止傀儡師在詐自己，李覺全程面無表情，只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傀儡師盯着李覺的臉，發現李覺沒有任何異樣，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嘟囔道：“看來是巧合罷了……”
能力檢測完畢后，王倩召集了基地里的工作人員，正式介紹了新加入的李覺。
對於李覺的加入，大家都表示了熱烈歡迎，C市的戰鬥員隊伍終於又湊滿了六人。
嗯，除了傀儡師在基地外，其他五人都不在，能力者也是要過普通人生活的。
就像李覺，不出任務的話，他還是要上學的。
能力者也就是強大一點的人，不僅要守法，日常生活中還不能亂用能力，不然會扣工資……
忙完一切后，王倩還告訴了李覺一個令他崩潰的消息。
十月底就是能力者的考核時間了，還有一個禮拜不到……
而王倩給李覺的兩本書，他根本沒翻過……
“那麼厚的書我怎麼看得完啊！”李覺哀嚎。
“呵～”傀儡師不屑地輕哼一聲。
“你呵什麼呵，你難道不慌嗎？”李覺有些無語。
傀儡師邁着外八字，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區區能力者考試也能讓我慌？可笑！我根本懶得考！在上京的時候我就在危險能力者榜單里沒出來過，我慌個屁！”
“你不怕減少任務出勤嗎？”
“C市加上你總共就六位二階能力者，人手嚴重不足，你以為他們會把你扔一邊不管嗎？”
李覺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呵，好傢夥，王倩居然在唬我。
“你又在帶壞新人了？”王倩不知何時臉色陰沉的站到了傀儡師身後。
“等一下！你聽我狡辯！啊我艹！”
隨着王倩在傀儡師頭上點了一下，傀儡師直接捂着頭在地上打起了滾。
李覺打了個寒顫，傀儡師不是二階能力者嗎，念動力強的可以抬車，這麼就突然被放倒了。
王倩伸手拍了拍李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我們C市超管局嚴重缺人手，但是！身為擁有強大力量的能力者！我們絕不能忘記自己中夏國公民的身份！遵紀守法要刻進我們心中！不能濫用能力，知道了嗎！”
“YesMadam！”李覺敬禮道。
王倩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天色已經很晚了，我還有要事要忙，傀儡師和你順路，就讓她送你回學校吧。”
剛說完話王倩就轉身走了，根本不給李覺拒絕的機會。
“走了嗎？”在地上慘叫打滾的傀儡師冷不丁地出聲問道。
“你在裝……”李覺驚訝的伸出手指着傀儡師。
話音未落，傀儡師直接用念動力驅動自身，整個人直挺挺的立了起來，她伸手捂住了李覺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怕她幹什麼？”
“她外公是局長！”
……
基地負一層車庫裏，傀儡師和李覺並排走着，準備同行回市區。
其實李覺很嫌棄和傀儡師同行，但超管局基地在荒郊野外，根本打不到車。
雖然基地有公用車，但他本人科目二一直都沒過……
算了，說來都是淚。
“哈哈哈哈哈！！！”回市區的路上，傀儡師拍着方向盤笑得極為放肆。
“考了三次都沒過，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喂喂喂你別笑了，車開偏了！剎車！剎車！你踩油門幹嘛！艹！你這駕照是假證吧！”
等到李覺回到湘大的時，他打開車門，被晚風一吹，直接跪下吐了一地。
這一刻，他對於傀儡師的性別又產生了懷疑……
他不相信哪個正常男的！開車能開成這樣！
一路上傀儡師翻了四次車，全是李覺下車把車擺正了。
李覺反問傀儡師為什麼不自己翻，傀儡師的回答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人家變身可是會撐破小裙子的～你這個死變態肯定是想看人家穿比基尼～”
李覺一想到那個肌肉虯結，穿着比基尼的小黑人就……（嘔）
李覺跪在湘大的校門口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honey，下次見咯。”傀儡師關上車門作飛吻狀，然後一腳油門撞進了綠化帶。
李覺：……
……
此刻的C市超管局基地三樓。
六十多歲的何岩清坐在辦公室，他拿着電話，面帶笑容的交流着什麼。
“哎呦，這不是老邢嗎，咱倆都好幾個月沒見了吧？今天是什麼風讓你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裏？”
“嘿，你說的是那個浙省來的能力者嗎？唉，不是我老何不講道理，孩子剛來湘省上大學，起碼還有三年的學業任務，你這麼搞可就很麻煩了啊……”
“你什麼意思，你難道覺得我們的湘省大學比不上浙工大學嗎？不行不行，人我們已經扣下了，死也不鬆口！你是不知道我們湘省超管局現在人手有多麼緊缺……”
隨着何岩清一陣賣慘扯掰，電話那頭終於氣急敗壞的掛斷了。
何岩清往沙發上一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送到嘴邊的能力者還想要回去？這邢老兒還真是臉皮夠厚的。”
“大半夜一連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講了一堆狗屁不通的事情，說來說去居然就是為了要人。簡直異想天開！浙籍又怎麼樣？在我的地界上，那人自然就是我的。”
何岩清哼着小曲，明顯心情不錯。
原本人員稀少到需要向上京要人的湘省超管局，時隔一，終於又增添了一名新人。
這種能力者異地覺醒的狀況發生過不少次，但幾乎次次湘省都是被搶人的一方，這讓何岩清鬱悶了好久。
現在好了，檔案上標為二階的李覺已經加入了C市超管局，生米煮成了熟飯，這讓他心情愉悅的不行。
心情愉悅過後，何岩清開始拿着李覺的檔案犯難了。
“玫瑰”這個代號很適合李覺，但三階能力者的代號都有唯一性，即使是張芸初死了，這個代號也依舊是不能選擇的。
“叫什麼好呢……”
“有了，玫瑰與薔薇差不多，帶刺的薔薇！那就叫刺薇吧！”（刺薇？刺蝟？）
何岩清一拍板，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殊不知此刻遠隔三十幾公里的李覺，很突然的打了個噴嚏。
“誰在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