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尊嚴

第5章 尊嚴

一十,四十,六十……

板子凌厲打下來,鮮血順着衣衫浸透了整個后腰,寬凳下面也躺了一地血,刺目鮮紅。

夏雲深天生犟脾氣,咬緊牙關死不吭聲。

慕瓏庭居高臨下看着她,臉色也越來越陰邃,沉寒。

崔嬤嬤和雯兒等人則都暗壞鬼笑,站在石階上等着這位短命王妃早點兒咽氣兒。

足足一百多板子打下來,夏雲深仍是死不承認。

可她眼前陣陣發黑真的挺不住了,便咬緊牙暗暗從衣袖裏摸到針劑,也不管裏面是哪個針頭,就悄悄給自己手臂靜脈扎了一針。

打完針之後,夏雲深只覺腦袋裏哄地一聲,徹底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冰涼東西淌過嘴唇,夏雲深才緩緩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竟是翠芝跪在她面前,正用茶盞喂她喝水。

“翠芝……”

夏雲深一把抓住翠芝手腕,但身體劇烈疼痛登時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冷汗浸骨寒徹。

“王妃……”

翠芝還是一身血衣,長發蓬亂披在身後,她雙眼凝滿淚光。

“王妃,我沒有說你的壞話,崔嬤嬤毒打威逼我,但我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

夏雲深喘口氣:“她們不過利用你欺騙王爺而已,如果她們有實證王爺早就下殺手了。”

翠芝小聲抽泣:“王妃,王爺說要把我們送荒村去囚禁,我們怎麼辦呢?”

“別哭,我有辦法。”

說著,夏雲深掙扎做起來,她強撐着從衣櫃裏找出幾身衣服,幾兩銀子,捲成包袱交給翠芝。

“等下我再給你上點葯,然後想辦法送你出去,離開王府後你就遠遠的走,永遠別回來。”

“王妃……我走了那你怎麼辦?”

翠芝驚呆了,傻愣愣看着王妃,好似從不認識她。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夏雲忙碌起來,她先把之前剩下的療傷葯給自己和翠芝都敷一遍,然後故技重施,在蠟油里摻了香灰等物,點着了迷昏守門侍衛。

然後兩人趁天黑來到馬圈後面的小門,送翠芝趕緊走。

翠芝開始不肯走,但被夏雲深苦勸一番還是忍痛哭着逃出定南王府。

送走翠芝后,夏雲深沒事人一樣回到竹風閣,給自己續打了兩針,在強迫自己閉眼睛躺下養心神。

夏雲深被外面吵嚷聲驚醒,窗外已天光大亮。

她知道王爺就要逐她去荒村囚禁,沒人理她可以理解,但居然沒人發現翠芝不見了,這就有點奇怪。

夏雲深走到窗前,驚訝看到有兩個家丁竟抬着一具簡陋木板棺材正在往府外送,後面還跟着崔嬤嬤一幫人。

看樣子府里昨晚死了人,是誰呢?

夏雲深覺得這件事不對勁,便急忙從後窗爬出去探看究竟。

就見崔嬤嬤跟在棺材后一步一掉淚,悲慟嚎哭着。

“翠芝啊,你命好慘吶!王妃居然把你折磨死了,你到陰曹地府別忘了跟你的仇人討債啊……”

夏雲深驟然蹙眉。

翠芝昨晚已經離開王府了,棺材裏的人絕對不是翠芝,崔嬤嬤在玩什麼陰謀詭計?

但她心念一轉便已想通其中關竅。

想必是崔嬤嬤發現翠芝不見了,若說她逃走了,王爺必定派人抓她回來,然後還細細審問,這樣一來崔嬤嬤就有暴露的可能。

不如就說翠芝死了,直接了斷這個活口,一了百了。

想通之後,夏雲深嘴角露出一絲殘冷笑容。

出殯是么?

好啊!今天咱們就算算總賬,好好出一次殯!

崔嬤嬤跟在棺材後面哼唧唧哭着,旁邊跟隨很多翠芝往日姐妹送靈,加上看熱鬧的,倒也烏泱泱好幾十人。

送靈隊伍剛剛走到王府大門口,忽然有人厲喝一聲。

“站住!”

眾人一驚,回頭看到穿着一身血衣的王妃緩緩從樹蔭下走出來。

她一身白衫被鮮血染得分外駭人,長發上也都染了血,一縷一縷披散下來遮擋着臉面,乍一看就和凄厲惡鬼沒分別。

更令人驚恐的是王妃一隻手裏還拎着一把大鐵斧,眼露凶光,步步行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傻了,呆愣愣站在原地不敢動。

崔嬤嬤一見王妃這等形容心裏也發毛,但她仗着從前王妃懦弱愚笨,便強撐膽子問話。

“王……王妃,你要幹什麼?”

“我要見翠芝最後一面!”

夏雲深走近眾人前,有氣無力說著,但她語氣里有一種陰森比大聲叫罵更讓人膽寒。

崔嬤嬤吞口口水:“翠芝已經死了,你別折磨她了,就讓她安心走吧!”

“不!”

夏雲深搖頭。

鬼氣森森道:“昨夜翠芝給我託夢,說她是被奸人害死的,她手裏有害她那個奸人的罪證,我要開棺驗屍。”

“不,不行!”

崔嬤嬤看着王妃手裏寒光爍爍的大斧子終於露出怯色,後退一步擋在棺材前。

這時,遠處又走來一大群人,為首的正是慕瓏庭。

只聽慕瓏庭厲聲大喝:“夏雲深,在定南王府你休得放肆!”

夏雲深卻冷笑:“放肆?我這條命都不歸自己管,我今天就放肆了又如何?”

說罷,趁慕瓏庭和侍衛都還沒走近,夏雲深用斧子背先一把將崔嬤嬤橫掄開,然後雙手握斧“劈殺”一聲,就劈開了棺材頭薄板。

“媽呀!我滴天吶!”

眾人一見棺材被劈開登時驚嚇嚎叫,都掙命擠着往遠處逃。

抬棺材的兩個家丁也都嚇蒙了,一下子扔掉棺材跳出老遠,那棺材便“哐啷”一聲落地,摔成好幾塊兒。

慕瓏庭這時候正好走過來,瞪大眼睛看向棺材裏頭。

光天化日之下,只見裏面只有一捆稻草,別說屍身,連一塊骨頭,一根頭髮都沒有。

慕瓏庭大怒,沖崔嬤嬤厲喝:“這究竟怎麼回事?翠芝呢?”

“翠……芝……“

崔嬤嬤此時已嚇成一灘爛泥,渾身發抖坐在地上說不出一個字。

周圍眾人也才漸漸大着膽子圍過來,登時對崔嬤嬤破口大罵,說多難聽的都有。

夏雲深才看着王爺道:“崔嬤嬤陰損狠毒給一個活人出殯,王爺,你不如給這個婆子上重刑,看她究竟隱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慕瓏庭沒說如何處置崔嬤嬤,卻凜然看着夏雲深半晌,冷冷問。

“翠芝呢?即便崔嬤嬤有陰謀,你就是乾乾淨淨的?”

夏雲深沒答話,翠芝已經走了,她絕對不能泄露這件事讓慕瓏庭在找到她。

但這時,忽聽大門外一個清脆聲音高叫:“王爺,我在這兒?”

眾人急忙轉回頭,看到竟是翠芝活生生站在門外,身上還背了一個包袱。

前一秒在給她出殯,后一秒人就站在門口,這種強烈的詭異感差當場嚇昏了好幾個人。

夏雲深則一臉震驚。

翠芝顧不上別人,飛快走到夏雲深面前,落淚道:“王妃,我不能走,我真走了你再也洗不清冤屈了!”

夏雲深雙眸凝滿淚光,定定看着翠芝說不出話來。

翠芝轉身便跪在王爺面前,泣不成聲地說出崔嬤嬤教唆王妃扮成玲姑娘,還有讓她在茶里下毒等等所有事。

崔嬤嬤在旁邊聽着,再也無力狡辯,明知自己難逃一死竟一下子也昏過去。

慕瓏庭聽完翠芝一番言語,沉默許久。

半晌,他看着夏雲深冷冷道:“就算一切是崔嬤嬤指使,但若你無心也不會受人蠱惑,說到底還是你於心不正。”

夏雲深亦沉冷一笑。

“王爺,從前的事我知錯了,我知道勉強也得不到一個人的真心,我願意立刻接休書離開定南王府,放棄王妃之位,我可以永遠消失,但是……”

說道“但是……”兩個字,夏雲深轉眼看向周圍侍衛,丫鬟等所有人。

她拎着大斧頭走到一個侍衛面前,冷冷道:“但是我夏雲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後若再有人膽敢用他人名諱喚我,就別怪我辣手無情。”

說罷,夏雲深橫掄起斧子朝侍衛腦袋瓜上凌厲一揮。

眾人見此皆失聲尖叫,慕瓏庭也霎時變了臉色大喝:“住手!”

可卻見斧子揮過,侍衛腦袋沒受上,但是大片頭髮寸絲不留被貼頭皮削掉,露出一個白慘慘的腦瓜皮在眾人面前。

侍衛沒想到王妃動作如此迅速,雙腿一軟也癱坐在地上。

殊不知那斧子被特別打磨過,用起來和手術刀差不多鋒利,手術刀在夏雲深手裏是駕輕就熟的,所以砍劈起來格外有分寸。

這一招借頭立威着實嚇懵所有人,連慕瓏庭都白着臉呆住。

夏雲深剛才用力過猛也致使棒傷崩裂,只慘淡一笑,便也軟軟暈倒在地。

“快把王妃抬回竹風閣!”

慕瓏庭急忙對翠芝大吼。

翠芝急忙和幾個丫鬟一塊動手抬起王妃。

夏雲深迷迷糊糊躺着,但她心裏明白,她終於在定南王府奪回擁有自己名字的權利,也奪回正常做人的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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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的狂妃是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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