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就是緣[7]
五條悟一放下手,鈴搖便小跑到咖啡館中央,一路上踩過血泊濺起了幾簇血花。
五條悟皺了皺眉:“你不要亂跑。”
鈴搖朝他看了過來,細細軟軟的聲音對他請求道:“我現在還有事要做,一分鐘,不要打擾我,好不好?”
五條悟看她差點被一條斷裂的胳膊絆倒:“你……”
隨即,他後面的話消失在了一瞬的怔愣之中。
肉塊血液散落佈滿的咖啡館中央,鈴搖站在那裏,輕輕閉上眼,長睫覆蓋著眼底。
周圍有淺淡的光暈凝聚着,籠罩着鈴搖,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些光暈化作漫天飛散的螢火。
鈴搖站在中央,漫天流螢匆匆雀躍着,像是風暴雨點,穿梭在她的裙擺和袖口。
地上躺着的屍體逐漸拼湊成完整的人體。
前台上最先死亡的情侶,躺倒在地的客人,侍應生,店長,流螢卷着他們的身體像是新生一樣抽條生出完整的身體。
地板上的血跡也一寸寸消失,一個個完整的人躺在地上,就像昏睡過去一樣。
夜色已深,長街上來往車輛早已過去了高峰期,街道邊一排排的店鋪亮着霓虹燈,大大小小的燈光沿着街道像是琳琅滿目的寶石。
街尾的咖啡店門前停了幾輛車,一隊身着青色制服的人陸續依次從車上下來,頭頂霓虹燈喧囂熱鬧,此時在包圍下顯得有些萎靡。
推門進去的時候。
門上的自動歡迎裝置發出“歡迎光臨”的聲音。
距離門最近的侍應生小姐連忙走上前來準備詢問需要,注意到進來的一隊人滿臉嚴肅,一時嚇住,忘了要說什麼話。
“伏見哥哥——”
伏見猿比古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隨後在角落的一個桌位上看到了鈴搖,她正朝自己開心地招手:“我在這裏。”
她的旁邊還坐了一個沒見過的人。
白色的頭髮,戴着古怪的墨色小太陽鏡,他手伸得很長,正摁着鈴搖的腦袋,在她打了招呼之後,將她分神的腦袋又摁了回去,並說道:“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作業你都不會?”
伏見猿比古走到鈴搖那桌,拉開椅子坐到了鈴搖對面,問道:“看樣子,這次被你順利解決了?”
鈴搖的腦袋被旁邊的人摁着,動彈不了,只好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以示親切:“是啊。”
伏見猿比古嘖了一聲,似乎覺得不太對勁:“從以往的死亡事件來看,這次的特異能力並不簡單,即使是你的話,也沒那麼容易搞定吧。”
“那個……這次有人幫忙。”鈴搖指了指正摁着她腦袋的五條悟,“就是他。”
“嘖。”伏見猿比古打量了一眼五條悟,淡淡說道:“不像是個靠譜的傢伙。”
五條悟眯了眯眼:“你說什麼?”
伏見猿比古語氣淡淡:“我說,欺負一個中學生小女孩的人,不像是個靠譜的傢伙。”
“哦。”
五條悟看了一眼正坐在他旁邊的鈴搖,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個,她的腦袋被他的手扣着,毛茸茸一個還沒有他的手大,感覺輕一用力就可以捏爆。
頭髮乾乾淨淨地束成一個馬尾,額前的劉海下,她正眨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癟着嘴表達自己腦袋被扣着的不滿。
於是,他手指一勾,扯下了她綁着辮子的發繩,並狂風暴雨般在她已經散下來的發頂上一頓狂揉。
揉得毫不客氣。
柔柔順順的頭髮瞬間變成了風暴席捲過後的雞窩,毛茸茸亂糟糟一坨。
五條悟滿意地放開手,這才對伏見猿比古笑道:“那這樣是不是更過分。”
伏見猿比古:“……”神經病吧。
鈴搖:“……”為什麼受傷的人是我。
鈴搖捏起筆,打算把剛剛演算出來的結果先寫上,防止自己一耽擱就忘了。
剛拔下筆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伏見猿比古:“你這樣還能寫作業?”
五條悟:“剛剛就說了你算的不對,你還選。”
鈴搖筆尖頓下,抬眸對上兩道目光,想了想,作業更重要,於是緩緩扭頭問五條悟:“可是……我剛剛算出來就是這個結果啊。”
五條悟指向她草稿紙上的演算步驟:“這裏就算錯了,笨蛋。”
鈴搖看了兩秒,醒悟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我的確算錯了。”
伏見猿比古靜靜看着兩人一來一回,問道:“這是你的同學嗎?”
“啊?”鈴搖回神,連忙搖頭,沒想到與五條悟異口同聲反駁道:“當然不是。”
“嘖。”伏見猿比古淡笑一聲,站了起來,手放在腰邊的佩刀上,“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也可以結束加班了,看樣子,今天不需要我送你回家了吧?”
鈴搖眨着眼有些茫然:“為什麼?”
伏見猿比古笑道:“如果這傢伙半路把你扔下了,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趕過來的。”
“嗯,謝謝伏見。”
“不是說好的要叫哥哥嗎?”
“謝謝伏見哥哥。”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見。”
自動門上的裝置發出“歡迎下次光臨”的聲音。
已經破碎散落的落地窗外,停下的一長串車有序離開,霓虹燈的光亮依然閃爍艷麗,照亮着長街的熙攘繁華。
咖啡館內恢復了與街道上一樣平和的繁華,蘇醒后的客人們繼續吃着甜點聊着天,空氣里飄散着香甜的氣味。
“該回答我的問題了,鈴搖。”
五條悟向後一仰,整個人靠在軟沙發椅上,頎長的身型在柔軟的椅子上顯得懶散又隨意,可偏偏這樣弔兒郎當的坐姿放在他的身上格外惹眼。
鈴搖目送着伏見猿比古他們的車離開,聞聲回過頭時,對上五條悟微微露出的半片藍色眼眸。
他唇角彎着淺淡的弧度,眼眸是攝人心魄的藍色,這樣看起來比方才神經病一樣突然揉亂她腦袋看起來更正經和善一些,可鈴搖莫名覺得背後一些涼。
她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屁股還沒動一厘米,五條悟長臂一撈,輕輕鬆鬆把她拎了回來,他前傾着身體,將她拽到身前,距離靠得很近。
近得可以看見他鼻樑上的小太陽鏡後面的眼眸,還有他垂眸看着她時密密稠稠的眼睫,他漫不經心笑着:“怎麼了,現在這麼怕我啊?”
“沒……”
“哦。不是怕我。”五條悟沒放開她,俯下身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而後眼睛一彎,笑得輕佻又淺淡:“那叫我一聲哥哥也不虧吧?”
鈴搖有些困惑:“你看起來比我大很多,叫哥哥也是應該的,只是……為什麼突然糾正稱呼的問題。”
“那就叫一聲聽聽。”
“哥哥。”
“加上名字哦。像剛剛那樣。”
“五條哥哥?”
“很乖嘛小鈴搖。”
鈴搖無語了:“……不要像伏見哥哥那樣好不好。”
眼看着五條悟臉色不太好看,並且伸手又要禍害她的腦袋,她先一步捂住自己的頭髮,投降道:“先、先說正事吧。”
侍應生小姐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對五條悟說道:“抱歉,我們今天要提前打烊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店裏出現了一點狀況。”
五條悟暫時放過了鈴搖,目光觸及桌面上的一堆甜食和熱可可,又對侍應生小姐說道:“她這些結賬了沒?”
“還沒有。”
“那我來吧。”
五條悟站起身,跟着侍應生小姐去了前台,他的個子很高,一起身就成為了咖啡館內視線的焦點。
前台那對在約會的男女注意五條悟走了過去,女生不滿地抱怨了一句:“你看看你,再看看別人的男朋友,你連約會都跟我AA制。”
男方回道:“就知道跟別人的男朋友比,你有別人的女朋友一半乖巧嗎?”
收拾好書包隨後跟上來的鈴搖:“?”
他倆……說的是她和五條悟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懷疑,女方再次說道:“你手上的表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的球鞋是情人節送你的禮物,你這件外套是祝賀你找到工作的賀禮,你全身上下的東西都是我花的錢,可你送了我什麼?你只送過我一根開架口紅,放在我的化妝包里是最廉價的一根,現在約會你還跟我AA,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男人似乎被一通數落很沒面子,怒道:“你還有臉說我,每次出門你都在看別的男人,路上送傳單的小哥,店裏做收銀員的小哥,你看一個就誇一個,現在你還拿一個高中生來嘲笑我,在你的眼裏,我連這個高中生都不如?”
女方臉上一陣紅,正欲反駁,前台的收銀員小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反駁。
“您好,一共四萬五千零四十八元。”
頭頂裝飾的燈光炫目,收銀員小姐的笑容愈發迷人。
正在吵架的情侶:“……?”
剛剛跟上來走到五條悟身旁的鈴搖:“………………”
情侶的吵架爆發得更凶了,女方怒火中燒:“你看看你!你憑什麼看不起人家高中生,人家高中生請女朋友吃個甜點花的錢都抵得上你一個月工資了!”
小女朋友·明明只點了兩塊蛋糕和一杯可可·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零用錢·鈴搖: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