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間哪有那麼多要是
朋友,女友,越想越糾結,直到纏成一個死結,無可奈何了才漸漸睡去。夜很短很短,可我卻不珍惜,中途一直醒來,就好像怕最珍貴的東西會自己飛了一樣,一定要睜開眼看看她。
黑夜無論長與短都走到了盡頭,我拉開窗帘,看着遠處的曙光,又是嶄新的一天,可我卻沒有了上班的心思,不是因為懶惰,大概是沉在昨晚的夢中了。
我不是個常做夢的人,一年中可能也就十幾次,但昨晚卻連連續續做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總體上我也不記得了,只是還零零星星記得一些片段。
片段中有彼岸,彼岸有她,她卻帶着面具,致使我始終沒有看清楚是誰,只記得了面具的顏色,淡淡的紫色夾雜着金色。
彷徨中接到了助理萌萌的電話,她問我今天是不是有事不去上班了,公司上午要見的那個客戶——張總,是推掉還是選擇改天再見,我告訴她直接推掉,因為我實在不想與他合作,他所經營的景區好多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善,我要是把遊客往那裏引,不是破壞了整個行程的體驗度嗎?
之所以這麼做,這麼果斷,是因為在旅遊市場上,遊客為大,我又是已經栽過一次跟頭的人,因此實在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和僥倖心理。
最後萌萌在那邊說道,“老闆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反正已經十點鐘了,今天又正好沒有什麼大事,要不你就在家休息。”
我用勁哼哼兩聲,“聲音有點啞嗎?”
“嗯嗯,有點。”
“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我今天的確還有些其它事,就不去公司了,有什麼你給我打電話就好,對了,萌萌,幫我訂後天飛上海的機票,我要出差。”
“好的,老闆。”
掛掉電話后,的確感覺喉嚨干,便跑到飲水機旁咕咕咚咚喝了兩大杯水,沒有什麼是白開水不能解決的事情,這也是我在國外練就的生存技能。
在國外頭一年過去的時候,因為水土不服,經常生病,又不敢隨便吃那邊的葯,所以感冒發燒之類的就是喝水,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到後來就養成了習慣,慢慢的習慣又變成了喜好,現在我都不知道飲料什麼價格了。
最重要的就是這次回來之後我媽還說我真是變了,告訴我以前是個小娃娃的時候,死活不喝水,每次喝水都和我鬥智斗勇,有時候恨不得揍我,要知道我媽是多麼溫柔的女人,我能氣到她揍我,看來我是真的皮。
晃晃悠悠的就到了下午,中午我也只是圖省事就泡了個桶面,期間還和可兒聊了一陣,告訴她這幾天都很忙,可能見不了面,隨時微信就好,她也說這幾天台里要出新節目,會很忙,不過要我二十四小時電話暢通,她隨時查崗。
四點鐘的太陽還是很毒,我只得待在家中在電腦上處理一些事情,忙着忙着就到了七點鐘,肚子嘰里咕嚕叫,才迫使自己出了門。
這個點上班族已陸續下班,街邊的小店也開始忙了起來,我走進一家沒有去過的麵館,儘管人很多,但我還是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
一張靠近廚房的小圓桌,三個座,另兩個座位被一對母子佔去,看着小男孩背着的書包應該是剛剛放學,在玩手機遊戲,媽媽絲毫不講情面的奪過了手機,說道,“說好了只玩十分鐘的,現在開始看英文動畫片。”
小男孩嘴上沒有反抗,但看動畫片的時候卻心不在焉,可能是英文版他看着嫌費勁吧,老是東張西望,對什麼都感興趣,唯獨不對那卡通人物興起。
媽媽也不厭其煩,小男孩一扭頭,便開口,“樂樂,要專心。”然後他又怯怯的看起來,津津有味的樣子卻像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媽媽也總是很有耐心。不知不覺地眼睛轉也不轉地看着她們,真是彷彿回到了兒時。兒時的所有回憶都是甜的,就連我爸嚇唬着要揍我也是甜的,因為他從來沒有揍過我,但我媽雖然溫柔耐心可還是體罰過我,她說,“小樹不修不成材。”我爸疼我但更疼我媽,只要我媽管我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和我媽一個戰線。
一句服務人員的“面來了”讓小男孩歡呼雀躍,耳機被扯下,“哦,吃飯了,可以不看了,我要連湯都喝的不剩。”
媽媽收起手機卻有點無可奈何,“李樂程同學,這次英語如果還是班級墊底,以後就別吃飯了,什麼時候進步了什麼時候再吃。”
小男孩不以為然道,“那這次我可真得吃飽,要不以後就吃不上飯了,最後的晚餐呀。”
他真是把他媽媽氣得不行,“李樂程,你是不打算進步了吧,那你這碗也別吃了,給旁邊的叔叔,省的你浪費糧食。”
他護住碗,“叔叔才不會吃我的,我的剩口連咱家的狗都嫌棄,別說叔叔了。”
我怎麼聽着這話這麼不得勁,但又明顯找不出哪有毛病,最關鍵的是我這麼大人不能和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呀。
女人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頭,“你就貧吧,趕緊吃。”
待這位李樂程同學吃完,果真如他說的那般,連湯都不剩,他還拍拍自己的肚子說道,“媽媽,放心,兒子這次一定會進步的。”
女人有些避諱的小聲說道,“吃飽喝足了就這麼說,真是和你爸一個德行,我非得想法子治治你們。”
我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只是在埋頭吃着飯,一個滷蛋的功夫,她們也走了,她們走了,我也不知怎的沒了胃口,但我還是吃完了,因為我從小到大沒有剩飯的習慣。
離開小麵館之後,我向著汾河公園走去,一路上回想着剛才那個小男孩,胖胖的真是又可愛又皮,我以後要是也有這麼個兒子就好了,當然如果是個漂亮的小公主我也會愛不釋手的。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然後搖搖頭,我這是怎麼了,是年紀大了嗎,怎麼老想着結婚生小孩呢,應該是年紀大了,畢竟都是二十八快二十九的人了,年歲不饒人,起碼我二十三歲出國的時候沒有這麼想過,那時候只想着轟轟烈烈愛一場,再轟轟烈烈干一場大事,結果是被愛和大事給整了,整的狗血領頭,一切都真可笑。
要是上帝眷戀,我和程爽不出差錯,那我們一定也已經結婚了,婚禮一定很盛大,因為我答應過她要為她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要是結婚了,我們也一定會生下小孩,最起碼這個孩子也會叫爸爸媽媽了,因為我們的誓言是生一個籃球隊,所以結婚後會很快要孩子;要是有了孩子,我和她一定會把所有的本領都教給他(她),因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嘛。
想着想着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跤,我才清醒過來,我怎麼可以這麼傻,世間哪有那麼多要是呢?要是有要是,那麼多恩恩愛愛的情侶就不會分開;要是有要是,那麼多甜甜蜜蜜的夫妻還離什麼婚;要是有要是,那麼多夏天就不會那麼熱,冬天就不會那麼冷。
傍晚的汾河公園人很多,老人和小孩最為歡樂,大概是她們最為無憂無慮吧。我穿過人群,盡量往汾河邊上走去,流動的河水總是能給人生機的。
我家不住在這邊,住在太原西山那邊,但我外公外婆在這邊住了一輩子,所以小時候我經常來這邊,來河邊打水漂是我最樂意乾的事情,我不禁再次拾起小石子,接連擲出好幾次,卻再也沒有了當年的功力,可能我沒有小時候胖,小時候壯了。
其實我剛上大學那年,那時候太原的房價還沒有漲起來,我爸我媽是在這邊給我買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說是為了我以後結婚做準備,但人算不如天算,五年前,我出事,賣掉房子卻還差一大筆錢,我外公外婆還出了很多,所以想起來我真是不讓他們省心,一會兒一定要去外公外婆那轉一圈。
我沿着河岸走,遇到了一對在路燈下拍婚紗照的,我沒有注視着看,匆匆走過,走到下一個路燈,背後被輕輕拍了一下,我扭頭。
“秦願,真是你呀,五年來沒有你的音訊,你走過我都不敢認你。”說話的正是剛剛走過穿禮服的新郎,但他更是我的大學室友,他叫吳峰。
“剛才你和新娘貼面,我也沒看清,真帥,要結婚了,恭喜恭喜。”
他用拳頭捶着我肩頭,“哥們,宿舍其他人也都知道你出了一些事,聯繫不到你不怪你,但今天有緣碰到了,我的婚禮你就必須參加。”
他轉頭沖他老婆吼道,“妮妮,拿個請柬過來。”
“這些年換了所有聯繫方式,我也是一言難盡,你的婚禮我一定會去的。”
新娘拿着請柬,提着婚紗的碩大裙擺走了過來,吳峰介紹道,“我老婆,妮妮,東北姑娘。”又指着我,“我大學室友,秦願。”
“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這喜我接着了,但結婚那天你得來當伴郎,全宿舍就缺你一個了,你不能推,還記得大學我是怎麼幫你給陳爽打掩護的不,所以情不能欠,你必須利利整整的給我來當伴郎。”
“一定一定,正好我也藉此沾沾喜氣,還有見見大家。”
“那行,我和妮妮還有些沒拍完,就不和你嘮了。”
我收下請柬,“那你們忙,婚禮我一定到。”又拿出手機,“說你的電話,我給你打一下,新的聯繫方式。”
“行,過兩天,我電話聯繫你,要來試一下伴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