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寒有情溫

這回兜里揣着銀子，再不用那麼摳算，只要別放飛自我就行了，先買一擔水桶挑着，碗盤瓢勺各類小東西都盡可以往裏放，也要不了幾個錢。

無論是什麼形式的購物，總是會讓女人開心，姜氏亦然，她一路都很高興，臉上帶着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邊走邊道：“這人呢，其實跟燕子是一樣的，為了有一個能夠遮風避雨，又合住的屋，就這麼一口一口一點一點往來銜泥裝扮，也不嫌麻煩，也不嫌累。”

說的七娘牧宸兩個會心一笑，都道是呢，只湛與傻呵呵東張西望目不暇接，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根本都沒有聽到，這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上府城，跟人煙稀少的鄉下不同，這裏人多熱鬧不說，還有許多他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看的數不盡數。

七娘想着給家裏人一人再置辦一身衣服，穿了這些年的舊衣服，即不合身也不暖和，洗的次數太多了，懈紗很嚴重，隨便一扯就能破了，到處都是抿的針腳，補的補丁，可謂千縫百納。

可任她怎麼勸說，奈何姜氏無論如何不肯進那成衣鋪子，開玩笑！那得花去多少銀子？！就那些錢，還有多少事情，指着那點銀子辦呢！

七娘勸了好久，最終姜氏決定去布莊買上幾尺麻布回去，自己動手做裁剪衣服，這樣可以節省下一半的費用還不止，且又合身，留着過年好得很。七娘也覺得這樣更好，只是要辛苦了姜氏，好在是冬天應該沒什麼事兒，就全當是個消遣吧。

說到過年，路過一家賣胭脂首飾的鋪子，姜氏便領着七娘進去，說要給她挑個頭花過年戴，七娘笑道：“您捨不得買衣服，倒捨得給我買花？”姜氏撇她一眼，沒好氣道：“那兩個是男孩子，我又老了，穿戴什麼都不打緊，你是個女孩子，又年輕可不得好好打扮？”

這話說得也是，以前雖然從來沒有置辦過新衣服，但是在那些淘汰下來的舊衣服堆里，也是是挑最好，最新的給七娘。

想到這，七娘低頭苦澀一笑，跟着姜氏進店。心中對這用着最冷的語氣說著最溫暖的話語的養母婆婆由衷敬重。

店裏的女夥計給她挑了朵銀紅色山茶花樣式的絹花簪上，七娘一照鏡子，頓時把自己丑的都笑了，——若是在臉頰上再點顆痣，活脫脫就是一代小媒婆初長成啊！

姜氏卻覺得挺好，頻頻點頭，最終卻又伸手摘下來，道：“你爹和十一郎才走，熱孝未脫，可不能這麼大紅大綠的。遂給她挑了個茶白的換上，七娘左右照照，覺得這樣順眼了許多，心裏暗暗慶幸，上次來給他們買的幾件披風，沒那麼顏色艷麗，否則怕是要被姜氏責不懂事了，而且可能根本不會穿。

她端詳着鏡中的自己，第一次看清了這一世的長相——巴掌大的小瘦臉，五官平淡略顯病態，加上兩隻耳朵凍成了紫紅，還結了疤，就是個很普通的小小丫頭，勉強算不醜罷了，但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兒身量不足一米五，又想到這具身子到現在為止連初潮都沒來過，不得不說她都替原主感到很難過了，以後她可要對這副身子好點，或能略補虧空長高長旺一些，這具身子以後可是要陪伴她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