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歌
當熔融狀態的金屬圓球消耗殆盡，江曉楠看到了橫亘在距離水面近百米天空中閃爍着冷冽金屬光芒的梯子，梯子的形狀仿若大寫的英文字母“J”，她知道這個勾子是要勾住魚缸的邊沿，她卻不知道杜非要如何將梯子掛上去。
江曉楠緊接着就看到承載着兩人所有希冀的梯子緩緩沉入了水底，就如同杜非送她的禮物一般徹底失去了蹤影。
“老公，梯子也沉下去了，咱們怎麼離開？”江曉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杜非頭髮、鬍子甚至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的精神卻極為亢奮，“梯子就在這裏，想要取來易如反掌，我們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聽到杜非這話，江曉楠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中兩人被困在這裏已經八個多月了。
這八個月的時間，她經歷了太多的酸甜苦辣；
這八個月的時間，她經歷了從女孩兒到女人的蛻變；
這八個月的時間，她不止一次的思念近在咫尺卻有遠在天邊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如何承受失去獨生女兒的悲痛。
在這一刻，江曉楠深切的體會到“近鄉情更怯”這五個字那沉甸甸的分量。
“老公，愛我！”
江曉楠摟着杜非的脖子，在他耳邊呢喃道。現在的她什麼也不願去想，只想與心愛的男人徹徹底底的放縱。
杜非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江曉楠的提議……
“老公，你為何又不怕人家懷·孕了？”
雲銷雨霽，江曉楠蜷縮在杜非懷裏，右手手指調皮的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
“以前我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如果有了小孩，無論要還是不要，我都束手無策；現在我們能夠離開，即便你不小心中招，我也能保證你的安全。”
江曉楠眼神熱切的凝視着杜非道，“老公，如果有了寶寶，我就生下來。”
杜非心生感動，正要有所表示，江曉楠又補充道，“老公，人家都願意給你生寶寶了，你現在可以告訴人家她的名字了吧。”
她？哪個她？
江曉楠不依，酸酸的說道，“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杜非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我說姑奶奶，都跟你解釋過很多遍了，真的沒有女朋友，那都是我胡亂編的。”
“要真是這樣，那為什麼每次提到她，你都這麼大反應？”江曉楠嘟着嘴，“如果你真的放下了，那就不會不告訴人家名字。”
女人真是神邏輯，杜非拗不過江曉楠更不願背負心裏想着前女友的惡名。
“她叫高歌。”
高歌，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女人，杜非曾經的同級校友，嘉世集團的同事，正是因為她，杜非被迫離開嘉世。
杜非提起這個名字，倒不是跟她有什麼瓜葛，他單純的覺得隨便編一個名字就跟小紅、小明一樣沒有說服力。
至於江曉楠會不會遇到高歌，杜非敢拍着胸脯保證，這絕對不可能。
“高歌？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江曉楠嘴上說得漫不經心，這兩個字卻深深的刻在腦海里，順便拋出了一道送命題，“她長得漂亮嗎？”
“那得看跟誰比！”
“跟我比呢？”
“你能甩她好幾條街。”
江曉楠頓時喜上眉梢，她在杜非懷裏扭了扭身子，咬着唇道，“老公，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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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睡飽后整裝待發，江曉楠雖不止一次聽杜非說起水面到缸沿有超過六百米的高差，可當她親眼看到那仿若華山絕壁、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黝黝的缸體，她甚至感覺心跳都慢了半拍。
“老公，我們真的能爬上去嗎？你怎麼才能把梯子架在這絕壁上？”
杜非沖江曉楠微微一笑，“那你可得看仔細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德行！”
江曉楠嘴上不服氣，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緊盯着水面唯恐遺漏任何一個細節。當她看到那帶給她強烈震撼的梯子猶如一條銀灰色的巨龍自水中探出頭來，繼而盤旋着直衝雲霄穩穩掛在缸沿的時候，她再一次後悔沒有攝像機不能將這難得一見的大場面永遠記錄下來。
“楠楠，咱們該動身了。”
江曉楠聞言看向杜非，她毫不掩飾那近乎崇拜的眼神，“老公，我帶你游過去！”
“表白號”停靠的位置距離梯子大概十幾米距離，江曉楠清楚杜非的水性，靠他自己游過去確實有點困難。
說話間，江曉楠已脫下了套在身上的夾克，穿着這鬆鬆垮垮的衣服實在不適合游泳。
看着身穿緊身背心、打底褲，赤裸着一雙玉足的江曉楠，杜非突然道，“楠楠，你等一下！”說著，杜非撿起夾克衫，麻利的撕成大大小小的布片，然後層層疊疊墊在江曉楠腳下，又用最大的布片包住並用一根布條綁在了腿上。
“老公，你這是幹什麼？”
“光着腳攀爬超過一千個梯階的梯子，你的腳掌受不了，若不是我的鞋子太大，我就把鞋子讓給你了。”
兩人的關係已沒必要說什麼感謝的話，江曉楠說了句“老公你真好”就蹲下身子幫忙。
杜非替江曉楠穿好鞋子，他又脫下牛仔褲，撕成布條搓成繩索分別綁在兩人腰間，這才放心的跟着江曉楠游向承載着兩人全部希望的梯子。
“楠楠，你先上，我殿後。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往下看，”兩人大半身子泡在水裏，杜非兀自不放心的叮囑道，“如果爬不動了，就停下來休息，我會在下邊托着你的。”
杜非沒有爬過六百米的梯子，可他爬過樓梯，從一層到二十一層，算上中途休息，耗時近三十分鐘。當到達二十一層時，氣喘吁吁、渾身乏力，那種酸爽絕對不想體會第二遍。
二十一層，垂直高度絕對不超六十米；而如今面臨的高度卻是六百米，雖說Z字形樓梯走的路程更多，可直上直下卻更消耗體力，杜非樂觀估計，爬到頂端至少要三個小時。
當杜非數到第一百個梯階時，他感覺身上開始冒汗；當數到第二百個時，他全身的肌肉開始酸痛；當數到第三百個踏板時，江曉楠忽然停了下來。
“老公，我們爬了多高了？我真的爬不動了。”
江曉楠的長發已被汗水浸濕，她再沒了初時的興緻勃勃，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採的。
“楠楠，快到了，如果實在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杜非沒有告訴江曉楠他們才爬了三百個梯階，至少還有一千七百個，他只是將胳膊墊在了她的屁股下邊，“坐我胳膊上吧，等你休息夠了，咱們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