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忙慌
到了樓底,滿蓓蓓非要拉着姚姜在小區裏的綠化帶坐一坐。
過了晚上遛彎的高峰時間,小區里沒幾個人影,除了還有幾個頂着寒風遛狗的,就是她們倆,依偎在長椅上。
“姚姜,其實我沒你想的什麼好,世上哪有完美的人……不過是因為在外面要端着面子,假裝自己面面俱到而已。”
只有在最親近人的面前才能把完全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在外面的那個滿蓓蓓,是披着人設的滿蓓蓓,是公司的老闆,是滿家的獨生女,她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做得盡善盡美,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被人詬病。
私底下那個會哭會笑會生氣會冷臉會撒嬌的滿蓓蓓,才是鮮活的她。
曾經滿蓓蓓一度很抵觸‘富人’的生活,才會裝作青春期叛逆,被家裏人安排到跟雙書蝶同一所學校。
在這之前,滿蓓蓓都是讀的私立學校,所謂名門貴族富二代的子弟校,看起來是在讀書,其實就是各個家族之間的修羅場比拼。
滿蓓蓓要不停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常識和學識,才能不被攀比下去,成績在學校里並不是唯一的判斷標準,可以說是最低層次的比拼,反正最終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早熟早戀早社會,培養的是棟樑之才,家族接班人,還是混混日子的二世祖,全憑家教。
滿家的家教好,也禁不住現實的大環境,攪在染缸里,拚命維持。
“初三的時候,我天天跟學校的小流氓一起混,還出去看人家打架,人家在前面打,我在後面吆喝。天天在學校嚷嚷是jun三代,明耀滿門,結果連幾個小流氓都打不過,最後鬧到各個家裏,連帶我這個看戲的都不放過,通通問候了個遍。然後我就被發配到公立高中來報道了。”
滿蓓蓓着急解釋,恨不得把自己前半生的生平,一點一滴一字不差跟姚姜交代完,說了很多有的沒有的,有的話前言不搭后語,抓不住重點。
總結歸納概要,無非是青春期叛逆,又閑又富鬧騰了一下,而後走上了從良路,開始安安心心搞事業,想描述自己並非天上仙女未曾下凡不食人間煙火,又怕下了重手搞成了跟小流氓一流,滿蓓蓓糾正了自己好幾遍措辭。
滿蓓蓓說了一大堆話,見姚姜沒有任何錶態,連目光都沒往她在的方向轉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知道了,問題少女!”糾結了好多好多天的鬱結,竟被滿蓓蓓一堆胡言亂語給打散。
自怨自艾,不過是庸人自擾。
雙手捂住滿蓓蓓的手,在外面坐了許久,滿蓓蓓喝了酒,整個身子暖暖的,而她的手上的體溫不如滿蓓蓓,蹭着她的溫熱。
滿蓓蓓看着兩人相握的手,把另一隻手也覆了上去,終於舒展開眉眼:“姚姜,我們去看星星吧。”
城裏到處都有高樓,有燈火,可抬頭望望天,一片漆黑,壓抑得很。
吹了冷風,姚姜現在只想回家睡覺,她早在家裏換了睡衣跟薄一白窩在沙發上披着毯子看劇,突然被叫出來,隨便套了衣服就出門,要風度沒風度,要溫度沒溫度,覺得冷颼颼的:“改天去,現在回家洗洗睡覺好不好?”
姚姜忍住寒冷,捏着滿蓓蓓的手耐心哄着,希望滿蓓蓓能感受到她們手掌之間的溫差。
這已經是滿蓓蓓第四次說要看星星,她都懷疑滿蓓蓓酒勁兒還沒過,腦子裏有一圈圈星星在轉動。
“不好。”抬頭的動作費脖子,滿蓓蓓收回目光的時候,清晰聽到咔嚓一聲:“不回家,一回家你就要走了。”
平日都是姚姜跟滿蓓蓓撒嬌,乍一聽滿蓓蓓軟糯的聲音,柔化了姚姜的心,她的腳都快凍涼了,還走個屁咧!
“不走,一起睡。”
滿蓓蓓收攏大衣,皺着眉,怯生生問:“你要睡我?”
姚姜好笑地啊了一聲,反問:“要不我去睡別人?”
“你敢?”
姚姜挑眉,接着問:“那我不能睡你?”
“能。”滿蓓蓓思索了幾秒,拉着姚姜的手,搖搖晃晃往前走:“走吧,回去睡覺。”
一路被拉着,跟在後面歪歪倒倒,姚姜確認滿蓓蓓今天的應酬喝得足夠到位,連冷風都沒把她給吹醒:“你是趕着去睡覺,還是趕着被睡?”
滿蓓蓓回頭,一腦袋栽在姚姜的肩頭,低低地說:“姚姜,你真討厭!”
無端的責怪,姚姜不服氣問:“我怎麼討厭了?又當廚娘又當司機,晚上還要暖床,便宜你了,除了我你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女朋友!”
“是,你說的對,”聽了姚姜的話,滿蓓蓓伸手環住姚姜的后腰,笑了笑:“所以,你不要想着離開我。離了你,我找不到這麼好的女朋友了。”
“蓓蓓……”
“哪怕你覺得我跟記憶中的滿蓓蓓不一樣,哪怕你覺得現在的滿蓓蓓沒你想像的好……再等等,等我空下來,沒有加班沒有出差,我還你一個蓓蓓,什麼樣的蓓蓓都可以,好不好?”
身後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角,明明只是在外套上用力,姚姜卻覺得自己的心快不能呼吸了。
偏頭也靠着滿蓓蓓:“滿蓓蓓,你是不是傻子!”
為了留住她,不起眼的她,做出這麼卑微的模樣。
滿蓓蓓喃喃道:“不傻怎麼會放不下你。”若不是有執念,她早就向前走了一大步,這麼多年還在原地踏步,可不就是傻子。
姚姜想看看滿蓓蓓現在想表情,無奈滿蓓蓓把她圈得緊,一點臉都不露,等到抬頭,滿蓓蓓柔柔弱弱的模樣全沒了,趾高氣昂說:“回家,快給我放水,我要泡澡。”
三兩步跟上滿蓓蓓的步伐,姚姜想衝到前面回頭看滿蓓蓓,卻被滿蓓蓓拉住,不讓她往前,兩個人並排走着:“酒醒了?”
“哼,就沒醉過!”
借力把滿蓓蓓圈進懷裏不讓她動彈,姚姜伏在她耳邊問:“哦,請問清醒的滿蓓蓓小姐,你這麼著急忙慌趕着回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今夜要獻身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