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尖叫啾

一隻尖叫啾

阮久最討厭別人拿他的名字做文章,說他是“軟啾啾”,是小麻雀。

他是“阮啾”,偏偏兄長是阮鶴。旁人總說他那樣貪玩,一定是行了八輩子的大運,才投胎到阮家,做了阮鶴的弟弟的。

否則白鶴與麻雀,又怎麼能做一對兄弟?

赫連誅雖然不知道其中內情,但他拿麻雀來比阮久,就已經足夠讓阮久惱火許久了。

蕭明淵伸長手,捏了捏阮久的衣袖:“誒,別生氣了。”

阮久轉頭看他,要攬住他的肩,蕭明淵瘋狂掙扎:“狗!狗!”

阮久把狗繩丟給十八,強硬地扣住蕭明淵與魏旭的肩:“算上這回,那個赫連誅可惹我三回了。”

“你昨天不是給他一頓——”蕭明淵雙手擰出花來,故意道,“一頓亂揉了嗎?你還讓我也不要在意,要是鬧到父皇面前,我也……”

“是不是兄弟?”

“不是,我是八殿下,宮裏可沒有一位‘久殿下’。”

阮久抿了抿唇角,軟下語氣:“求你了。”

蕭明淵按住他:“好好好,你正常一點。”

阮久再看向魏旭,魏旭點了點頭:“嗯,你說怎麼辦?”

於是阮久摩拳擦掌,隨時準備教訓赫連誅一頓。

蕭明淵好心捏捏他的手指:“你的手抽筋了。”

阮久:“……”

*

蕭明淵在永安城各個遊樂場所都有包間,將近正午,他領着一行人,就近去望旌樓用飯。

朱樓玉階,錦屏翠幔,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兩個夥計推着掛滿菜牌的幾層木架,進了二樓最大的包間。

“這邊都是新菜,這邊是咱們家做了十幾年的招牌菜,殿下與小公子……還有這位使臣一起看看,今日要吃些什麼。”

赫連誅大約是看不懂漢字的,只覺得菜牌下邊綴着的鈴鐺好看。夥計們推動木架的時候,那鈴鐺也跟着響,清脆悅耳。

梁人精通玩樂,吃飯點菜也這麼多巧思。

阮久扭頭朝蕭明淵使了個眼色。

蕭明淵輕咳一聲,道:“魏旭,我單獨宴請赫連使臣,你請使臣的隨從移步隔壁去用飯吧。”

魏旭點了點頭,轉頭去和赫連誅說話。

那幾個隨從一聽這話,看起來不太樂意,赫連誅倒是不在意,擺了擺手,就讓他們下去了。

蕭明淵問阮久:“你點好了沒有?”

阮久起身:“我又不知道鏖兀人的口味,還是請赫連使臣自己點吧。”

夥計一聽這話,連忙拿出一個木托盤,托盤裏盛着八枝還帶露水的桃花。

赫連誅不解,阮久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要他看着。

阮久捻起一枝桃花,走到木架八步前。轉了一下桃花枝,花瓣打在下巴上,甩了他一臉水。

赫連誅又要笑,見阮久臉色變了,趕忙忍住。

阮久抬手將桃花擲出去,打中一個菜牌,鈴鐺一聲輕響。

一個夥計將菜牌取下來,另一個負責傳話:“松鼠鱖魚!”他笑着對阮久道:“阮小公子專愛這一道菜。”

阮久將剩下的桃枝攏在手裏,遞到赫連誅面前:“你自己丟,丟中哪個就吃哪道菜,丟不中就吃白飯。”

魏旭如實翻譯。

赫連誅也不計較,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他從阮久手裏接過一枝桃枝,覺得新奇,低頭看了看,還用手指捻了捻桃花瓣,隨後抬起頭,手腕往前輕輕一送,便打中了正中的菜牌。

夥計摘下牌子:“掛爐山雞!”

赫連誅聽不懂,不知道自己究竟點了什麼,轉頭去看阮久,笑了一下。

在阮久眼裏,他笑得得意又張狂,分明是在炫耀。

討厭!

阮久抱着他的腰,再把他往後拖了好幾步:“太近了,你站在這裏丟。”

赫連誅再接過一枝桃花,隨即傳來一聲鈴鐺脆響。

討厭死了!

阮久把桃花往他懷裏一塞,扭頭就走。

赫連誅回頭看他,看着他在一邊找位置坐下,轉回頭,繼續投花枝。

阮久與蕭明淵坐在小榻上,眼看着他百發百中。

“真是棋……”阮久撐着頭,悶悶道,“投壺逢敵手。”

兩人一左一右,蕭明淵也撐着頭:“你真想整他?”

“他都說我是小狗小鳥了!”阮久攥着手,“此仇不報,我吃不下飯。”

這時魏旭走到他身邊,提醒了一句:“要不你再和他比打馬球?”

“累死了。”阮久抱怨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在馬球場上歪那一下,晚上回去的時候,腰都酸了。”

“那就和他比打牌下棋,這個是你強項。”

魏旭撇了撇嘴,顯然是想起昨天在客滿樓打牌,阮久一邊哭着說自己要輸了,一邊下牌,最後贏了的事情。

“對哦。”阮久眼睛一亮,坐直了。

這時赫連誅手裏的桃花也投完了,阮久上前吩咐夥計:“就照使臣投中的上,再準備一副葉子牌。”

夥計應了,特意問了一句:“小公子,是上酒還是上茶?”

阮久剛要說話,蕭明淵便上前搭住阮久的肩:“上酒。”

阮久有些猶豫,蕭明淵拍拍他的肩:“沒關係,哥兩個幫你把他喝趴下,你再和他打牌,穩贏。”

其實蕭明淵老早就想教訓赫連誅了,若不是他們攔着,昨天那個花盆在赫連誅調戲阮久的時候就該砸下去了。

阮久又道:“可是他這年紀……”

魏旭道:“你放心,鏖兀苦寒,五六歲的小孩都會喝酒。不過他肯定比不過我們……”他自動把阮久排除在外:“兩個。我們不喝多,幫你把他喝到五六分算完。”

阮久點點頭:“好。”

他看着赫連誅,得意地抱着手。

*

不多時,菜都上齊了,酒壺也在一邊擺好了。

蕭明淵叩了叩桌案:“斟酒。”

夥計端起酒壺倒酒,赫連誅見那果酒是胭脂色的,疑惑地多看了兩眼。

魏旭解釋道:“使臣,這是櫻桃酒。”

赫連誅點點頭,抬頭看見輪到阮久的時候,夥計就換了茶壺,頗為疑惑。

魏旭又解釋道:“使臣,他不會喝酒。”

阮久不會喝酒,他爹阮老爺也不讓他喝酒。永安城中各家飯館酒樓都知道,所以方才那夥計會特意問他一句。

阮久自己也不愛喝,他的紈絝朋友們把家中父兄的藏酒偷出來喝的時候,他就抿了一小口,結果被辣得直咳嗽,被他們笑話。

但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阮久喝醉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阮久聽見他們說話,大約猜到他們在說什麼:“魏旭,跟他說,你和八殿下陪他喝。”

赫連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對魏旭說了句話:“沒有酒味。”

魏旭連忙道:“他真的不會喝,他是一杯倒,果酒也倒,就連吃酒糟鵝掌也倒。”

赫連誅還沒來得及說話,阮久就喝了一杯——

蕭明淵怔怔地看着他:“阮久,你……”

阮久抿了抿唇角,看了看手裏的酒杯,然後將已經空了的酒杯倒過來。

一滴不剩。

蕭明淵提醒:“這是我的杯子,你拿錯了。”

阮久驚愕:“我說它怎麼是甜的!”

蕭明淵與魏旭迅速起身,一人掐他的脖子,一人給他倒茶舀湯。

“你快點吐出來啊!”

“快快快,喝點湯壓一壓!”

阮久被晃得頭暈:“那到底是吐出來,還是壓下去啊?”

赫連誅看着好笑,才一杯而已,他們那麼緊張做什麼?

*

赫連誅很快就知道阮久的朋友們為什麼緊張了。

一頓飯吃了小半個時辰,赫連誅酒量極好,一壺果酒他如同喝白水一般喝下去。

蕭明淵與魏旭只顧着照看阮久,要整他的心思一時間都歇了,才懶得管他吃了什麼喝了什麼。

蕭明淵拍了拍阮久的肩:“誒?要不今天還是算了吧?明天再……”

阮久用手背捂了捂發燙的臉頰,聲音也變得黏糊起來,一擺手:“來人,把這兒收拾了,我和赫連誅玩兩局葉子牌。”

蕭明淵與魏旭對視一眼,完了,開始了。

他們想把阮久拉走,但阮久不肯,掙扎着拖着圓凳坐到赫連誅面前:“我教你玩牌。”

赫連誅看着新拿上來的葉子牌,也覺得新奇。

阮久抓了一把紙牌在手裏,挑揀出幾張,擺到赫連誅面前:“這四張花色不同,就是……”

魏旭要翻譯,阮久一把推開他:“不用,他肯定聽得懂,我講得可明白了!”

魏旭與蕭明淵再次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沒辦法,他們只能站在阮久身後,盯着他一些。

兩人語言不通,阮久喝了酒,說話有點黏糊,用手比劃着地向赫連誅解釋,連腳都用上了。赫連誅竟也聽得也認真,還時不時點點頭。

蕭明淵咂舌:“我連阮久說的話都聽不清楚了,赫連誅竟然還能聽得懂。”

魏旭抱着手:“竟還如此入神,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牌友。”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見阮久道:“大概就是這樣,開始吧……”

阮久忽然想起什麼,抬起手:“等一下,還沒有設賭注!”他看向赫連誅:“要是你輸了,你就學小豬叫,哼哼哼;要是我贏了……”

蕭明淵面無表情地提醒道:“錯了,他輸和你贏是一樣的。”

阮久掰着指頭,沒有算清楚,乾脆不算了:“要是我贏了,你讓我挼一下。”

他對這隻小狗念念不忘,睡着醉了都忘不了。

於是一隻醉貓和一隻根本不知道規則的小狗開始打牌。

阮久兩次放下自己手裏的紙牌,然後宣佈自己贏了!

他站起身,和兩個朋友擊掌慶祝:“耶!我贏了!”

兩個人面無表情地捧讀:“哇,你真棒……”

然後阮久搓搓手,把魔爪伸向赫連誅的頭髮。

赫連誅的頭髮有點蓬鬆,還有點兒打彎,鏖兀人未成年之前都是披着頭髮的,方便阮久揉搓。

就這樣摸了許久,阮久意猶未盡,把自己頭上的髮帶扯下來,用剪子劈成兩段,拿其中一段給赫連誅繫上。

他摸着下巴欣賞,最後歪了一下身子,倒在赫連誅懷裏。

終於睡著了。

世間竟有如此不能飲酒之人,赫連誅抱着他,感覺十分奇妙。

*

阮久再醒來時,是在自己房裏,天也已經半黑了。

十八正給他擦臉:“小公子再睡一會兒吧。”

阮久搖了搖腦袋,甩開他的手,抱着被子要坐起來:“不用了,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小公子,聽我的勸,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十八目光誠懇,“你一起來,就要挨打了。”

阮久一聽這話,迅速躺回去:“怎麼了?”

“你在望旌樓喝得爛醉,八殿下和使臣親自送你回來。老爺早先就囑咐過你,讓你不要在外面喝酒,你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剛把你帶回來,還沒進門,你就抱着門口的柱子唱歌,唱了小半個時辰,還讓我們給你打賞——說起這個,小公子,我把我這個月的月錢都打賞給你了,你能不能還給我?”

阮久把被子扯過下巴,牙齒噠噠地響:“都這時候了,你還計較錢……”

“還有,夫人好容易讓人把你弄到床上,然後羅綺庄的賬單就來了。”

“什麼賬單?”

“小公子上午帶鏖兀使臣去羅綺庄做衣裳,趙掌柜的、以為他們是小公子的朋友,就……”

阮久驚恐:“趙叔、趙叔沒收他們錢!?”

“是,本來幾匹布、幾件衣裳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小公子那時候讓他們把最貴的都拿上來,花銷着實有些大,趙掌柜過來報賬,正巧被老爺撞上了。”

阮久把被子扯過頭頂,躺得挺直:“十八,你記住,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死掉了,五天之後我再復活。”

十八忽然沒了聲音,阮久頓覺不妙,使勁把被子拽住,外邊人捏着被角,聲音低沉威嚴:“阮久。”

阮久拽着被子,蹬着腳使勁往被子裏滑:“爹,你聽我解釋,其實我也是為大梁的外交事業做貢獻,那個赫連……”

他恨死赫連誅了!

此仇不報,他就不叫阮久!

※※※※※※※※※※※※※※※※※※※※

阮老爺今日收支——

支付寶收入9兩

支付寶支出999,999,999兩

為了養活軟啾,只能不斷掙錢,成為首富,勉強保證軟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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