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窘境
這是很普通的一戶農家！
家中的男人正在蹲在地上抽着煙！煙是手卷的老旱煙，看捲煙的紙，都是一些寫滿了字的本子裁剪而成的！
嗆人的煙味，估計也不是什麼好煙葉！
女人則在收拾着豇豆，看旁邊那缺了口的罈子，估計就是這半簸箕豇豆最後的歸宿！
鹽水腌上個七八天，就成了下飯的菜！
看得出，這對愁眉不展的夫妻，遇到了難事了！
老旱煙的煙屁股，地上已經有十多個了，那半簸箕豇豆，是越摘越亂，旁邊的盆子裏，本該放摘好的豇豆的地方，裏面有好幾個本該摘了下來丟掉的豇豆屁股！
“哎！”
男人嘆了一口氣，摸出獨特的煙紙，從疊着的塑料口袋裏，往外抖着搓開的煙葉子！
“咣啷！”
“抽！抽！抽！就知道抽！這事怎麼辦吧！錢才是硬通貨，學校那邊又不能賒欠，這學費馬上就該交了！
你一個男人倒是張羅張羅啊！”
男人停了一下，沒說話，把煙絲口袋放到了兜里！
“你都說了，錢財硬通貨！一時間去哪裏張羅？咱們家倆小子，將來定媳婦，結婚，分家，蓋房子……
哪裏不用錢？借給咱們，誰不怕咱們還不起？現在別說開口借錢，就算是咱們去人家，人家都害怕！
還有，埋怨我有啥用？要不是你娘家親戚騙了人家一萬多塊，又是咱們做的保，何苦咱們家落到這地步？
一萬多啊，土裏刨食的，一年才幾千塊錢？這年頭萬元戶都少，咱們背了個半萬的飢荒……”
“你個窮犢子！這麼多年，我從結婚開始，背了四百塊錢的飢荒出來和你還，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的！
老大下生的時候，連塊尿布都沒有，這多年我抱怨過嗎？誰成想他是騙子……”
倆人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大門忽然響了，漢子的二兒子回來了！看樣子還有些氣嘟嘟的！
“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回屋寫作業去！”女人有些不耐煩！
“媽，給我買一個小水靴！人家都有，就我穿破涼鞋……”
“看你像個水靴！咋一點兒也不知道大人辛苦甘勞呢！敗家孩子！”
二兒子正趕的不是時候，挨了兩巴掌，眼睛含着眼淚回屋寫作業去了！
可能是因為二兒子在屋裏吧，倆人不再爭吵，又恢復了一個抽煙，一個摘菜的情形！
“噹啷！”
門又響了一聲！
“鴨，鴨，鴨，鴨！”
老大回來了！把沒有車梯子的自行車依靠在了牆邊，叫着外面幾隻正在草里“嘎嘎”叫的鴨子！
鴨子聽到叫聲，邁着小短腿，扭噠扭噠往回跑！
“媽！咱家鴨子咋放出去了？”
“可能是剛才順門縫跑的吧！”
“呀！腌豇豆啊！媽，我幫你！”
大兒子從自行車後面的架子上取下書包，放到屋裏，回來手腳麻利的把豇豆摘好，洗乾淨，一層豇豆一層鹽的放在了旁邊的罈子裏！
放完以後，又用一塊洗好的石頭壓上！
“媽！沒事兒我寫作業去了啊！”
“去吧！”
……
“弟，有啥不會的沒有？哥幫你看看！”
老大一邊鋪下本子，一邊問旁邊寫作業的弟弟！
弟弟正心情不好呢，搖了搖頭，沒說話！
哥哥看他沒說，也就沒在理會，鋪開本子寫了起來……
……
吃完晚飯，一家四口坐在飯桌旁，漢子幾次張口，沒說出什麼來，女人眼淚就下來了！
“奕凡啊！媽跟你說個事兒，咱家呢，現在遇上事兒了！供你們兩個讀書是供不起了！
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讓奕博別念了，反正他讀書也不太好……”
“那不行！弟才多大啊，他不念也不能幹啥，再說了，他才幾年級？將來出去，連算賬都不會！
要不，我不念吧！我初中大門也進去過了，不算文盲！還能幫家裏干一些活……”
“爸媽對不起你啊！”
……
這一家四口，是普通的一戶北方農家，戶主叫葉建軍，女的叫李桂琴！
本來雖說不算是什麼富戶吧，但是也算小有餘財！
可是這天有不測風雲，李桂琴的娘家堂兄找來，讓幫忙給抬倆錢！說是倒騰買賣！
三吹六哨的，不知道怎麼就說動了這樸實的小兩口！
由葉建軍做保，從同村的一個老太太那裏抬了一萬塊錢！
這做買賣有賺也有賠，這賠了不要緊，東山再起就成了，可是沒想到，李桂琴這堂兄一翻白眼：“沒有！愛咋咋地！”
老實本分的葉建軍哪裏見過這樣人？“你有說有的，沒有說沒有的，你這叫人話嗎？”
給這大舅哥一頓暴打以後，這錢也沒要回來！
回來以後，翻箱倒櫃的湊夠了利息和五千塊錢，給了人家老太太！
“大姨啊，你放心！他不是人，我不能不是人！這錢他不還，我還！”
就這樣，一個本來有些余財的家庭，變成了負債纍纍！
葉奕凡，叫奕凡可是卻一點兒也不平凡！
可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葉奕凡見過爹媽的苦，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土裏刨食弄點兒錢，存粹都是從牙縫裏勒出來的！
他唯一能報答父母的，就是好好讀書！
也許是上天眷顧，葉奕凡雖然長的比同齡人要瘦小一些，可是這腦袋卻聰明的很，又努力念書，所以基本上他們班裏，前三名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獎狀這麼多年就沒落下過！
這不，初中期中考試的獎狀還沒掏出來，就碰到了這種事！
可是身為哥哥的責任，他不能讓弟弟輟學！畢竟母親從小就教育他～當哥就要有個哥哥的樣子！
這麼多年他一直努力的做着！
既然不念了，這獎狀也就沒有必要往外拿了，拿出來沒準兒讓父母更為難！
父母養活自己已經不容易了，讓父母為難，那可就端的不為人子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當他睡著了的時候，母親翻着他的書包，看到了那張紅艷艷的獎狀，眼淚便下來了！
葉建軍更是錘着胸脯嗚咽着……
睡夢中，葉奕凡翻了個身，眼角有淚水滑落，緊皺的眉頭，看樣子對於念書這事，兒，他並沒有那麼洒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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