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詢問
傍晚，快到顧若顏下班的時間。
厲寒祁的車提前出現在了樓下，顧若顏也準時準點的下了樓，到他面前。
一天不見，厲寒祁看上去比昨天要憔悴得太多。
男人的眼底是無情的，眼球中佈滿了血絲。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非常的糟糕，渾身散發著戾氣。
生人勿近的氣息，拒絕於千里之外。也只有看到顧若顏后厲寒祁才有所收斂。
但顧若顏還是被他這個樣子給驚到了。
所以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你昨晚不會一整晚都沒睡吧？”
“沒有。”
厲寒祁一開口，就濃濃的一股喑啞的味道。不用他再多說什麼，顧若顏就已經確定他是在撒謊。
“騙人。”
就這麼被拆穿，厲寒祁有一些下不來台，不過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先回去吧，安安和晨晨都在家裏等着。”
“好。”
男人非常紳士地為她拉開了車門，等它住進去之後，自己才從另一頭回到了駕駛座，踩下油門，開車。
公司里的一些人遠遠的見到了這一幕，內心無比驚訝。
“不是說顏姐跟厲總感情不和了嗎？怎麼現在還過來接人啊？”
“可能是假新聞吧。”
“也說不定是做賊心虛，過來專門討好我們顏姐吧？難道你們跟男朋友鬧彆扭的時候，他不會拉下面子過來討好嗎？”
“好像是的。”
“關於私生子的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夏天路過的時候聽到這些言論，忍不住皺起了眉。
“葉副總說的話，你們都忘了嗎？”
他冷不丁的介入進來，嚇着了剛才侃侃而談的那些人。
一見到是夏天。
個個低着頭，表現的跟鵪鶉一樣。
“夏，夏組長……”
夏天冷冷的掃過眾人：“同樣的話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們是來這裏工作，不是來八卦的。”
“是。”
訓退了那些人，夏天複雜的目光落向了厲寒祁車子離開的方向。
他的手一點點的捏成了拳頭。夏天絲毫沒有留意到，同樣也有一個人在背後默默的關注着自己。
車子裏的氣氛格外的沉默。
顧若顏找不到跟他想聊的話題，索性就將注意力落在外面的街景上。
車水馬龍的，絡繹不絕的人，還有看慣了的街道，建築。
看上去跟平時沒有什麼分別。
厲寒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白天的那個建議，我不會同意的。”
白天的建議？顧若顏稍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白天究竟說了什麼，她跟厲寒祁提議要聽聽孩子的意見。
兩個人就要進一步溝通的時候，卻被厲寒祁的助理打斷。催促着讓厲寒祁去開會，所以他們才沒人繼續聊下去。
現在，又重新回到那個話題上了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孩子，可是他才五歲呀。他有的選擇嗎？”
“將他留在別處照顧也挺好，不會影響到我們現在的生活。”
“如果是安安一個人被養在外面，你會安心嗎？”
五歲的小孩從小離開父母，周圍沒有可以交心的人。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顧若顏沒有辦法想像。
“這個假設不成立安安，為什麼要被養在外面？”
“那厲韓非又為什麼要被養在外面呢？”
“他情況特殊。”
“可是他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嗎？”
厲寒祁語塞，顧若顏以為他會發火的，但是並沒有。
男人表情凝重的看着她：“你不必做到這一步，把他留在身邊，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只是一個孩子而已，現在就像這樣的結論對他來說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回家問問晨晨他們的意見吧。”
男人的唇緊繃成了一條線，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對顧若顏說道：“所以你現在拿定了主意是嗎？”
顧若顏點了點頭：“要這麼說也沒有錯。”
“我不想看着悲劇再持續下去了，就當請你幫個忙也不行嗎？”
厲寒祁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沉默的開着車。
從他的表情中，顧若顏不難讀取出一些信息——
不說話的話基本上就是同意了。
又或者他還有別的想法。
具體的還是回去看看晨晨他們會是什麼反應的？
車子沒一會兒就到了家。
顧若顏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了已經聽到消息，跑到門口的安安和晨晨。
兩個人眼巴巴的望着她，表情中滿滿的不舍，還有委屈。
顧若顏被他們看得不自在，忍不住上前一個一個地摸了小孩的頭。
“怎麼了？又不是不要你們了，怎麼這個也樣子？”
“媽咪昨天就沒有回家，你一定是不愛安安。”
安安委屈的控訴着，眼淚也是說來就來，一個勁的在眼眶中打轉。
顧若顏捏了捏他的臉：“少來這一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假哭。”
“可是安安真的很想媽咪呀，你看我都變瘦了。”
“是嗎？我怎麼覺得變胖了？”
晨晨拆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安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炸毛的揮手抗議：“晨晨我又沒有跟你說話，你不要插嘴。”
這哥倆真的是一個不留神就吵了起來。
顧若顏再一次充當起了打圓場的角色，將安安抱在懷裏：“行了，不要吵了，媽咪有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什麼事啊？”安安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
而晨晨在聽到顧若顏的話之後，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這會兒越發的陰沉。
看上去簡直就跟旁邊的厲寒祁一模一樣，果然不愧是父子。
或許小傢伙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麼。也是因為這樣，顧若顏莫名的心虛。
“晨晨……”
要是晨晨不同意的話，自己大概只有聽從厲寒祁的建議了。
她到底還是自私的，不想因為別的小孩委屈自己的孩子。
“嗯，我聽着。”晨晨非常老實的點了點頭，很是聽話。
“昨天的那個小朋友，你們還記得嗎？他……”
顧若顏“他”了半天，始終沒辦法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對她來說實在有一點難以啟齒了。
而晨晨已經將她沒開口說出來的話，幫忙說了出來。
“他要跟我們一起生活是嗎？”
顧若顏心裏咯噔了一下，就說成晨晨口中說出來的一瞬間，他的心裏充滿了虧欠。
“如果是的話，晨晨會介意嗎？”
“會。”晨晨給出了非常堅定的回答。
顧若顏的瞳孔顫了顫，厲寒祁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
“現在可以……”
他本來想讓顧若顏按照自己之前說的那個建議去做，不過話還沒有說完，晨晨很快又開了口。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我會努力去接受的，不過要是他對我們不好的話，我也不會對他客氣喲。”
厲寒祁的瞳孔放大了許多，他看向了晨晨。即便是跟晨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也無法相信，這樣的話是從晨晨的口中說出來的。
當初瑤瑤的事情不是也反對了許久，怎麼這次就很難接受了呢？
注意到厲寒祁的眼神之後，晨晨聽到沒有逃避還直接對上了他的視線。
小傢伙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爹地你也太不靠譜了，還需要我們幫你收拾爛攤子。”
“再有下次的話，我可不理你了。”
顧若顏微微一笑，“晨晨都接受了，你還要反對嗎？”
“安安呢？”
厲寒祁的心裏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將所有的期待都投注在安安身上。
不過，打擊來的是那麼的快。
安安非常興奮的說：“那我以後豈不是多了一個可以玩的小夥伴，他什麼時候過來呀？安安非常歡迎。”
厲寒祁：“……”
這兩個孩子沒有一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厲寒祁心裏鬱悶：“你們樂於接受他，但是他未必也願意過來。”
“那不如去問問他好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男人的身子突然一僵。
她不再抗拒這件事，而是主動告訴顧若顏。
“不着急，先吃了晚飯再過去也不遲。”
“問了他再吃也沒有關係呀，順便還可以讓他一起過來吃晚飯。”
那個他是誰已經不言而喻，見顧若顏如此執着，厲寒祁只好對晨晨使了個眼色。
晨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媽咪，可是我現在好餓呀。”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用軟軟的語氣去撒嬌。
晨晨剛才表現的那麼大方，現在難得對自己有這麼一點小小要求。要是連他的這點小心愿都不滿足的話，實在是對不起她。
“那行，還是先吃飯吧，見面的事情也不着急。”
成功拖住顧若顏之後，厲寒祁找了個由頭先回到了書房，然後他就直接打給了厲韓非。
“爸爸，你給我打電話，我真的好開心啊。”
厲寒非喜氣洋洋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來，聽的厲寒祁面色一沉：“少來，收起你那股噁心的腔調。”
見到他如此冷漠，厲寒非也不再笑，可憐兮兮的看着厲寒祁，又怯又怕。
旁人若是見了這個樣子，指定是要心疼他的，但是厲寒祁不會。
“答應我一個要求，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