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是誰
殿中所有人都怔住了,就連蕭歌,也抬着眼,驚訝地望着宇文昊。
他的手還高高地揚在半空之中,手掌心泛着紅,五根指頭,還在抖動。
站在宇文昊身側的蕭綰,臉上有一隻巴掌大小的指印,紅彤彤的,彷彿雕刻在她的臉上。
蕭綰捂着臉,偏過頭,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催得她淚水漣漣。
宇文昊的手慢慢收了回來,瞥了蕭綰一眼。
他心底疼惜不已,卻也比不過對那張邊關佈防圖的渴望。
“朕與皇后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
宇文昊盯着蕭綰,厲聲道。
聞言,蕭綰詫異地地抬起眼,淚水奪眶而出,跺着腳,身子扭動兩下,哼了一聲,便跑出殿中。
依稀之中,蕭歌還能聽到蕭綰的哭聲。
殿中一片沉默。
良久之後,蕭歌才上前,將那邊關佈防圖放在宇文昊手中,“既然陛下答應了,這佈防圖自是該交給陛下。”
言畢,蕭歌側過頭,吩咐輕煙,“接阿滿進宮。”
眼瞧着輕煙離開,殿中只剩下宇文昊與蕭歌兩人,他才望了蕭歌一眼,冷笑兩聲,“你就是在等朕這一巴掌吧?”
蕭歌背對着宇文昊,不置可否。
“這些年,皇貴妃執掌六宮,眾人對她都有懼意。臣妾回宮,若是不能立威服眾,日後便無法掌管六宮事宜。”
“所以,你利用朕。朕當眾打了皇貴妃,宮中之人慣會見風使舵。此舉,自是動搖了皇貴妃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陛下聖明。”
“朕倒是有些好奇。若是朕今日不答應讓你將阿滿接離慶曆院,你是否真的不會將佈防圖交給朕。”
聽聞此話,蕭歌唇角向上,起初還只是十分克制的笑容,後來,卻逐漸變成了大笑。
再後來,她低着頭,抿着唇瓣,肩膀都有些許顫抖。
“陛下,皇貴妃有句話說得不錯。北境是朝廷的北境,是陛下的北境。這邊關佈防圖,本就該是陛下的。”
說著,蕭歌慢慢轉過頭,那雙眼中,雖然滿是笑意,卻也有意思鮮紅的血絲。
宇文昊望着那雙眼睛,心卻沒有來由地揪緊幾分。
“說到底,是陛下從未相信過臣妾,才會真的以為,臣妾會用一張邊關佈防圖來換取將阿滿養在身邊的特權罷了。”
宇文昊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唇角抖動着,有幾個字,已經到了嘴邊。
“臣妾今日初回宮中,有些疲倦了。陛下還是請回吧。”
一句如此冷淡的言語,將宇文昊所有的熱情全部澆熄。
他停住腳步,做了一個深長的呼吸,穩住了心神,卻沒有答話,依舊盯着蕭歌。
“今日我入宮之前,已經吩咐輕煙將邊關佈防圖送到了兵部。想必,如今,兵部尚書,正在御書房等着見陛下呢。”
蕭歌的話音才落,便聽到殿外李喻回稟,“陛下,兵部陳大人來了。”
聞言,蕭歌臉上的笑意更加冷冽滄桑。
她望着宇文昊,“陛下還有國事要與陳大人相商。臣妾就不留陛下了。”
兩人四目相對,宇文昊凝望着蕭歌。
恍惚之間,他似乎能從蕭歌的臉上看到一抹熟悉的神色。
那是綰兒的神色。
是綰兒,不是蕭綰!
那樣冷冽清俊的神色,在蕭歌的臉上只是一閃而過,緊接着,她便轉身進了內殿,只留給宇文昊,一個單薄的背影。
又是一個夜晚。
這是蕭歌回京的第三日。
今日,她回了宮中,如今應該已經躺在乾坤宮那張龍鳳卧榻上,或許宇文昊還躺在她的身邊。
宇文席坐在院中,仰頭望着那輪藏在雲層後面的月亮,躲在薄毯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幾分。
眼前不由自主出現了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肉身,蕭歌細膩的皮膚,在燭光的映照之下,散發著緞子一樣的光芒。
她嬌媚的臉上,還是一片緋紅,喉嚨之中躥出的呻吟聲,似乎就在宇文席的耳畔迴響。
“王爺。”
阿育的聲音,打斷了宇文席的遐思,將他從回憶之中拉了出來。
阿育已經穿過長廊,快步走到宇文席身邊,躬着身子,手中還拿着一隻紅木盒子,“新到的消息,羌人潛入北境,已經被咱們的人扣下了。”
宇文席的目光輕動,別過頭,接過阿育手中的盒子,從內里拿出一隻黃銅打造的令牌,那是羌人皇族的身份代表。
“倒是下了血本啊。”
“此次潛入北境的,是羌人的六皇子。這位六皇子,自從去歲入朝以來,在羌人那裏頗得讚譽。看來,他是急着要立功。如今,將軍不在北境,他就以為自己有了可乘之機。”
“吩咐下去,六皇子身份特殊,不得傷了他的性命。可也需得要羌人知道,將軍雖然不在北境,他們也休得妄為!”
阿育一邊答應着,一邊從宇文席的手中接過了那隻黃銅令牌。
他放進盒子中,有些不解地抬眼望向宇文席,“王爺,這些年,您一直暗中相助北境,卻從來不肯以此來邀功論賞。您這又是何必呢?”
宇文席瞥了阿育一眼,抿着唇瓣,唇角輕揚,右手摩挲了兩下,沒有回答阿育。
“縱然將軍打仗是把好手,可若不是您一直在暗中相助,這些年,將軍早就不知被羌人的密奸暗害了多少次。您不肯將此事告訴將軍也就罷了,可為何不肯上報朝廷呢?若是您能將這些事情上報朝廷,這些年,您也不會受陛下如此磋磨,卻無人為王爺申訴喊冤了!”
阿育在宇文席身邊最久,自是心疼自家王爺這些年遭受得罪孽。
若是王爺真的是個草包,倒也罷了。
可他知道,王爺運籌帷幄,放眼朝堂無人能及。
偏生卻要窩在這小小王府之中,受這樣的折磨。
叫他心中怎會不氣?
宇文席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他的話,回以淡然的笑意。
他輕輕搖頭,“若是這些事,被皇上知道了,她就不會那麼重要,又如何能保得住他的安危呢?”
阿育不解,“將軍說的他是誰?”
可他知道,王爺運籌帷幄,放眼朝堂無人能及。
偏生卻要窩在這小小王府之中,受這樣的折磨。
叫他心中怎會不氣?
宇文席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他的話,回以淡然的笑意。
他輕輕搖頭,“若是這些事,被皇上知道了,她就不會那麼重要,又如何能保得住他的安危呢?”
阿育不解,“將軍說的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