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首輔家的小青梅24
“寒江上,紅袖招。”
女孩兒聲音清冽,聲調里沒什麼醉意。
艾九倒吸了口涼氣,驚恐的發現小姑娘竟然醒着。
瓊熒靠在他懷裏,沒有起身的意思,只對着兩人說:“船上有客人看上了我,我跳船逃得。”
姜玥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看着艾九。
他這種風月老手自然曉得紅袖招是個什麼地方,他支吾着說:“那兒不是不賣身嗎?”
“錢給夠了自然是賣的。”瓊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老鴇也會幫着訓練。”
至於訓練什麼,自然就不必再說了。
這紅袖招雖是煙花地,但和普通的煙花地多少有些不同,紅袖招建在三層的船樓上,樓中多美人兒,色藝雙全,千金難求。
船樓沿着寒江飄蕩,每年一循,途經多地,最出名的便是這不同尋常的多樣風情。
姜玥也去過幾回,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去一趟紅袖招等同逛遍天下窯子。
瓊熒斂了眸,細細翻了翻原身的記憶。
原劇情里,原身順着寒江飄下時磕了腦袋,本就記憶模糊,自然未多提過。
而艾首輔查到她來自煙花地后便沒再多查,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身份,查下去也無用。
這回正好瓊熒聽見了,便隨口答了。
她想了想,才接著說:“我母親應該也是船上的妓子,只是我不知是誰。”
“正常採買來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在八九歲左右,我從小便呆在船上,應該不是買來的。”瓊熒又說,她喝了酒,腦中有些發暈,但思路倒是清晰的。
“沒訓練好的小女孩子一般不會見客,我年齡小,沒那麼多顧忌,偶爾會幫着傳話,卻不承想被看上了。”瓊熒說:“老鴇只當我不懂事,看的沒那麼嚴,我便跳了船扒在客人的船底躲着。”
“後來又將自己綁在了浮木上,醒來時便已經不知道飄到了何處,這麼過了三四天才上了岸,被撿了去。”瓊熒遲疑了下,猶豫再三才說:“他暫且沒有賣了我,也不止是為了晚兩年能賣的起價錢。”
那老乞丐是個葷素不忌的,也想對她下手。
再加上她身上的衣裳首飾也換了幾個銅板,他便沒急着賣人,只將她帶在身邊。
她將頭埋在了艾九的懷裏,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我殺了他。”
那個老乞丐不是暴斃,而是在熟睡的時候,被原身舉着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腦袋上。
原身震懾住了其他人,獨得了破廟的地盤,再後來她成了“貴人”,乞丐們便更不敢將真相說出來。
艾九的人查過去的時候將注意力放在原身的身份上,故而忽略了乞丐們言語中的含糊與敷衍。
抱着瓊熒的艾九身子僵硬,他想到了被小姑娘藏在枕頭下的剪刀,眼中有異色劃過。
他嗯了一聲,手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小姑娘的後背以示安撫。
瓊熒軟軟地打了個呵欠,窩在艾九懷裏沒動:“不必去尋,尋也無用。”
原身若真的是妓子同哪個恩客的孩子,只能說明她的父親不想要她。
而母親……只怕見她是個女兒后,便也不想要她。
否則不會將她就這樣留在船上,原身也不會不知道究竟誰才是自己的母親。
這話從一個小孩子口中說出來,除卻涼薄外只叫人心疼。
姜玥素來是個混不吝的,聽到這裏有意調節氣氛,便對着瓊熒問:“要不我給你當爹?”
艾九抬眸瞥他,眼神裏帶着點鋒芒,語氣也是淡淡的。
“滾。”他說。
姜玥摸了摸鼻子,無辜又尷尬地看他。
三人一起守歲,瓊熒剛開始還只是趴在艾九懷裏睡,後來便被他放到了軟塌上。
艾九幫她除了鞋襪,蓋了被子,讓她的頭頂在自己腿邊。
他坐在塌上,一隻手落在瓊熒面上,為她擋下了屋中明燁的燭火。
姜玥大爺似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同他聊着朝中局勢和日後安排。
未過七日,長公主重罪入獄,得恩赦后幽於長公主府,終生不得外出。
同日,長公主自殺而亡。
艾九聽着暗衛的回稟,平穩地垂着眸子,眼底光華沉沉。
他承認,這一次,是他心急了。
原也沒什麼的,那些罪名是真的,長公主近來得罪的人太多,幽禁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最多三五個月便會在仇家的折磨下“病逝”。
可他卻心急了,那個對着他的小姑娘下手的女人,他一刻也不想她多活。
宮牆厚重,小皇帝聞訊后沉默良久,才痛苦的應聲。
也好,自殺而亡,好歹保住了身為長公主的體面。
……
尚未出正月便出了這樣的大事,京城比起往年都要蕭瑟不少,就連十五那日的花燈都黯了顏色。
瓊熒早早地便換了衣裳,眼巴巴地趴在他書房的椅子上守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玩兒。
實際上這位還在識海里和零零討價還價【再等最後一刻鐘!】
狗男人要是再不理她,她就自己帶着零零出去浪了!
【天還沒黑呢!】零零嘟囔【主系統爺爺可是為了大人你才這麼快就對着長公主下的手!】
這會子事情堆積起來,自然是要忙碌一點的,自家大人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想着拋下主系統爺爺自己出去玩?
艾九看着手中的文書發獃,這幾日除了忙外,他也有意避着小姑娘。
倒也不是為了其他,只是他原以為小姑娘不過是初通情事,這才有意無意地逗弄他一點兒而已。
可除夕之後,他又叫人查了查紅袖招,才驚覺小姑娘……咳……約莫已通風月之事……
再加上她雖然時常逗弄着他,但枕下卻一直備了剪子……
艾九委實害怕自己會按捺不住,露出什麼不該有的神情來,嚇到自己的小姑娘。
那晚小姑娘雖然沒有明說,但艾九約莫也能猜到一二。
越是這般想下去,他便越是覺着自己和之前被小姑娘殺掉的乞丐沒什麼不同。
他們都覬覦着小姑娘,一樣的骯髒且卑劣,宛若地溝里的臭蟲,就該這麼陷在泥地里,永不見天日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