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流着淚的你的臉
春天的風還是有些刺骨的，晚自習后夏晚和小米正準備一起回宿舍。
“夏晚，我們倆走走吧！”
“你們倆帶我一起唄！”是冰冰。
於是三個女孩手拉手在校園裏散步。
“好久沒有這樣了，真好！”夏晚說。
“是的，我天天看書看的頭大。”冰冰說。
“我也一樣，可是沒辦法只能逼自己一把。”小米有點沮喪。
“我們台階那裏坐會吧！”冰冰提議。
三人坐了下來。
“我最近真快崩潰了。”小米突然哭了起來。
“怎麼了，別哭啊！”
“我哥又一次離家出走聯繫不上，我爸媽都要氣死了，我嫂子哭的眼都腫了。”
小米哥哥二十多歲了，天天泡在網吧，她嫂子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爸媽也拿他沒辦法。
“上次他跑去武漢在網吧泡了半個月沒錢了才回來，這次又這樣。”
“別哭了，小米，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怎麼這麼的難啊！考不上只能出去打工，我爸媽不會再管我了，考上了他們也沒有錢供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
“親愛的總會解決的辦法的，你現在也不能做些什麼，只能儘力學習，一定要堅持下去。”
“是的，別想太多了，會好起來的。”
漸漸的她停止了哭泣，迎着路燈她的臉那樣的讓人心疼。
這一夜她聽到小米不停的翻來覆去，可是她們都太弱小能做的只有陪伴了。
第二天小米腫着眼去了教室，夏晚給她打了熱水，買了盒牛奶放在她的課桌上。
“我沒事了，謝謝，你趕快去看書吧！”小米擠出了一絲笑容。
夏晚回到座位上心裏很不是滋味。
中午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忽然一個尖叫聲傳到大家耳朵里。
“媽呀，好疼啊。”是冰冰的前桌一個叫王璐的女孩。
原來是她不小心碰倒了冰冰放在課桌上的開水杯，水是剛打的開水，瞬間就燙傷了她的胳膊。大家紛紛往前擠，有的人說趕緊用冷水沖，有的人說趕緊塗上牙膏，還有人說都起水泡了趕緊去醫院。
那女孩聽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話哭的更大聲了，冰冰不知所措的站着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
班主任很快到了，冰冰和那女孩被帶着出了教室。
一下午夏晚的心都是懸着的，因為她們倆都沒有回來，班主任倒是回來了跟大家強調開水杯一定要注意別開着蓋子放在課桌上。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冰冰才回來，她的眼睛紅紅的，回來后就坐在位置上一句話沒說。
放學後幾個關係好的同學紛紛圍了過去。
“到底怎樣了？”雅雅問道。
“燙了幾個水泡，得在醫院住幾天，防止感染。”冰冰有氣無力的說。
“啊，這麼嚴重，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雅雅安慰道。
“我再着急也沒有辦法，我爸媽都在醫院裏陪着，她爸媽也在。”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安下心吧，別想那麼多。”小米說。
“就是，一定會沒事的。”
晚上回到宿舍冰冰才跟他們幾個說了醫院的情況。
原來她燙傷的創面並不大，她爸媽要求醫院用最好的葯，說是女孩以後穿短袖裙子什麼的留疤了太難看，儘管醫生說沒有大礙他們還是不放心，要求冰冰父母一直待在醫院裏陪着。
冰冰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心疼父母也任憑他們擺佈。
後來那女孩回來上課了，只是每周都由冰冰父母接着去醫院換幾次葯然後再送回來上課，如此往複了好幾個星期。
“她爸媽要我爸媽寫個合同，要求以後不論什麼時候醫院出了新葯都要第一時間用上，還要去整形醫院祛疤，真的那疤痕沒有多大，一到整形醫院花的錢就會更多。”冰冰又哭了。
“我家都花了好幾千了，爸媽也一直陪着到處跑都沒上班了，我都不知道他們能撐到啥時候。”兩千零七年幾千塊錢對於農村的家庭來說真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大家只能輪番安慰她。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她們猛然發現高考倒計時已經只剩六十天了。
所有人都用盡最後的力氣拚命的複習，模擬考試已經一周一次了，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卷子，夏晚甚至連寫日記的時間都沒有了，更沒有空再去胡思亂想，已經有多久沒有見他了，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冰冰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她的心也漸漸的平靜下來，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笑容。
這天又是模擬考，教室里已經熱的坐不住人了，有的同學把課桌搬到了走廊上，因為那裏還有一絲涼風。
夏晚也搬了出來坐在了走廊邊上。
中午她正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發會呆，忽然他就來到了她身邊，手裏拿着一根雪糕。
“快點吃，快要化了。”
“你怎麼來了。”
“剛走到樓下看到你了。”
“哦！”夏晚接過了雪糕，可忽然她想起自己這兩天不能吃涼的，可是天氣又熱的難受。
“我吃一口好了。”她說。
他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你還是一口別吃了。”他奪了回去。
“我就吃一口！”她有點撒嬌的說道。
“過幾天我再給你買。”
“就一口。”
她伸頭就咬了一小口。
“賴皮狗！”
“你是才是癩皮狗，說給我的又搶走了！”
就在這時班主任突然出現在了夏晚的旁邊。
“好好看書，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打鬧。”
夏晚趕緊坐了下來打開了書。
夏蘇陽拿着雪糕走了，還朝她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來的真不是時候，中午還要過來轉，夏晚在心裏嘀咕着。
“楊夏晚，最後幾天了，多看看書吧，別想着藝術生好考，現在美術競爭也是很激烈的。”
“嗯，我知道了。”夏晚隨聲附和着。
就在這天傍晚她在教室門口看到了快兩年未見的許可，她穿的很時尚，人也變的更好看了，她一到教室門口熟悉的幾個同學就出去跟她說話了，包括那個江藝榮，畢竟是老同學了，夏晚和小米冰冰也出去打了招呼，一會兒就看到王凱低着頭和她一起離開了，夏晚不自覺的看向了那個和王凱天天膩在一起的玉婉，她也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晚上夏晚她們才從雅雅那得知，她是回來結婚的，她也不過才十九歲啊，她們還在教室里摸索成長，她已經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那將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夏晚想也想不到。她們更是在那晚才得知，當初她輟學是因為她爸爸出了事不幸去世了，媽媽再婚生了個弟弟，家庭的複雜不允許她再讀下去了。
突然的夏晚心裏感到無比的難過，為她過早的成熟為她可憐的身世更為她還是個孩子就要去結婚了。
同時她又感到無比的幸福，因為父母給她創造了珍貴學習機會，讓她還能在教室里無憂無慮的學習成長，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了呢！
在這最後的高中生活里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枯燥無味的學習有了調味劑，酸甜苦辣各種味道讓十八九歲的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才是生活。
高考前最後一次回家了。
她一回到家就打開了電視機，兩年前她就喜歡上了李宇春，現在她正在全國開巡迴演唱會，一般打開電視機就能看到她。
“回來就看電視，不會陪你媽做做飯啊！”老爸說道。
“我就看一會兒，平時又不得看。”
“看吧看吧，不過一會去給你媽擀麵皮去，晚上包餃子吃。”
“知道了。”夏晚知道老爸只是想讓她陪老媽說說話而已，才捨不得真的讓她幹活。
夏晚換了一圈電視台也沒看到她的演唱會，於是她關了電視走到了廚房裏。
廚房裏有點悶熱，老爸和老媽正在包餃子。
“我擀麵皮吧！”
“不用你擀了，就等着吃就好了。”
這時妹妹也放學回來了，一家四口終於又聚齊了。老妹也要初中畢業了，成績卻一塌糊塗，老媽準備讓她去上衛校，她倒沒有什麼意見，她就是這麼個人從來不會違背爸媽的意願，但是也好像從來沒有聽進去他們的話，因為她的成績就能說明一切。
“高考時你就住你小姨家吧，所有考點都離她家不遠。”本來夏晚想和小米他們幾個一起去住賓館的，聽了老媽的話就沒有再說了。
“好。”
“那到時候你爸去接你先回家，再帶你去城裏好了。”
“嗯！”聽到這話夏晚才猛然發覺真的就要結束這高中三年的生活了，一時間心裏又升騰起一股無以言狀的滋味。
最後四周了，並且最後一周就不再上課了，可以選擇留在學校自習，也可以選擇回家。
最後一次踏上返校的公交車了，任科家不知道有什麼事託人來說讓她先走，於是這次就夏晚一個人坐車去學校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中間又倒了一趟車，坐的她暈乎乎的。
終於到了，火紅的夕陽正熱乎乎的照着大地，夏晚下了車心裏一陣噁心忍不住就跑到路邊一股腦吐了出來。
頓時心裏鬆快多了，她靠着樹坐了一會兒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腳發軟幾乎站不起來了。
“姐，你咋了啊。”
李詩夢剛下車就看到了她。
“有點暈車。”
“你看你臉白的。”
“等我下。”他放下書包跑到了小賣部買了瓶水打開遞給了她。
“謝謝！我好受多了。”夏晚喝了一口。
“你不急吧，不急的話咱倆在這聊會兒。”
“不急啊！”夏晚搖了搖頭說道。
“我決定參加高考，考完之後再說。”
“這樣做才對，考個不錯的學校就不用去學海員了。”
“海員估計還是會去學的。”
“不過參加考試自己也不後悔。”
“誰說不是。”
這時有一絲風吹了過來，夏晚感覺舒服多了。
“要不邊走邊說。”
“嗯。”他背起了她的包。
他總是這麼細心。
“對了給你一張我的照片做個紀念。”李詩夢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回過頭跟她說。
“好啊！不過我可沒有照片給你。”夏晚接了過來看了一眼。
“你有我的就可以了，我怕你以後忘了我。”
“怎麼會呢？”
“以後發達了記得提攜小弟啊！”
“去你的！”夏晚聽了這句話笑了。
“不過你這照片還不錯，小眼還挺帥的。”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當然是誇你了。”
“我給你送到宿舍樓下吧！”
“沒事，我自己過去吧，你忙你的去吧，有空再聊。”
“那好，我還得去找松子。”
“嗯嗯，你去吧。”夏晚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們倆也許能一直走下去吧，畢竟像他一樣對女孩極度細心的男生也不多見。
這天她忘了給爸媽打電話報平安了，第二天去小賣部幾個小賣部都說電話壞了，說是線路出問題了，她也只能作罷了。
轉眼開學一周了，這天傍晚她同桌回到教室就對她說校門口有人找她，她心裏想着會是誰找她呢，急忙就往校門口跑去，隔着大門遠遠的就看到爸媽正站在火紅的夕陽里。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夏晚一邊說，一邊跟看門的大爺示意。
“我爸媽來了，我出去一下。”大爺打開了大門。
“我還以為你丟了，就這一次自己坐車來，還不給我們打電話。”老媽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學校里電話都壞了還沒修好。”夏晚看老媽流淚自己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她這不是好好的么，這下該放心了吧！”老爸對老媽說道。
“你都不知道你媽急成啥樣了。”
“媽，別哭了，我沒一點事，好好的呢。”夏晚這才發現爸媽是借了鄰居的的摩托車騎來的。
老媽擦了擦眼淚，把一包吃的遞給了她。
“沒事那你回去上課吧，電話修好了記得打電話回家。”
“我知道了。”
“那我們回去了，天不早了。”老爸說道。
“嗯，你們倆慢點，注意安全。”
老爸發動了摩托，夏晚看着他們倆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到了學校對大爺道了聲謝。
提着吃的回到了教室夏晚就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同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得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就是父母啊，整日為孩子擔驚受怕，這麼遠的路，這麼熱的天騎車來的，現在天都擦黑了他們還在回去路上，也不知哭了多久一直到哭夠了夏晚才站起來去水龍頭那裏洗了把臉。
回到教室里同桌看她好了才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我爸媽來看我，不過他們怎麼問到你的。”
“我剛好去校門口聽到他們在問楊夏晚的。”
“那是挺巧的，謝謝你。”
“不用客氣的。”
這晚她晚自習幾乎沒看進去什麼，索性拿出了日記本寫起來，她的心啊太脆弱，太敏感，她並不知道她的性格會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影響。也許她不會也不願意去想以後會怎樣，畢竟眼下的生活才是屬於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