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審判

咚咚，帶着尖頂帽子的巫師敲響鐘離房門。

“盧卡昨晚死了，學校升級至第三警戒狀態。在下一個人出事之前，必須找出不詳。”他下達最後通牒，雙手壓在鍾離背上。

最高警戒狀態，即為將所有可能沾染不詳的人徹底隔離關押。單個排查過去，直到找出元兇。

變故來的毫無防備，又在他意料之中。鍾離悉聽尊便，任由導師將他帶到審判堂。這裏是學生最為恐懼的地方，全世界最可怕的刑法都在這裏有所收入。他們會在保護學生肉體的情況下開啟精神領域，對學生進行懲罰。

就是本來不多慌張的鐘離，此刻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他們會做什麼？

屍體堆疊在一起時，細菌和病菌會相互傳播。在這種高效率的繁殖下，極容易製造出一些不得了東西。畢如瘟疫。

某些不詳和瘟疫具有相同的特質，至今沒有巫師研究出為什麼會這樣。最可靠的猜測便是——當大量因瘟疫死亡的死者堆疊在一起時，就會產生瘟疫一般的不詳傳染病。

這項研究因為尚未定性，只在他們研究人員的小圈子之間流傳。但他們這些過路人，當看到堆積成山的屍體時，都會順手幫他們送行。

堂清從未想過，在這樣一個人數不足百人的小小村莊。會能堆積出這麼高的屍堆。

和稻草屋一樣高的屍體堆，橫躺着一個一個被整齊地排放上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味，灰白色的皮膚上點綴深紅的屍斑。底下的屍體因為微生物而充氣鼓起，膨脹地幾乎要爆開，瞧着已經死了許久。

都不用額外加汽油助燃，只需放一些草堆在上面點火。這個小山就會無風自燃，由一個小小的火星擴張至漫天遍野的烈火。

庄函是在他身邊的，這個強壯的男人正震驚地盯着燃燒中的屍堆。對屍體視而不見，反而在痛罵他山中燃火的行為。

“你說的對。“對付這類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贊同他們，堂清營造出一張水幕，攔截在火堆外面。防止火勢蔓延，也防止那令人作嘔的異味和熱浪，“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庄函煞有其事地點頭，堂清簡直想笑出聲，這些燃燒的人們中也許就有他的妻子，庄函竟然還看得津津有味。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他們下了失憶的法術，那個人一定很惡趣味。

眼睜睜看着庄函頭上的黑霧狀靈魂，在烈火中消失大半，露出透明色的靈魂。庄函像是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長時間皺起的眉頭和憂鬱的眼神也淡了些，嘴角帶笑。只是看堂清的眼神還是含刀子的。

“你真的什麼也沒感受到？”堂清忍不住問他，庄函還是搖頭。

無奈地嘆口氣，火堆上遲遲不肯消散的靈魂正在被烈火凈化，很快就會和他們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樣乾淨。堂清遞給庄函一首祝福詩，自己輕聲念起來。

“這是什麼？”

一首念完，堂清在念第二遍前先回答了庄函的問題，“這是祝福生靈用的詞，當你念誦它時。所有聽見的靈魂都可能會在下次轉世中放下執念，將不滿和冤屈化為過往。向前，前進。”

“這附近哪來的靈魂？這個村落已經好幾年沒死……”

“你照着念就行，就當是為了過路遊盪的靈魂。”他看着屍堆中那些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和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希望下一次，那些人會有不同的結局。”

他不是擅長預測的祭祀，自然也不能推算出這些靈魂會去哪裏。能做的也只有念幾首詩而已。

壯漢心有疑惑，跟着念詩的同時心中忍不住誹謗，這些巫師就是喜歡打啞謎。

情人的念誦和祝福是最有效的，就連霧氣最多的那位夫人也在二人的念誦聲下，站直了身體，除開右眼處的一團迷霧再無異常。

堂清卻震驚於她聽了這麼多遍祝福詩，還能頑強地留在這裏。看來這位夫人不是普通人，她說不定會知道什麼。

比起可能撒謊的活人，他其實還挺喜歡和死人對話的。

“夫人……您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嗎？”

夫人含笑點頭，不言不語。

“能告訴我是誰造成這些嗎？”

“是我乾的。”她毫不迴避，坦坦蕩蕩地承認。

“不是我做的。”與此相反，另一邊在審判堂的鐘離一口否認了導師們的職責，“我就是一個新來的學生，做不到那些。”

審判堂高高在上的導師用木錘敲擊一下桌面，“正是因為你初來乍到，你才是最可疑的！！”

“等等。”另有一名導師阻止他的訓斥，“先讓狄斯上來吧，讓他聽聽。”

鍾離氣得發狂，“真的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是不詳，明明不詳是那個女人……”

立刻有人追問，“誰？”

他一愣，不再提起葉曉，又開始為自己辯駁，“你們可以用儀器檢查，我不可能有問題。”

“報告，元素系三學年弟子，狄斯報道。”

審判導師又敲一下桌面，“讓他進來。”

沒了葉子在場，軟糖的姿態放鬆許多。她進來隨意找了一個座位，翹起二郎腿開始抖。

“狄斯！”狄斯的學術老師臉色微紅，有些尷尬，“在審判堂就要有辦正事的樣子，這麼坐像什麼話！”

“哦。”軟糖放下腿，審判導師示意她說出證詞，她沒那麼多顧忌，便直說了，“從鍾離宿舍走出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有疑似瘙癢的癥狀和幻覺。茶憶導師替我檢測后發現，我已經被詛咒。詛咒來源和病房的盧卡同學一摸一樣。”

“我聽說你第一次進入鍾離同學宿舍時，和他產生了衝突？”

“閣下說得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我可以理解為，狄斯懷疑鍾離詛咒了他嗎？”

【詛咒即將發作。剩餘時間：10分鐘】

詛咒發作后不會立刻死亡，但要經受三天左右的折磨。軟糖確認自己時間后，繼續說道，“我並沒有這麼說過，但我認為鍾離和詛咒脫不了干係，我要求檢測他的波動狀態。”

快一些講鍾離定罪判刑，她才能快一些擺脫這個詛咒，通關第一關追上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