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煉心洞
壓下心中的喜悅后，蒼瑾真人卻又皺眉說道：“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我派你去拜見師祖，送些禮品，你卻討回了這麼珍貴的法器。wWw.”
那青年心裏暗暗哂笑，臉上卻掛着惶恐：“弟子着實不敢啊！實在是師祖對師傅您愛護有加，強要將東西塞給弟子的。還有，師祖對師傅您準備的禮物很是滿意。他也知道師傅近況不是佷優裕，便吩咐，若是事情不成，師傅以後就不要破費了。若是成了，師祖便要求每年按照今天的規格送雙份的東西。”
蒼瑾真人臉頰微微**，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也是應當的，師傅他孤身在丹霞嶺，仰仗的無非就是自己的一身修為。我要是有了餘力，自然要多準備一些物資送去，一來有助於師傅的修鍊，二來也好讓師傅結好主宗的高人。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那青年在一邊，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小心說道：“師傅，弟子這次去主宗還遇見了玄樂道的少門主圖長生。圖長生與弟子相談甚歡，弟子便自作主張邀請他前來參加兩天後的收徒大典。因為急着回來向師傅報信，弟子便先行一步。想來圖長生明后兩日便要到達了。”
蒼瑾真人不悅的瞪了青年一眼，繼而沉吟道：“玄樂道是丹霞嶺下屬三十六道的上三道之一，雖然風評不佳，實力確實強大。這圖長生，你有把握沒有？這件事不容有閃失，若是中間還有變數，情願不要這個助力。”
青年連忙說道：“弟子已經與圖長生談妥了，這圖長生的玄樂經已經修鍊到最緊要的關頭，正在四處奔走尋找合適的陰鼎，準備坐百日玄關。弟子與他約定，事成後會在太蒼道轄內為他挑選百名陰鼎，他定會對我們鼎力相助的。”
聽到青年的解釋，蒼瑾真人臉色稍霽，語氣也緩和許多：“龐瑋啊，最近你一直四處奔波，連帶着修鍊都拉下了。為師我看在眼裏，事成后，你便安心修鍊，爭取閉過百日玄關，達到築基大成。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待百年限過，為師升入丹霞嶺，還需要你來繼承衣缽。”
那青年龐瑋聽到這話，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聲音略帶些哽咽：“師傅待弟子如親子般疼愛，為師傅奔走，便是萬難，弟子也會甘之若飴！”
蒼瑾真人笑着點點頭，隨即又擎起那法器清靈刃，直指門外青天，喃喃道：“兩日後~~”
煉心洞位於太蒼殿所在的古意峰后一個凹谷中，距離太蒼殿有十幾里的路程。
古意峰雖然高聳，卻不突兀，在正面望去頗有些渾厚感覺。只是在這側面的一處山坳望去，絕壁如刀削，一眼望去，很有奪魄氣勢。谷口兩旁各立着一尊鎮邪石獸，樣貌古樸猙獰。進了谷，便是一個百米方圓的青石場。地上的青石表面很光滑，陽光照射下還微微反光，似是在訴說這山谷昔年人頭攢動的勝景。只是，現在這山谷頗有些蕭條，地上滿是枯枝落葉，也沒有人想着過來打掃。
在古意峰那絕壁的底部，纏繞的藤蔓下有一個幽深的洞口，那便是煉心洞。周濤腋下夾着祁岳，一忽兒功夫，就到了這洞口。他將祁岳放下來，殷殷囑咐道：“師傅讓你在這裏七天，你要是受不住了就偷偷溜回去，只要不被人發現就沒事的。”
祁岳肩上背着一個碩大的包袱，顯得身形越加的瘦小，他勉力仰起腦袋，強笑道：“周師兄你什麼都讓我帶上，光是點心就帶了十幾斤，我還以為你要讓我在這裏住上個一年半載呢。你放心吧，七天時間我受得住。反正回到院裏也是我一個人獃著，倒還不如這煉心洞幽靜。”
周濤聽他這麼說，略有些羞澀的搓搓手掌，又說道：“山裡夜冷，你又體弱，晚上蓋好被子。還有，那瓶蘭麝丸帶了沒有？一定要記着按時服用，閑的無聊，也不要出來瞎逛。這裏人跡罕至，說不定就會有野獸遊盪過來。”
祁岳扯着嘴角，很是不耐煩的擺着手臂：“好了，好了。我都記得了，周師兄。你趕緊回去吧，師傅還有事情要交代給你呢。”一邊說著，他便往那洞口走去。
周濤望着他的背影，又喊了聲：“自己小心些，七天時間一到，我就過來接你。”這才轉身離開了這裏。
祁岳身軀隱在洞口藤蔓后，望着周濤遠去的背影，眼圈有些發紅。或許是覺得丟臉，他晃晃腦袋，不滿的嘟嚕着：“周師兄可真是討厭，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偏要說那麼多，弄得心裏怪怪的。”
說著說著，他便往洞裏走去。這煉心洞，在現如今的太蒼道中，凶名很甚，裏面卻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起碼，祁岳沒有感覺到什麼出奇的地方。
走過一段長長的甬道，內里山洞開闊許多。這山洞倒是整潔，祁岳走到角落裏一張石床前，隨手將包袱丟了上去，便坐在石床沿上呼哧呼哧喘着氣。這山洞裏還有石桌，石凳，一應俱全。閑的無聊，祁岳又跑到石壁前，伸出手指，順着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畫划動起來。
是的，祁岳在這令人聞名喪膽的煉心洞中，經歷就是這麼平淡。
這還要從他七歲那年說起，那一次，他與秦柔玩兒捉迷藏，跑着跑着就跑到這煉心洞裏。等了許久，也沒見秦柔找到自己，他卻在洞中睡著了。一直到了後半夜師傅還有周師兄出門尋找自己，他才被尋進洞裏的師傅拎了出去。當時蒼翎真人很是惱火，劈頭蓋臉對着他就是一頓臭罵。他才知道自己大咧咧打瞌睡那山洞正是險惡的煉心洞，可是，他在煉心洞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呃，就是有些氣悶。
如果不是見蒼翎真人出洞后滿臉的蒼白，衣襟都被汗水打濕，祁岳真要懷疑師傅是不是騙自己的。再後來，他又看見許多犯了錯的師兄被罰進入煉心洞，無一不是被抬出來的，昏迷着還滿嘴的胡話。他才肯定，這煉心洞是有些古怪的。至於為什麼他到這裏就沒事，蒼翎真人也是大惑不解，想不出個說法。祁岳心中卻有自己的一個念頭，他已經是個不能修鍊的廢人了，得到一些別人難以享受的福利也是應當，而且這福利還不是那麼實惠。
這件事情，整個太蒼道只有祁岳自己，蒼翎真人還有周濤知道。所以，剛才在內殿中，蒼翎真人說自己對祁岳的懲罰是有些取巧了。
雖然洞中沒有什麼兇險，卻着實枯燥。祁岳順着那些符畫划動了半晌，索然無味的坐了下來。忽的想起今天師傅遞給自己那本《七禽戲》，他便掏出書本，翻閱起來。
兩天後，太蒼道舉行新門徒入門大典的時刻終於到了。
一大早，太蒼殿前那巨大的廣場上，就站滿了今次通過考核的童子。將近一個月的考核耗神費力，這些童子早已經飽受折磨。可是，他們現在卻是一絲疲態也無，滿臉堆滿了興奮和憧憬，畢竟，過了今天之後，自己便成了這方圓九千里最顯赫的修仙門派中的一員。
廣場前，通往那巍峨的太蒼殿的台階上，擺了一排數十張檀木椅子。殿前，又站立着許多氣定神閑的修仙者。他們或是相鄰修仙門派的代表，或是俗世里大世家的家長，或是修為高深的散修，都是受了太蒼道邀請前來觀禮的。這些人中，排頭的一個青年最是顯眼。他穿着華貴的綢衫，胸口處綉着一簇斑斕的花團，手中輕搖一柄摺扇，面容有些陰柔，嘴角還掛着几絲邪笑。一眼望去，半點修仙者的氣度也沒有，倒像是俗世的登徒子。奇怪的是，他身後那些修仙者望着這青年的眼光，滿是鄭重，似乎這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過了午時，一身盛裝的蒼翎真人當先從正殿走了出來，其後緊跟着的，是以蒼瑾真人為首的八脈長老，還有各脈修為出眾的嫡系弟子。
蒼翎真人臉上掛着謙和的笑容，先是走到觀禮的那群人前，眼望見當先那青年，笑容卻忽的一滯。
“晚輩玄樂道圖長生，不請自來，還望蒼翎真人勿怪。”那青年上前一步，話語雖然客氣，表情卻是混不在意。
蒼翎真人眉頭微蹙，倏忽間舒展開來，朗笑道：“太蒼道何其幸，能夠迎來少門主觀禮。蒼翎俗務纏身，未及遠迎，實在失禮。”
那圖長生大咧咧的一合摺扇，說道：“我今次來就是湊個熱鬧，今天是太蒼道的大日子，百忙裏難免有些疏忽，失不失禮的，我不會計較的。”
蒼翎真人臉色不變，再越過圖長生向眾人各個問候。
隨後，太蒼道諸人與那些前來觀禮的嘉賓一行人併到一起，隨在蒼翎真人身後，走向廣場前那一排座椅前。蒼翎真人站在正中，太蒼道的長老們在他左手邊，觀禮嘉賓在右手邊，等到所有人都坐定，蒼翎真人才坐了下來。那些嫡系弟子，各自站在師長身後。
眾人又是一陣寒暄，觀禮的嘉賓只說太蒼道今次招收的門徒實在好。而那些太蒼道的長老，眼神不斷在場下童子身上遊動，想要挑選出幾名合自己心意的收做嫡系弟子。
蒼瑾真人臉上掛着笑，不易察覺的聳聳肩膀，瞟了一眼他身後站立的龐瑋。龐瑋接到信號，隱秘向那名少門主打個眼色。
圖長身嘴角微微翹起，“啪”的一下，又打開摺扇，嘴裏說著：“蒼翎掌門，接下來是不是要內門弟子在新門徒面前鬥法了？”
蒼翎真人頷首說道：“少門主有心了，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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