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竟是這般無力

‘叮！’手機短訊的聲音，上面是一條到賬提示。

沒錯，今天是發工資的時間，五位數的工資，捂不熱又會馬上變成零，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的改變問題，尤其這些對於她現在的情況來說，遠遠不夠！

庄然匆匆趕到公交車站，黑壓壓的人讓她卻步，卻還是不得不往上擠，公交車搖晃着向市第一醫院開去，車上的每個人就像麻木的木偶一樣，無一例外的都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手機。

而她，木然的望着窗外。

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她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她的收入，在這個城市的工薪階層裏面，應該算是不錯的了，可是這些錢，這幾年來，沒有一分花在過自己身上。

想到醫院那個因為她而一直沉睡的人···

自責！

還有···絕望···

“秦醫生，您好，實在不好意思，又拖了兩天。麻煩您把單子開出來，我去繳費。”醫生辦公室里，庄然道歉的聲音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了。

“好，我馬上開給你。小然啊，其實你不用這樣，雖然他是為了救你，但是責任並不在你啊。肇事司機也賠了錢給家屬了。”醫生也沒有生氣，這丫頭也不容易，雖然每次都不能按時繳費，可左右沒有拖過一個禮拜。

這幾年的接觸下來，真的為這孩子心疼，硬是扛下病人所有後期治療費用，賠給家屬的錢一份都沒讓別人花。

“秦醫生，您就別勸我了，我與他素不相識，他都可以捨命救我，現在我只是花點錢而已，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先去繳費，他還是要麻煩您費心。”庄然從秦醫生手上接過繳費單，從此往窗口走去，她不想聽到這些，她不敢！

其實秦醫生說的沒錯，責任真的不在她，可是她良心上又怎麼過的去呢？要不是他，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自己，她也知道，如果是她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為她花錢浪費在醫院裏面。

看都不會來看她一眼。

不對，他會為了肇事者的賠償，到她病床邊做戲！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希望他當時並沒有救下她。

有時候她甚至還有有點羨慕他，儘管他只能沒有任何知覺的躺在床上，但是他的家人卻對他一如既往。

而她呢？這樣苦苦掙扎着，卻從來沒有聽到來自至親之人的一句關心。

交完錢，去病房看看也是她這些年養成的習慣。

“小然，你來了。”病床邊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走過來拉住她的手，眼中滿是心疼。

她就是病床上躺着的李文齊的母親蘇蓉。

蘇蓉看着眼前的女孩，雖然她裝作很堅強的樣子，可畢竟只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她感受的到她的絕望，就像當時知道自己兒子出事一樣的那種感覺一樣。

一開始，她們一家人都是怪她的，如果不是因為救她，自己的兒子就不會變成植物人躺在這裏。但是，這幾年來，這個女孩兒做的這一切早已經抵消了他們的怨恨。

“阿姨，這段時間家裏還好嗎？”雖然這話問的有點不合適，畢竟還有個兒子躺在醫院，怎麼可能好到哪裏去？可是庄然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呢，別擔心，小然，阿姨想跟你商量件事。”正是因為她這樣的付出，李家人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家人，不想看到她再這麼辛苦。

蘇蓉看了看兒子，她相信兒子也是支持他們這樣做的。

“阿姨，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不會同意的。”庄然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她怕一旦那些話從他的家人口中說出來，她真的會動搖。

蘇蓉就知道又會是這樣的結果，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小然，文齊救你，那是他自願的啊，雖然之前我們也怪過你，可是這幾年，你一個女孩子，太苦了，叔叔阿姨不忍心啊。你叔叔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偷偷的哭過啊，我們不是想放棄，我們只是想把文齊接回家裏面去照顧。”接回家，比醫院的費用要底得多，小然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阿姨，您千萬別這樣想，醫生都說可能會有奇迹發生，醫院照顧的更專業，有問題可以及時發現，您也不用擔心我，我又升職了。”庄然緊緊握住她的手，強迫自己笑着。

至於升職，並不是假話，她的工作能力很好，公司的大單子有一半都是她淡下來的。

“孩子啊，阿姨怎麼會不知道這醫院就是個無底洞啊。”蘇蓉知道，這次，又勸不動她了，眼中的心疼更濃了。

“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並且，我也不能把這個擔子分一點給你們，您還有個兒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紀，我不能因為自己再毀了他，要是有個哥哥持續需要錢往醫院送，誰家女孩願意嫁給他？”庄然知道，這是一個重磅炸彈，只要想明白了這個，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勸她了，她明白，這是人性，卻並沒有任何想法。

說完這些她沒敢在停留，怕自己會一直想，一直想，最後忍不住會答應下來，這幾年，金錢壓力，來自親生父親的精神折磨，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垮掉了。

果然，她剛走出醫院，電話屏幕上就閃現着那個她最不想看到，卻又擺脫不了的稱呼。

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