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搶奪鴉片（下）
眼看着瞎子已經深陷入自己的豪情攻勢之中，杜粵商便知目的已達成，欣慰的拍拍瞎子的肩膀。
兩日，僅僅只用了兩日。瞎子便為杜粵商召集了一大批亡命之徒，連瞎子自己在內一共八十九人。連同王昭英調動的六十虎青幫幫眾，一共一百五十餘人，杜粵商將他們編製成“雙股黨”。根據消息說，會在三日晚有一批貨上岸。杜粵商便傳令，五日後突襲碼頭。
“少幫主，這次的行動若是失敗了怎麼辦？”杜粵商悠閑的坐着搖椅繼續拿着報紙喝着小茶，而王昭英在一旁卻惶惶不安。
“失敗？昭英啊，我每次做事之前都很細心思量的，現在萬事俱備，這個時候你是不應該懷疑它的成功性的。”杜粵商沒有因為王昭英的質疑而有所不滿，反而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王昭英連連稱是。可是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這次跟之前的幫派戰爭不同，而是直接搶劫英租界碼頭的貨，若是被查了出來，以英租界的勢力逼迫下來，法租界一定會拿出交代，那個時候這件事一定會牽連很大一批人進去。
“你是害怕我們鬥不過緝私隊的洋槍杆子？”杜粵商翻下半截報紙露出一張臉來。
王昭英老實點頭。
“你聽過得意忘形嗎？”杜粵商乾脆放下了報紙，規規矩矩的將它摺疊好，“現在的煙土黨就是這個程度。他們以為有了做高層的頭目，有了緝私隊的庇護就沒有人敢動他們了？他們現在是處於懈怠期，就因為他們的有恃無恐，所以這一次的突然襲擊才會有用。而且我看中的並不是這一次的搶劫，而是搶劫之後的連鎖反應，我的目的是要逼他們吐出這一塊肥肉，否則，就是自個兒遭損失的份。”
聽了杜粵商的話，王昭英心裏有了底，這次行動也就是探水，為其他想要搶鴉片生意的同行開開道，然後就會有接二連三的搶劫事件，到時候就算英租界的巡捕房查起來，也查不到具體的線索。
“少幫主，瞎子來了。”手下的傳令。
“請他進來。”這次最意外的怕就是把瞎子本人都親自招攬了進來，有了瞎子的本人協助，要招攬其他的亡命之徒那簡直是招之即來。
瞎子進來了，身後還領着一個人。看那人打扮一身土氣，帶着個爛草帽，身上的布褂子若是吹一陣大風非得全給撕碎了不可。這人身板不大，應該是南方人。
“杜爺。我給你引來個人。”瞎子說著就把身後那人給引了出來。
“這是？”杜粵商對這人來了興趣。
“他叫狗棒子，之前的幾票案子，他都參加了。我把杜爺要搶鴉片這事傳了出去之後，狗棒子就主動的找上門來了。他在英租界那邊的碼頭干過，對那裏的地形很熟，所以我把他帶過來，看看能不能給杜爺你點幫助。”
“太好不過了。”杜粵商拍着掌叫道，“有了這位小兄弟的地形優勢協助，我們要搶下鴉片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了。小兄弟，你給我說說英租界碼頭那邊的情況。”其實杜粵商早已摸清了那邊碼頭的的地勢情況，只是賣給瞎子一個面子，讓他的人逞逞能。
“杜爺，我在那碼頭干過，我們都叫那牛馬碼頭。因為那個碼頭的勞工，他們都不當人使的。”狗棒子張口便是一股江南的口音，“杜爺，這是我畫的碼頭的地圖，你請過目。”
杜粵商接過狗棒子畫的地圖，跟自己腦海中描繪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這地圖的右下角處多了一個小圓點。狗棒子說那是他們挖的暗道，從碼頭附近的一間藥鋪進去，出來就能混到貨物堆里。狗棒子他們挖這個洞是為了把從碼頭順手順走的貨物及時的流出去賣掉。沒想到卻為杜粵商他們創造了一個絕好的條件。
“狗棒子，你真是功德無量！”杜粵商轉身拿起一盒煙遞給了狗幫子。狗棒子欣喜的接過煙盒高興得退下去了。瞎子也非常滿意的笑了笑。
轉眼，便到了搶劫鴉片的日子。可是一大早就不見杜粵商身影了，足足消失了一整天。雙股黨亂作一團，王昭英急得四處找他。幸好在傍晚時分杜粵商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這場行動才能順利的繼續開展。
因為雙股黨人數眾多，不能同時出動。杜粵商便決定兵分三路，在離碼頭幾里遠的藥材鋪附近匯合。
“今晚有貨會上岸，緝私隊的人馬肯定已經將周圍的店鋪全部封鎖了。不管是哪一支隊伍先到，首先要做的就是佔領藥鋪店，然後靜等三軍匯合。清楚了嗎？”
“是！”
整個安徽會館現在全是矇著面，手揮大刀，腰別雙槍的雙股黨。杜粵商正在做最後的確認工作。
“這三支隊伍分別有我，王昭英以及瞎子領着。分別從三個方向向英租界靠攏，若是成功佔領藥鋪就在門口掛上一面白旗。今晚行動務必小心，萬不可失敗！”
“是！”
群情激昂之後，三人分別領着三支隊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着碼頭靠攏。
這個點是屬於夜上海的時間，街上人來人往，車來車行，都是奔走於被這美麗夜色籠罩下的上海灘的曼妙姿態。
透過玻璃，杜粵商看到了夜幕下的上海灘處於一種極其頹廢勢頭。只有鶯聲，只有笑語，只有花前，只有月下，透着一股子由根部散發出的腐爛氣。
在快駛進碼頭馬牛碼頭範圍的時候，杜粵商命令將車停在外面，所有的人靠步行進入。杜粵商把狗棒子留在了自己這一組，由他方便帶路。在狗棒子的指示下，杜粵商很快來到了那間狗棒子所說有暗道的藥材鋪。
門口的牌子上已經掛起了一面白旗，此處已經成功拿下。杜粵商輕輕推開門，卻見屋子裏黑漆漆一片。好在狗棒子熟悉此處，很快便帶領着杜粵商這支隊伍找到了暗道的入口。杜粵商讓一個兄弟留在暗道門口接應後來的隊伍，然後帶着手下的人進了暗道。
這條暗道的挖掘工作做得很是粗糙，又窄又糙，沿途還落下了不少塵土，爬得大夥都灰頭土臉的。
暗道的出口果然是碼頭的一處貨倉中。出來之後，杜粵商看到瞎子他們已經先行到此了，方知門上的白旗也是他們掛上的。
“怎麼樣？”看到瞎子帶着手下的人正在蹲坑監視，杜粵商過去打探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們都在倉庫外面，現在貨還沒有到。”
碼頭一般都有兩個獨立的倉庫。一般用來堆放從船上泄下來的貨，不過因為私運鴉片是不需要進入貨倉的，所以躲在貨倉不易被發現。
“在他們把鴉片抬下船時候下手是最好的。那個時候搬貨的騰不開手，周圍護航的注意力都在貨上面，我們這樣衝出去只會嚇他們一跳。”狗棒子憑藉自己豐富的經驗建議到。
“好！就這麼做。”杜粵商再次拍了拍狗棒子的肩膀，讚賞道。
“外面有多少人？”杜粵商問瞎子。
“門口的查探說外面人不多，搬貨的加上緝私隊跟巡捕房出動的人差不多六十。而且火力也普通，就只帶了一次擊的步槍。果真如你所料，他們的防護計劃並不牢固。”
杜粵商揚起嘴角，這次是志在必得了。
“嘟嘟——”的聲音響起，是船過來了。
“大家準備！”瞎子讓眾弟兄準備好傢夥，環顧了四周，卻沒發現王昭英的蹤跡，不禁有些疑惑。
“到岸了。大家準備。”在門口查探的揮手示意大家拿起傢伙。
這船一到，原本安靜的碼頭立刻沸騰起來。吆喝聲，叫喊聲參雜在一起，像極了白天的購物市場。
在門口查探的人擺出一個交叉姿勢的時候，瞎子大吼了一句：兄弟們沖！身後的所有弟兄便跟着他一起沖了出去。倒是杜粵商慢慢吞吞的不急也不慌。
正在卸貨的工人突然看到從倉庫里沖了這麼多手持武器的人出來，嚇得四處逃竄，根本不顧正搬抬的貨物。緝私隊的人本來已經無聊的快打盹了，這下好了，冷不丁衝出了這麼大一夥子人，嚇得根本反應不過來，連槍都還沒來得及抬起來便被封了喉。
不過巡捕房還是最專業的。只有他們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看到從倉庫裏面衝出了人來，全都拔出了槍，築起了人牆將那貨物圍了起來。一批一批不斷衝上去的雙股黨成員都死在了他們的槍下。杜粵商立刻改變了戰術，指揮雙股黨分成前後兩撥，前一波使槍，后一波使刀。靠着這種打法，巡捕損失慘重，因為他們用的都是一次擊步槍，根本比不上雙股黨手裏拿的大刀，最後剩下的反被雙股黨的成員給圍了起來。接着，就看到一陣刀光飛舞，藉著月光閃着層層光亮，像是廣寒宮中嫦娥起舞時灑落人間的美麗光芒。人群散開之後，剩下的只是一堆死相慘狀的屍體以及一個被紅色侵蝕了的大箱子。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碼頭上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因為不管是緝私隊還是巡捕房，現在的碼頭上剩下的只有雙股黨的成員還活着了。
“杜爺，這一票幹得太刺激了！這般巡捕真他娘是吃乾飯的！”瞎子一把扯下蒙布，只見他一臉的血污。看他激動的神情，也能理解他是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麼刺激的事兒了。
“來！把這箱子抬走！”瞎子開始指揮大家做善後工作了，“杜爺，既然碼頭這邊都清了，我們就可以抬着貨回去了。不過為了慎重起見，我們還是從通道折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貨，直接裝上船運到我們虎青幫的碼頭去就行了，不需要浪費兄弟的體力抬回去。”杜粵商面無表情的說道。
瞎子看杜粵商的表情有異，也起了戒心，試探的問道：“杜爺，這裏面可有我們的一份吶。”
杜粵商沒有說話，只是陰冷一笑。
突然，瞎子像是想起什麼，大叫一聲不好，然後立刻拔出腰間雙槍指着杜粵商，“你手下的王昭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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