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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笙喜滋滋盯着照片上的小狗:“這隻小狗跟沈妄以前養的那隻好像,我當然要謝你。對了,你會不會訓練它叼樹枝?”
謝子卿揚聲:“你是要送給沈妄的?”
“不然呢?”顧笙笙道,“給沈妄不就等於給我嗎?”
謝子卿不爽道:“沈妄一看就戾氣重,別把我家小狗嚇着了。還有,我家小狗小貓都養得可金貴,休想讓它叼什麼破樹枝。”
顧笙笙豎起兩根手指:“上次我煲的海帶排骨湯……”
謝子卿一秒改口:“狗叼樹枝是天性,就算弱智小狗也會叼,別擔心。”
顧笙笙當天晚上一點多才接到沈妄的消息:“睡了嗎?”
顧笙笙一秒就把電話打過去:“我沒睡着。爺爺怎麼樣了?”
沈妄嗓音嘶啞,透着一股在他身上很難見到的疲倦:“沒有大礙。只是以後要格外當心,有中風徵兆。”
顧笙笙怒道:“都怪沈霆琛!爺爺以前身體很好的。”
沈妄哄她:“你不用操心,這裏有我。你明天是不是還要拍戲?早點睡。”
顧笙笙又道:“蛋糕你讓爺爺吃了嗎?”
沈妄道:“老爺子醒了以後,吃了一塊,誇你很有孝心,精神都好多了。”
顧笙笙放下心來,還是捨不得掛電話:“你今晚回去休息嗎?”
沈妄道:“我會照顧自己,你別擔心我。”
顧笙笙便知道他要在病房陪護了。她心疼道:“你嗓子都啞了,讓周未給你泡些清火的花茶。”
沈妄一一應了:“這麼想我,就快點拍完戲回來。”
顧笙笙委屈道:“我以後再也不拍戲了,要跟你分開好久。”
沈妄呼吸一沉:“真的?”
顧笙笙用力保證:“真的。”
沈妄終於沉沉呼出一口氣,倦怠嗓音里透出笑意:“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眨眼已是盛夏,a城熱浪滾滾,水泥森林裏明亮玻璃處處反射刺目陽光,只有路邊淺紫嫩綠的紫荊花投下一點蔭涼。
車裏冷氣充足。顧笙笙靠在皮質靠墊上,昏昏欲睡。她昨天在劇組拍殺青戲,拍到天亮,又馬不停蹄坐飛機回a城,嬌貴的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沈言拿出毛毯小心地給她蓋上,顧笙笙睫毛一動:“醫院到了嗎?”
“還沒。”沈言道,“笙笙姐,你剛從劇組回來也累了,不如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去看老爺子?”
顧笙笙打個呵欠:“不行。爺爺住院這麼久,我沒回來探望已經很不孝順了,怎麼也得先看看爺爺。”
沈言笑道:“這些日子大堂哥一直在醫院照顧爺爺,跟你照顧也是一樣的,夫妻一體嘛。”
一句“夫妻一體”說得顧笙笙心花怒放,也沒了睡意,捧着手機給沈妄發消息。
“貓貓探頭.jpg”
“我到a城了!”
沈妄回復得很快:“來公司?我讓人買了你愛吃的蛋糕。”
顧笙笙眼眸發亮,隨即耷拉下小腦袋:“我跟爺爺說了,要先去醫院看爺爺。”
沈妄道:“這麼乖,爺爺會很高興。我今天不能陪你去醫院了,有事要忙。”
顧笙笙:“委屈貓貓頭.jpg”
沈妄立刻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顧笙笙盯着看了一會兒,戴上耳機才點開。
低磁嗓音在耳邊低語,激得顧笙笙耳根發紅,電流般酥麻感沿着脊背一圈圈擴散開來。
好險沒點外放,否則又要被鎖文了。
顧笙笙發了個奶貓打人動圖,又黏糊糊地問:“你什麼時候下班呀?”
“你今天能早點回家嗎?我有個驚喜給你。”
迅速撤回,又改成一句:“你今天能早點回家嗎?”
沈妄:“能。我準時回家。”
顧笙笙鬆口氣,還好沈妄沒看見。
沈妄又發來一條消息:“小企鵝轉圈圈.gif”
顧笙笙:“……你看見了吧?”
沈妄一秒恢復正常:“看見什麼?”
顧笙笙心中狐疑,又怕越說越引起沈妄疑心,就匆匆道:“到醫院了,我先下車啦,晚上見!”
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坪上,顧笙笙戴上墨鏡,下車。
vip病房外的走廊上,烏壓壓圍着一群沈家親戚,或坐或站,笑吟吟談論八卦,眾星捧月的中心自然是柳萍。
白慘慘牆上“重症病房請保持安靜”的字樣,映着這群人喜氣洋洋臉龐,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顧笙笙杏眸一凜,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的清脆聲響驚醒眾人。
方才還圍着柳萍的眾人,刷地圍攏向顧笙笙,個個殷勤恭敬。
“我們的大明星來了!笙笙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拍戲辛苦嗎?一下飛機就來看老爺子了,真是孝順。”
“還沒到探視的時候呢,來得真早!”
顧笙笙擰了擰眉心。沈言立刻張開雙臂擋住眾人,淡笑道:“大堂嫂累了。大家回頭再敘吧。”
沈言不過一個小小旁枝女兒,從前還在沈家打秋風,現在卻跟在顧笙笙身邊,穿戴氣度都截然不同,叫沈家其他人更是動起了巴結顧笙笙的心思。
眾人忙道:“對對對,快來這邊坐下,歇着等!”
病房外只有兩張休息的長凳,幾個親戚女人站起身讓出位置來。顧笙笙杏眸流轉,懶洋洋瞥向坐在另一條長凳。
全場登時安靜下去。
柳萍正跟沈家萱坐在長凳上。從顧笙笙出現開始,眾人就圍着她轉,柳萍卻仍維持着一張若無其事的笑臉。
直到一雙紅色細跟系帶高跟鞋站在她眼前。
沈家萱偷偷扯了下柳萍:“媽,她……”
柳萍沉得住氣,笑笑地站起身來:“笙笙,你剛飛回來也累了,坐在這休息休息?”
顧笙笙摘下墨鏡,露出清泠泠杏眸。她甜嫩嗓音帶一點奶氣,卻透着與沈妄如出一轍的傲慢:“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裏?”
柳萍笑容僵在臉上。
沈家萱怒道:“你怎麼跟我媽媽說話的?你別以為自己嫁給沈妄就是沈家人了,說到底你在這個家是外人,爺爺是我的親爺爺!”
“沈妄還是我親老公呢。”顧笙笙唇角浮現冷笑,“你哥闖的禍為什麼要求沈妄幫忙?還害得爺爺住院?”
沈家萱語塞:“你!”
柳萍按住女兒,看着顧笙笙溫聲細語:“你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這件事是沈妄自己扛下的,要真是我們霆琛闖的禍,他為什麼要幫忙?他可從沒把霆琛當過弟弟看待。”
“為什麼?沈妄為什麼養着你們一幫吸血鬼你們心裏不清楚嗎?”顧笙笙怒極反笑,像看着垃圾一樣盯着她;“老爺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你們還逼上門來,害死了爺爺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柳萍索性撕破臉來:“你話可不能亂說。站在這兒的人,哪個不真心孝敬老爺子?哪個想老爺子出事?”
“你最好是。我要是你們,一定天天燒香拜佛保佑爺爺長命百歲。”顧笙笙抱臂冷笑,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爺爺要是駕鶴西歸,你們這群——”
顧笙笙尾音拖長,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眼神,與沈妄如出一轍。她話未說盡,卻如同當頭棒喝。
沈妄有多厭惡他們,他們心裏最清楚。他們也知道這尊煞神冷心冷肺,唯一能挾制他的就是老爺子。
所以他們才想着能多撈一筆是一筆,只怕等沈老爺子一去,他們這群人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可沈老爺子身子想來康健,眾人總以為他老人家能長命百歲,還能再庇佑他們幾十年。
可昨天沈老爺子直接被送進icu。要是這一關過不去,以後沈家當家主母豈不就是顧笙笙?
柳萍察覺沈家眾人心思浮動,暗暗咬牙,忽而笑道:“老爺子近來身子不好,我正跟霆琛商量,早日跟皇甫小姐將事定下,沖沖喜,老爺子興許就好了。”
她言下之意,暗示沈霆琛和皇甫家大小姐的婚事有望,不由得讓沈家眾人再次動搖。
有人小聲道:“那可是皇甫家!全家只有唯一一個女兒,娶了她就等於繼承了整個皇甫家的家業。”
“霆琛要是娶了她,將來豈不是……”
那人不敢再說下去,未竟之意大家都懂:沈霆琛娶了皇甫家大小姐,等於吃了一大筆絕戶財,所擁有的勢力財力甚至能與沈妄相抗衡。
顧笙笙聽得好笑,嘲諷道:“沈霆琛真有孝心,不如長跪在病房外聊表歉意。好過在這白日做夢,攀扯人家清白姑娘。”
這話誅心了。眾人互相交換眼神,老爺子這些日子為了沈霆琛的事卧病不起,卻沒見沈霆琛來探過幾次,還不如他們這群親戚。
柳萍臉色微變,沈家萱已搶白道:“我哥沖喜怎麼就不算盡孝了?當初沈妄娶了你沖喜,不是活過來了嗎?”
話音未落,臉上“啪”地被甩了一巴掌,耳朵里嗡嗡作響。
顧笙笙杏眸圓瞪:“你還敢提!你們對沈妄做過什麼事,自己不記得嗎?”
沈家萱捂着臉,懵了:“你……你敢打我?你,我跟你拼了!”
沈言慌忙攔住:“別衝動,有話好好說!你怎麼能跟大嫂動手?”
沈家萱的手被沈言緊緊抓住,臉上又挨了顧笙笙一巴掌。
兩個耳光驚住了沈家眾人,潮水般退開,生怕被颱風尾掃到。
顧笙笙身邊的保鏢則刷地圍攏到顧笙笙身邊,個個鐵塔一般,虎視眈眈。
顧笙笙隔空對上柳萍的眼睛,指桑罵槐:“這一巴掌,是教你尊敬長輩。你媽不教你,我教你。”
柳萍看着顧笙笙美艷絕倫的臉,她領教過劉雅婷的巴掌,顧笙笙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比她母親還要有殺氣。
柳萍只覺得頭皮隱隱作痛,她頭上那一小塊至今沒能長出頭髮,都得用假髮片遮着,慌忙將沈家萱拉住。
沈家萱也被這群保鏢嚇住,藉機躲在母親身後:“媽。她打我!你看啊,她在爺爺病房外就敢打我,我要告訴爺爺!”
顧笙笙揚起下巴:“打的就是你!”
沈妄在沈家人眼中是煞神,可在顧笙笙心中卻是當初車禍倒在床上,眼盲腿瘸的小可憐,也不知道受了她們多少陰損招數。
想到此節,顧笙笙纖細手指攥緊,打量着沈家萱的臉,想再給她一下。
無奈柳萍緊緊拉住沈家萱,絲毫不給顧笙笙發揮的機會。
兩方僵持間,護工終於打開病房的門:“探視時間到了。”
眾人頓時齊刷刷圍上去,急着要向沈老爺子表表孝心。
無奈門口保鏢攔住,鐵面無私:“沈先生交代過,不準旁人探望。”
下一秒就恭順地打開門:“夫人,請進。”
沈家萱不甘心地看着顧笙笙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怒道:“我要看爺爺!憑什麼顧笙笙能進去我就不能!沈妄憑什麼攔着不讓我見爺爺!爺爺!”
護士小姐道:“病房外不得喧嘩!病人需要安靜!”
無奈沈家萱挨了打,急着去跟沈老爺子告狀,扯着嗓子沖病房裏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鬧作一團。
病房門輕輕關上,攔住了一切喧鬧。
也讓顧笙笙聽見了老爺子那一聲嘆息,透着心灰意冷。
病床上的老人頭髮花白,看起來彷彿瘦小,乾癟,跟過年時健壯矍鑠的沈老爺子全然不同。
顧笙笙走近病床,故作歡快:“爺爺,您看看我給您帶了……”
顧笙笙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見一行濁淚從老爺子溝壑深深的眼角流下,一直淌進了花白的頭髮里。
病房裏久久無言。
顧笙笙裝作沒看見,背過身去整理床頭的花束與禮物,沈老爺子床頭各種昂貴禮物堆得滿滿當當,昭顯着他一生積累的人脈與親人們的孝心。
其中一束金燦燦向日葵格外奪目,包裝豪奢,顧笙笙不由得拿起來細看。
“咳咳咳……”沈老爺子忽然咳嗽起來。
顧笙笙轉頭:“爺爺,您沒事吧?”
沈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自己要起身。顧笙笙忙按鈴,護工進來,和顧笙笙一道扶着沈老爺子半坐起身,又在他腰后塞了個靠墊。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沈老爺子已經氣喘吁吁。
沈老爺子穿着寬大條紋病號服,看着比從前瘦小了不少,看得顧笙笙愈發心酸。
沈老爺子卻是笑。還調侃顧笙笙:“這麼熱的天,說了讓你先回家休息,你還過來醫院做什麼?要讓沈妄知道了,該心疼了。”
顧笙笙撅嘴道:“沈妄比我還擔心爺爺呢。這些日子我給他打電話,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醫院。”
沈老爺子樂得眼角皺紋舒展,嘴上卻道:“那臭小子煩人得很。我說了不要他陪,他非要來。天天捧着個電腦冷着臉坐在我邊上,看得我跟坐牢似的。”
顧笙笙道:“那還不是您總想偷吃肉嗎?”
沈老爺子佯怒道:“沈妄這小子,怎麼背地裏什麼都跟媳婦兒說!”
顧笙笙甜甜道:“沈妄那是擔心您。沈妄還跟我說了,等爺爺出院了,就接您回家一起住。”
老小孩老小孩,沈老爺子最愛旁敲側擊地聽別人誇沈妄孝順。這種幼稚心態連顧笙笙都看得出來,卻樂此不疲地配合他老人家。
顧笙笙拿出從甜水村帶來的菱角和蓮蓬,親手剝給沈老爺子吃。爺孫倆說說笑笑,外頭的喧鬧聲不知何時安靜下去,兩人也沒發覺。
沈老爺子止不住地笑:“爺爺知道你們有孝心。不過你們小夫妻小別勝新婚,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去打擾了。”
顧笙笙手挽喇叭:“您來家裏住,我給您做佛跳牆吃。還有,我告訴您一個小秘密……”
“什麼小秘密?”低磁嗓音響起。
顧笙笙回頭,撞入一雙深邃鳳眸中。
顧笙笙從未見過把西裝穿得比沈妄還好看的人,漆黑短髮全部往後梳,露出整張英俊的臉,下頜線條流暢銳利。
電流般酥麻感爬上後背,顧笙笙有些獃獃地看着沈妄,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空氣掀起波動,帶來一股熟悉又好聞的冷淡香氣。
沈妄又問一遍:“什麼小秘密?”
顧笙笙神秘兮兮:“說了是小秘密,怎麼能告訴你?”
沈妄揉了她腦袋一把。
她忙躲開去,一邊氣呼呼整理劉海,一邊沖沈老爺子告狀:“爺爺,你看沈妄。”
沈老爺子偏幫顧笙笙:“臭小子,你幾歲了,成天欺負媳婦兒。”
顧笙笙有爺爺撐腰,一臉小貓得志笑。
沈妄不跟這對幼稚同盟計較,掃一眼桌上。顧笙笙今天很乖,沒給老爺子帶什麼不該吃的。桌上聚起一小堆蓮子殼,黑漆漆菱角卻一顆也沒剝開。
沈妄脫了外套,挽起袖子,親自來剝菱角。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掰,菱角殼就裂開來,露出裏頭雪白的肉。
顧笙笙嗷嗷待哺地張開嘴。
沈妄手一轉,清甜菱角就塞進了顧笙笙嘴裏。
顧笙笙閉上嘴,白嫩腮幫子一動一動,杏眸盈起笑意。
小兩口明晃晃地打情罵俏,沈老爺子卻沒打趣,心不在焉地望着門口的方向。
顧笙笙喊了他兩聲:“爺爺,您一直盯着門口看什麼呢?”
沈老爺子回過神來:“啊,啊?沒什麼。”
顧笙笙好糊弄,可沈妄的視線卻好似洞穿一切,道:“沈霆琛沒來。
沈老爺子眉頭重重一抽。方才的笑意漸漸落下去,只剩嘆息。
沈妄和顧笙笙守在床邊,柳萍一群人不論真心假意,也日日來探病。只有沈霆琛,這個沈老爺子心中排行第二的親孫子,只在他住院那天露了一次臉。
可再失望,沈老爺子也得保住他:“他到底是沈家的血脈,跟你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顧笙笙咬住唇,去看沈妄的表情。
沈妄面無表情,彷彿早就知曉沈老爺子的決定:“這件事我會解決。可這次沈霆琛連累公司股價下跌,造成不小損失,我總得對股東們有個交代。”
沈老爺子聞言,心知沈霆琛是沒法留在沈氏了,愁眉長嘆。
顧笙笙忍不住扁了扁嘴,偷偷勾住沈妄的手。
沈老爺子哪裏都好,就是太看重所謂血脈。就是沈老爺子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為他兜底,才把沈霆琛縱成了一個廢物。
也正是因為沈老爺子,才教沈霆琛一家子和那些蝗蟲親戚們有了庇護,能牢牢扒在沈妄的大腿上吸血。
沈妄側頭看一眼顧笙笙,見她無精打采,只當她困了。在吩咐護工好好照顧沈老爺子后,便向沈老爺子道別。
一出病房門,顧笙笙就被門口的人嚇到了。
以柳萍為首的沈家一群人,黑壓壓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木頭人似的鴉雀無聲。
顧笙笙驚呼一聲,貼緊沈妄:“他們怎麼了?”
沈妄很享受她小動物一樣的依賴,語氣溫和:“他們在為老爺子盡孝心。”
顧笙笙杏眸波光流轉,把眾人一一看過去。果然瞧見他們眼珠子滴溜溜轉,或驚恐或畏縮,果然是活生生的人沒錯。尤其是沈家萱,鼻翼瘋狂翕張,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顧笙笙嬌聲嫩氣地道:“對哦。他們最關心爺爺了,會在這兒守一晚上嗎?爺爺晚上要人陪夜的。前些日子都是你在陪,今天也得給別人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