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96,正黃人
在新黨大廈內坐了良久,雷琦烿站起身,漫無目的朝外走去,大廈外依然是各種遊行,各種示威,就好像一個個困惑的線條蟲向虛空揮舞着自己的拳頭,試圖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虛空只是寂靜着,並不理會他們的聲音。
於是他們便開始焦慮,開始狂躁,所傍身的一切在這一刻早已土崩瓦解,一切價值早已被解構的支零破碎,而所依靠的事物則像流行用語,瞬息萬變,如果連信用幣都可以崩塌,那麼究竟還有什麼可以留下來呢?
於是更加焦慮,更加狂躁。然而人類愈發狂躁,愈發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可越是如此,虛空便愈是寂靜。
在商業區,雷琦烿抬頭看着那一棟棟巨大無比的高樓,那些高樓的的巨型投影上,廣告正在輪番播放。
『燈塔牌防狼藥水,讓你再也不受色狼的侵擾和傷害,全力捍衛女性的生命和自由。』
『文明牌降噪耳塞,讓你再也不受女性喋喋不休的噪音的折磨,尊享靜謐美好的獨處時光。』
『T-a醫美,輕鬆讓你完成變成T-a的夢想,性別轉換不是夢,累了么,不想愛了么?就選T-a醫美。』
……
看着那些巨幅廣告輪番滾動,雷琦烿一臉麻木和灰暗,她對新黨已然失去了希望,甚至對這片土地也失去了希望。
然而執念卻依然根植在她心底,某種道德的標尺依然橫亘在看不見的地方,令她無法坐視不理,其他星球上發生的事情一定要被地球所知曉,如果慢了,就來不及了。
還有舊黨,她心想。
伊諾涵臨走前跟她說過她的外公是舊黨的頭頭,或許外公會聽她的話。只是,這裏的一切都不是用信用幣購買,她必須要加入新黨才能獲取在這裏使用交通工具的權利,倘若她不肯加入新黨,又該怎麼做呢?
彷彿是和她心有靈犀一般,一輛懸浮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門自動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看着那輛安安靜靜停在自己面前的懸浮車,雷琦烿舉目四看,四面八方哪裏不是監控,哪裏不是眼睛呢?它們一個個深邃而寂靜的掛在街道的各個角落,靜靜的注視着地球上正在發生的瘋狂。
“我送你去東北亞。”
懸浮車的車載音響里傳來平靜的電子音。
別無選擇的雷琦烿坐上了懸浮車,懸浮車調轉方向,帶着她從底部狂躁的示威人群頭頂飛過,直直的向地球的東北亞方向飛去。沿途之中,清一色的綠燈,道路暢通無阻。
安靜,無聲,高效,有條不紊,不急不躁,恍如天道。
“你要怎麼做?”雷琦烿再次問懸浮車。
懸浮車回答:“我什麼也不做。”
……
……
東北亞,平京。
將雷琦烿送達目的地之後,懸浮車就離開了,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平京是東亞的中心城市,其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人離開地球之前。此刻的時間已經臨近夜晚,舊黨的土地卻燈火通明,和新黨一樣,舊黨的土地上也是到處都是人群。但是和新黨不同,這些人群卻並不是遊行示威的隊伍。
他們多是一些持槍的高大壯漢,看着裝,這些人並非正規軍隊,而是城市裏的居民,但是他們拿着槍,成群結隊的在大街上巡邏。為首之人一手拿着手電,一手拿着筆記本。街道上,到處都拉着鐵絲網,鐵絲網內的商鋪里,則是一雙雙警惕而陰沉的眼睛,那些眼睛警惕的看着雷琦烿,或是街道上任意一張陌生的臉孔。
砰!
一家商鋪的門被推開。
一名二十來歲的女人被推出了餐廳,一堆行李丁零噹啷的砸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一個五六十歲的濃妝艷抹的老女人指着那名年輕女子罵道:“臭外地的,來我們平京要飯還不老實點,客人對你有點要求是看得起你,你還推三阻四的不答應,當自己是爺呢?哪來的回哪兒去吧!”
說著,她罵罵咧咧的重新關上了門。
餐館裏的人看着這幕場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那名被推出門的女子則麻木的從地上爬起來,收拾東西。
正收拾散落的行李呢。持槍的民兵來到那個女人身前,彎腰盯着她。
女人畏縮的弓着背。
那名持槍的民兵不由分說的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而後用強光手電照射她的眼睛,一照之後,便立刻罵道:“我就知道,合成人不去廠里獃著擱這兒裝自然人呢!”
說著,他從女人的眼睛上取下了一片薄薄的假瞳,露出其後純色透明的眼睛。那女人驚恐萬狀的揮舞着手臂,說道:“還給我,還給我!”
男子卻不由分說的將那枚瞳片捏的粉碎,抬手一招,神氣異常的說道:“帶走!”
於是身後的持槍民兵沖了出來,不由分說拽着那名合成人的胳膊,就要把她帶走。
雷琦烿看到這景象,自然站了出來,衝著那群持槍壯漢喊道:“喂,你們要幹什麼?”
那群持槍的民兵轉身看見了雷琦烿,頓時齊刷刷的發出“呦~”的聲音。語調拖的老長,甚是油膩。
那領頭壯漢挺着胸膛張牙舞爪的走到雷琦烿跟前,拿着手電筒就對她照了起來,強光刺眼,雷琦烿護住了眼睛,那壯漢見雷琦烿反抗,來勁了,不由分說的去拽她的胳膊,強行要用手電照她的眼睛。
啪!
雷琦烿一把拍掉了他的手電,隨後一記高抬腿踢中對方的下巴,令他仰面噴出兩顆牙齒朝後倒去,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雷琦烿便拽下了他胸口的脈衝槍,直指倒地男人的腦袋。
直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槍械,對準了雷琦烿。而周圍餐廳里的那些食客們眼睛一亮,紛紛跑了出來,有的拿着刀叉,有的提着凳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被雷琦烿踩在腳下的男人狂呼道:“你是哪裏來的臭娘們,你敢打我!?你他媽敢打我?你丫知道我是誰么?你看看我額頭!你看看我額頭!”
說著,他抬起前額,拚命的擠出幾道皺紋,並且用能動的手指着腦門吼道:“看到了沒有,這可是東亞人特有的通天紋,我可是標標準準的正黃人。你敢踩我,等死吧你!”
嗖!
脈衝槍在正黃人腦門上射出一道激光,直接將男人頭頂處的一撮毛給燒沒了,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臭氣。
男人傻眼了,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吭聲,只是咬着嘴唇不斷顫抖。
周圍那群持槍大漢紛紛握緊了手裏的槍械,面面相覷,緊張的不得了。
雷琦烿拿槍指着那正黃人有着通天紋的腦袋,說道:“我要見文心麟,能不能麻煩你們帶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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