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梁健
“郁隊!”江渺渺一邊喊着一邊朝兩人跑來。
兩人同時頓足回首。
郁溯:“隊裏還有事?”
江渺渺搖頭表示不是隊裏的事,又點點頭,“祁副隊讓我跟着做記錄。郁隊,我能跟着嗎?”
其實……
“小江,你跟上咱郁隊,萬一他倆打起來,你得上去攔着!”
祁副隊的語重心長迴繞在耳邊,江渺渺無奈嘆氣,她覺得郁隊和林顧問相處得挺好的,到不了打架的地步,為什麼人人都覺得他倆關係差呢?
“嗯,跟上吧!”郁溯頷首。既然他答應了杜局帶新警員,就不會反悔。
這個江渺渺是莽撞了一點,但還算有點小聰明的。多出幾次現場,跟着辦幾次案子,應該就有進步。
郁溯的目光在林懷月臉上逗留幾秒,隨後對江渺渺揚了揚下巴,“會開車嗎?”
林懷月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坐他摩托車的人,總不能去現場還得叫自家司機開車過來接送。江渺渺來了正好,自己人開車能省點時間。
“會的!”江渺渺點頭得十分懇切。
郁溯應了一聲,抱着頭盔走向自己的摩托車,對身後的兩人說了句:“小江你開車送送林顧問。”
他說完,長腿毫不吃力地跨上摩托車,轉動油門,揚長而去,留下警局門口的兩人乾瞪眼。
林懷月看向江渺渺,溫聲道:“那就麻煩江警官了。”
他的聲音提醒江渺渺得去開車了,她連忙擺手,“林顧問還是叫我小江吧!”
江渺渺開車不算熟手,這一路小心謹慎,開得慢悠悠,但後座的林顧問從沒催促,江渺渺默默心生感謝,一路有驚無險到達現場。
“林顧問,郁隊在公園裏,我先把車停了。”江渺渺給他大概指了個方向。
林懷月走近被警戒線圍住的鐵皮護欄,俯身進入現場。
冬日的臘梅開得正旺,正午的暖陽透過梅花灑下陣陣香。他穿過林蔭小道,樹影的盡頭便是郁溯。
案發之後,物證科把現場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把公園的每一塊地磚翻起來看看,現在基本沒什麼復勘的必要。
郁溯站在公園花圃前審視着保留下來的淺坑,第二名死者被發現的時候就是半埋在這裏。
“不是去康復中心嗎?來現場是有新發現?”林懷月見郁溯真看着什麼,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郁溯見林懷月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想必也是注意到了什麼。
他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樹枝當指揮棒,“第一次看到這個現場時,我就覺得很奇怪。花圃是矩形,如果兇手追求儀式感,那麼他應該會把坑挖在中線或對角線上,做最基本的對稱,可是兇手卻隨便找了個坑放着。”
林懷月問:“所以郁隊的發現是?”
肉眼所見,這個淺坑的位置毫無規律可言,看着很是彆扭。
“後來你提醒我了,這個現場還是有儀式感的。”郁溯說著指着淺坑比劃道,“外國人喜歡把墓放在碑前,但我國古代總把墓放在碑后,你順着這個坑的豎線看過去,看到了什麼?”
林懷月順着郁溯手裏的樹枝所指看去,不遠處就是他們原本的目的地——安泰精神康復中心。
這裏已經偏離城市中心,但這一帶公園很多,晚上常有老人跳廣場舞,並且再走不遠就是批發市場,人口流動不比市中心少,因此這裏的地段還算不錯。
而這家安泰精神康復中心他是聽說過的,甲縣改市那會,這家醫院就已經成立了,至今也有六七十年的歷史。
旁邊的建築漸漸多起來,但這家醫院一直沒搬走,所以顯得有些突兀。
醫院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長排樓房,牆面刷着青漆,遠看確實像極了一塊飽經風霜的石碑。
“叮叮叮——”
郁溯見電話是局裏打來的,對剛過來的江渺渺說道:“小江,如果林顧問對現場有什麼疑問,你給他解釋一下。”
說著,他便走到了一邊。
“好。”江渺渺應了一聲,隨後立即從包里拿出一疊筆記本。
林懷月看了兩眼,有犯罪現場記錄,也有會議記錄,連警方問詢記錄她也帶着。
江渺渺手忙腳亂地翻找,總算翻出了街心公園的筆記,等着林顧問發問。
但林懷月並不想過問太多,現場的勘察歸警方管,他撇得再乾淨,多少也是牽扯到這次案子的,問太多對他沒好處,於是問道:“不如談些別的,比如郁隊。”
江渺渺一愣,為難地笑了笑說道:“我剛加入市局沒多久,不過警校里是有一些關於郁隊的傳聞。”
林懷月眉頭微挑,顯然來了興趣。
郁溯站在樹蔭下,確認身邊沒有人後才接聽電話。
“郁隊。”
郁溯問:“嗯,有什麼進展了?”
電話那頭的警員說道:“郁隊猜的沒錯,李田果然欠了一大筆錢!我們查了李田經常去的幾個地方,雖然他們交易的時候躲掉了監控,但李田確實和方康曾經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
郁溯聞言,眼帘微垂,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隨後他說道:“根據這條線索,把重心再次放回方康,他應該就是這條銷售鏈的小頭目。繼續深挖方康的人際關係,最好能找到他和另外兩名死者的關係。”
“是!”
頭部,就是頭目的意思,而現在方康身上最重要的線索就是康復中心,林懷月執意要跟過來,應該也是想到這件事。
郁溯轉身走向花圃旁的兩人,沒想到一向職業假笑的林懷月竟然也有笑出聲的時候。
林懷月實在想像不到郁溯被人遞情書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兩聲,“所以你們郁隊在學校這麼受歡迎?”
江渺渺肯定地點頭,“對啊,到現在學校里還有人在打聽郁隊,男生女生都有呢!”
“林先生這麼想了解我的過往,不如直接問我。”郁溯說著,威脅地看了一眼江渺渺,他讓江渺渺解答現場問題,沒讓她給林懷月解答他的情感經歷。
江渺渺怯怯地縮着脖子,鼓着嘴不敢說話。
林懷月又恢復了平常毫無笑意的微笑,抬頭看着郁溯說:“我想知道的,郁隊未必肯說啊!”
“想讓你知道的事,我會告訴你,其他的用不着林顧問關心。”郁溯說著,收起手機看向不遠處的精神病院,“就這麼一段距離,直接走過去吧!”
他說著看向林懷月,挑眉問道:“林顧問不會還要叫車吧?不如我背你?”
林懷月伸手撣了撣郁溯肩膀的雪,默默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郁溯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轉頭對江渺渺問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嫌棄我?”
江渺渺乾笑一聲,她要怎麼禮貌又不是尷尬地告訴郁隊這個問題的答案,隨後她腦筋一轉,岔開話題,“林顧問走遠了,他可能不認路,郁隊還是快點跟上吧!”
-
這段時間過年,院裏的病人大部分都被接回家過年,留在院內的病人也有護工陪着,氣氛也算溫馨。
三人進入康復中心后,立即有人向他們投來目光,郁溯敏銳地找到視線來源,見都是一些病人和護工在好奇,但總覺得人群中還有人看着他。
郁溯隨便找了個人詢問:“請問你們院長在哪裏?”
護工指着人群中的女人說道:“她就是我們院長。”
三人看去,一名中年女人被一群孩子圍繞着,孩子們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但女人卻十分溫柔地與孩子們嬉戲。她看起來約莫四五十的年紀,但臉上帶着笑意,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雖然穿着簡單,但看起來也是用心打扮過的,看樣子是很喜歡這些孩子和病人。
梅莉聞聲抬頭,輕聲讓身邊的小朋友找護工阿姨去玩,起身走向了三人,詢問道:“請問三位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郁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孩子和病人們,默默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院長,並沒有聲張,“院長有時間嗎?借一步說話。”
梅莉會意,為三位年輕人帶路,將他們帶進院長辦公室后,輕輕關上房門,“早上接到你們電話后,我又找了一遍,最近確實沒有叫方康的病人。”
郁溯看向江渺渺,低聲問了一句:“照片帶了嗎?”
江渺渺立即點頭,從文件從抽出死者照片遞給院長,“這位就是方康的照片,您確定沒有見過這個人嗎?”
梅莉從抽屜里拿出老花眼鏡,仔仔細細地觀察照片,搖了搖頭:“沒見過。”
她將照片還給警察,“我們醫院不大,病人不多,來醫院就診的我多少都會有點影響,這個人真的沒見過。”
郁溯看向江渺渺,示意她拿出另外幾名死者照片。
林懷月默不作聲地站在郁溯身後觀察,見江渺渺將一張張照片擺在桌上,院長的臉色突然一變。
見狀,他偷偷在郁溯後背敲了三下。
郁溯立即會意,對院長詢問道:“第三名死者您見過?”
梅莉抬眼看向對面的警官,眼裏有些驚訝,隨後點頭道:“嗯,他是醫院的義工,經常來醫院打掃衛生。他……他也出事了?”
林懷月出聲詢問道:“馮福做義工多久了,沒隔多久來一次,上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梅莉張了張嘴,略帶歉意地嘆了一口氣,從抽屜里拿出記事本,“上了年紀有點健忘,就把醫院的一些事記下來了。您看,馮福每個月會來醫院做兩次義工,這個月1號來過,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郁溯手指在紙頁摩挲,觸感上,這個本子的記錄確實有新舊,但最好還是做個檢驗,於是他說道:“馮福的屍體在一周前,於康復中心外的街心公園被發現,目前警方還在案件偵破中,如果可以,我想帶走這本記錄。”
“當然可以。”梅莉不假思索回答,她的神情略有些悲傷,“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突然就……”
郁溯並未說出馮福吸毒的事,他對手環的事還是疑惑,即使馮福來過康復中心,作為義工,他應該得到的是黃色手環,那麼方康的綠色手環是從哪裏得到的。
“院長,院內是否有病人丟失手環?”
梅莉搖了搖頭,“手環丟失是要去前台補辦的,這個在系統上是有記錄的,你們警方需要的話,可以拿走。”
“非常感謝院長的配合。”郁溯看着對方,再次問道,“院長,如果丟失手環的人沒有來補辦,是不是也不會有記錄?”
梅莉不太明白,“警官這是什麼意思?”
“除了義工,院內是否還有病人失蹤?”郁溯探究地看着院長,他想知道方康的手環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
梅莉頓時皺起眉頭,“郁警官,配合警方辦案是我們的職責,但也請你們不要胡亂猜測!我們醫院對每位負責,絕對不會出現任何一名病人失蹤!”
郁溯見狀立即收聲,抱歉地說道:“這只是警方例行詢問,沒有任何定罪的意思,院長莫怪!”
見院長臉上慍色,敷衍了兩聲,郁溯也不再多待,轉身離開辦公室,給谷立發消息讓他過來調資料。
跟着離開辦公室的林懷月悄然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剛才你提到病人失蹤的時候,她撒謊了。”
郁溯聞言立即轉頭看向林懷月,兩人相視,心中的懷疑悄然生成。
※※※※※※※※※※※※※※※※※※※※
感謝在2020-12-2621:57:54~2020-12-2713:3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6675890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