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教諭趙鐵頭

直至未時初刻，特殊器械實訓課開堂，甄小乖仍舊在思考東郭同他說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奇就奇在金吾衛也不知道答案……

東郭說這話時的笑容彷彿還在他的眼前，輕嘆了口氣，甄小乖忽然眼觀鼻鼻觀心，坐姿端正不再多想。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很憂鬱，從前在家裏時，他何曾煩惱過這些問題，聽別人說句話，要想到十句開外的悠遠意境。他此刻真心的佩服這間教室里的一眾人等，這些境界裏的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學員，只怕在這項本事上，個頂個的都比他來得強。

教授這趟器械課的教諭姓趙，這位趙教諭的穿着很有性格，一進教室就鎮住了全場——那高大的身軀，那鋼鐵般的肌肉，那一副農家子弟的短打裝扮，渾身上下似乎被煙熏火燎過，讓人覺得只要將他往打鐵房裏一擺，就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

與這位趙教諭的形象相匹配的是他同樣粗豪的性格，他進了教室，很有氣勢的跪坐在教諭專屬的矮几前，兩手扶在矮几兩側，掃視了一眼底下的學生，隨即很有大哥派頭的點點頭，用他洪鐘般的聲音嚴肅道：“以後叫我趙鐵頭。”

一時間，教室里一片靜默。

這趙教諭……呃，不，趙鐵頭想來是見慣這種靜默場面了，他也不在意，再度氣勢十足的一揮右手：“孩兒們，跟我走！”

甄小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額頭爬上了三條黑線，他相信，在場他的每一位同窗，這會兒也一定是如他一樣的複雜心情——眼前的這位趙鐵頭，他真的只是一名教諭而不是一位山大王嗎？

當然，後來通過特殊渠道，他得知了這位趙鐵頭他確實不僅僅是一名學院教諭，同時，他還是一名鐵匠。不過這是后話，暫且略過不提。

總之，先天班的集體成員都沒有經受過這種刺激，但是這集體成員又是在日日被刺激環繞的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因此雖然心中不知都有些什麼念想，但都乖乖的隨了趙鐵頭而去。

在這學院裏，對於學員而言，教諭就是權威，不論那教諭是胡明那樣的傢伙，又或者是趙鐵頭這樣山大王般的人物。

趙鐵頭看來是個很善於利用時間的教諭，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就簡略說明了此行的目的。

他說：“實訓就是讓你們好好熟悉自己的武器，至於要怎麼熟悉？打架是最簡單的了，要是平常我就帶你們去實訓園裏逛逛，不過今天你們運氣倒好，來個實戰是個鍛煉的好機會。”

實戰？！

聽到這話，一路上被各種不知名情緒圍繞的學員紛紛驚起。

渠右也一臉興奮：“哇靠！實戰！小乖熊，咱們的運氣可不錯吶！”

可嘆甄小乖雖面無表情，一雙眼卻實實在在的表示出了他內心的憂鬱。

渠右的觀察力也算敏銳，他一眼看出了甄小乖的憂鬱之情：“誒？小乖熊，怎麼了？”

一雙眼默默的看向趙鐵頭的背影，甄小乖的腦中回放着趙鐵頭的那句‘熟悉自己的武器’，他板著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渠右，渠右看他這麼鄭重，便也板著臉學他面癱樣一臉鄭重的看回來。

甄小乖於是一字一頓：“我，沒有武器。”

“哦！”渠右先是點點頭，繼而又猛烈的搖搖頭，一把跳了起來揪着甄小乖的衣領：“沒有武器？！小乖熊你騙鬼啊！”

甄小乖很想皺一下眉，可是他悲劇的是個面癱，表情表現不易，於是只冷漠無情的用兩根指頭拎開渠右的爪子，又一字一頓道：“我是普通人。”

渠右又跳了起來，一句‘普通個頭’還卡在口中，忽然想起這傢伙確實是史上第一個搖獎入學的非境界中人，只是當他心中剛動搖時，他的眼角餘光又瞥到了一左一右站在甄小乖兩側的青聞赤煉，於是他的面目再度變得猙獰。

“騙鬼啊！”仍舊是這三個字，然後指了指青聞赤煉。

這番動作看得甄小乖一嘆，拎開渠右的爪子后，淡淡道：“你不信就算了。”青聞赤煉的事他不好解釋，但就算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實際上也是一個普通人，而絕對不是渠右認為的，某個隱藏了身份的世家子弟。

渠右有些煩惱，抓了抓腦袋上的亂髮，一拍甄小乖的肩膀，哼道：“什麼信不信的？老子可認了你做小弟！那什麼，沒武器什麼的，包在老子身上了！”

他說的認小弟，是他初次見到甄小乖時嚷嚷的，當時他還說呢：做了我的小弟，包你吃喝不愁！

甄小乖怔愣了下，扭頭看渠右，渠右一副臭屁得不行的樣子，整張臉都似乎在說‘誇我吧來誇我吧誇我吧你是誇我呢誇我呢還是誇我呢？’，於是甄小乖的喉嚨里忽然傳出一陣悶笑聲，拍拍渠右的肩膀，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論渠右這傢伙是不是將他當成什麼隱藏起來的世家子弟，雪中送炭的舉動卻絕對是受人歡迎的，而且渠右的性格確實容易讓與之親近。身為面癱的甄小乖有些羨慕這個傢伙，就像他同樣有些羨慕連縱一樣。

在渠右追問他‘幹嘛要笑笑什麼’的嘈雜聲中，他們一行已經到了目的地，而現場這裏的情況顯示，有教諭抱了同趙鐵頭一樣的目的，拉了學員來實訓。

甄小乖仰頭看了眼左右矗立着的兩座建築，饕餮府和萬香樓。心想今天和這兩個地方可真有緣。

於是，在三個班級同時到場了之後，這兩間食府的跟前，依稀又有了飯點時的熱鬧——雖然，此刻那兩間食府前，都仍舊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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