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
蕭瑾嵐眼含冰霜,張了張嘴,張氏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冷聲道:“你也不必張口閉口祖父如何如何,等父親回來,若是責怪,母親自會承擔,實在不需要你來惺惺作態。不管你是否做了什麼事,為了一個外人傷害胞弟,你還想辯解什麼!”
蕭瑾嵐垂眸,蕭瑾元臉上的傷是事實,張氏將蕭瑾元養在膝下照顧多年,雖非親生,但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就此揭過。
而那位二姑蕭氏則更不必說了,自從落了一個孩子再難有孕后,便處處針對她,這大好的機會被她抓住,她定然不會輕易讓她逃脫開。
她雖然可以繼續周旋,但若再糾纏下去,鬧到老夫人跟前,就算她能抽身,只怕燕昭寒也要受牽連。
瞧見蕭瑾嵐不說話,張氏當即冷笑一聲:“來人啊,將……”
“夫人可否聽我一言?”
一直背對着他們默不作聲的燕昭寒忽然開口,張氏和蕭氏下意識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濃濃的驚訝。
蕭瑾嵐也忍不住疑惑地看向燕昭寒。
“是我讓人將四小姐請來的。”他語氣平穩,漆黑的眼中沒有絲毫情緒,“那隻黑貓撲過來,我以為它要傷我,就抓住了它,期間不小心傷了小元公子。”
蕭瑾嵐皺起眉,又聽他道:“這些年,我深受太師府庇佑,如今卻傷了貴府公子,我難辭其咎,即刻便會搬離太師府,未免再給太師府添麻煩。”
說著,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另外,今日之事與四小姐無關,我與她也並無私情,我希望三夫人不要因此牽連無辜,為難四小姐。”
眾人都不敢置信,幾年來絞盡腦汁想盡辦法都沒法弄出去的人,此時竟然……如此突然……
祠堂外天色陰沉得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時辰,細雨逐漸轉成瓢潑大雨,濃霧與狂風混在雨中,逐漸將天邊唯一一抹亮色遮住。
太師府書房中,一白髮老人正在練字,得知燕昭寒離府的消息,握着筆的手微頓,頭也沒抬地問道:“理由呢?”
秦管家猶豫了一下,將燕昭寒的話如實轉告:“說是已經及冠,實在不忍叨擾了。”
太師取了一張乾淨的宣紙,在上面寫下一個“桓”字后,道:“聽說,夫人罰他了?”
秦管家為太師磨墨,斟酌半晌才道:“是,不過這也不是頭一回了,應當不是這個緣由……或許是為了四小姐?”
太師搖着頭嘆了口氣,“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罷了……”他將那個寫了“桓”字的紙拿起來,“走了也好,我也沒別的可贈予他的,就將這個給他吧。”
燕昭寒收拾好行裝,臨走時,雨已經停了。
大雨過後的天色有種朦朧的感覺,空氣清新,一兩陣柔和的涼風吹過,拂起燕昭寒如墨的長發,偶然間撞進他長長羽睫下漆黑得不見一絲光亮的眼眸里,蕭瑾嵐便有一種被吸噬靈魂的錯覺。
直到他錯開目光,甩甩衣袖動身離開,蕭瑾嵐才恍惚回神,發現自己是失態。
“嘖,你在做什麼?捨不得?不如衝上去抱一抱?要不要我替你去球球祖母和娘,把你許配給這個質子怎麼樣?”
“你……”蕭瑾嵐眼神驟冷,偏頭看向一臉幸災樂禍的蕭瑾元,沉聲道:“我要嫁誰,需要你求?”
蕭瑾元冷笑道:“怎麼不需要?雖然燕昭寒是質子,但好歹也是個皇子,你只是個庶女,按理來說,是配不上人家的!哈哈哈哈!”
看着蕭瑾元的那副嘴臉,蕭瑾嵐只覺得可笑至極。
她與蕭瑾元一母同胞,只可惜姨娘在生蕭瑾元時難產而死,之後蕭瑾元就被沒有生育能力的嫡母張氏抱養膝下,寄名為嫡子。
前世她一葉障目,覺得分明同一個娘胎里出來,為何自己是庶出,他卻是嫡出。心中嫉妒的同時,又鄙夷這個弟弟的不學無術。
而今重生來走一遭,卻發現他可笑又可憐。人還未長成,便被張氏驕縱成了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張氏刻意為之。
“哼,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
蕭瑾嵐抿了抿唇,心中盤算着:不論如何,得先給這個傻小子一點教訓,否則日後他時不時冒出來壞事,那她可是要冤死的。
打定主意后,第二日用過早飯,蕭瑾嵐便端了一盤糕點到後院,尋到正在看書的老太師。
老太師聽蕭瑾嵐說起昨日下的大雨,他便想起昨日傍晚雨停后離開的燕昭寒。太師以為蕭瑾嵐要談及燕昭寒,卻沒想到,蕭瑾嵐意在蕭瑾元,沒談兩句,就引到了蕭瑾元養貓這件事上。
“喲,他還抱着那貓玩呢?”太師原先是靠在椅子上的,說這話時,他將書放下,坐了起來,“你祖母昨日還同我說,元哥兒被貓抓傷了,怎麼你母親還讓他玩兒?”
聞言,蕭瑾嵐面露些許無奈之色,嘆道:“元兒年歲還小,貪玩也是正常,母親又想着二皇子已離府,昨日的意外當是不會發生了,她不想讓元兒不高興,便任他玩了。”
老太師輕輕點了點頭,端詳着這年僅十五的孫女,緩緩道:“你母親疼寵元兒,也是能理解。其實,你也可以提醒提醒你母親,若是有理有據,她也不會聽不進去的。”
蕭瑾嵐乖順地點頭,柔聲道:“孫女明白,所以嵐兒想出了一個法子,想先問問祖父的意見,若是祖父也覺得不錯,那母親想來也不會反對了。”
太師一聽這話,後知後覺自己被小孫女套住了,不由得來了些興趣。
“說來聽聽。”
……
“什麼?”張氏原本在院中泡花茶,聽到下人來報太師要將蕭瑾元送去學院的消息,當場氣得將手中杯盞扔了出去,“這蕭瑾嵐什麼意思?”
一旁的蕭氏立刻問下人:“你可知她是怎麼說的?”
那下人一五一十地道:“當時除了老太師和四小姐,只有秦管家在,只聽秦管家同老夫人說,如今元少爺年歲漸長,卻不通事理頗為任性,畢竟是個男子,不可一直養在深宅之中,不如送去書院教導,這對他的前程也是大有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