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耳光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陰沉得顯着有些低矮，雨後的水滴沿着古道兩旁灰黑色的屋檐，滴答下落。
“哎喲，官人，快進屋來，請裏邊歇息！”
連日來的綿綿陰雨，讓花姐心中一陣煩躁，前來‘怡香樓‘尋樂子的客人也比往日稀少了許多，正當煩躁卻見幾日的連綿陰雨竟然逐漸變小，漸漸停歇下來，不多會兒，便迎來了一批客人，頓時心中歡喜，笑着招呼道。
雖然已經遠離江湖恩怨，在這青雲小鎮中隱居了近十年，但數十年的江湖經驗還是讓花姐敏銳的感覺到，今日所來的客人與往日略有些不同，雖然這‘怡香樓’混亂不堪的青雲鎮中，常來的客人中也不乏殺伐屠戮之輩，手中沾染着血腥的漢子也是頗有不少，但大都俗人，自是入不得花姐法眼。
一行四人，皆是身着青色錦衣華袍，髮髻處一個黑色的大斗笠遮蓋了面容，人手一把五尺青鋒，言行淡然，卻又高傲，一看便非泛泛之輩，只是這青雲中多少年未來過外人，花姐自己也不甚清楚，心中暗留一心，小心伺候着。
“幾位官人，您們看是挑選幾位姑娘為您們舞歌助興，還是上方伺候？”
花姐一邊送上酒水，一邊笑言道。
“你們這兒是妓院？”
其中一位青袍男子，將手中佩劍放於桌旁，輕聲問道，語氣中有些許不悅。
“哎喲，官人，哪的話，小店只是略窺風月，哪是什麼妓院啊！”
花姐微微一愣，轉瞬答道，心中暗罵道：“明眼人都知如此，進屋才說此話，何必假裝正派。”
問話的青年男子，聽見花姐如是說，冷哼一聲，儘是不屑。
“師弟！”
一聲輕喝，聽言語似乎已是上了年紀。
青年男子淺飲一口花姐送來的酒水，隨即不再作聲。
花姐心中暗自好笑，聽聲音年歲已經這般大，還來這風月場所，卻是有些奇妙，當真還能老驥伏櫪不成？
言語中，老者起身，輕輕取下遮蓋面容的黑色斗笠，果真聲如其人，面色蒼老，不過卻顯紅潤，眉目中頗顯威嚴。
淡淡的看了眼花姐，輕聲道，“我們師徒四人，遠道而來，卻是有些疲累，勞煩老闆娘上與些吃食，以解饑渴。”
說似勞煩，實則更多的是不容拒絕，花姐從老者言語中回過神兒來，感情這四人將這‘怡香樓’當做了客棧，也罷，進門便是客，自不會有將客人趕將出去的道理。
“敢問老人家，需要些何種菜式，哪樣佳肴，我好差人送來！”
既然已經年過半百，似過古稀，花姐再怎麼也不會稱呼這老者為官人，只得換個稱呼。
“不必了，粗茶齋飯既可。”
“好的！”
花姐心中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答應一聲便欲離去。
“哼，又吃這個。”
四人中一位身形較之略微矮小的青袍人，輕聲嘟嚷道。
“女的？”
花姐腳下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繼續前進。
“師傅。”
被老者輕喝一聲的青年男子，望了一眼花姐漸漸遠去的背影，對老者輕聲道。
老者看着因為多日清茶淡飯而有所不滿的孫女，輕笑着搖搖頭，路上避免結外生枝，讓自己最為疼愛的孫女喬裝打扮為男裝一路同行，剛才的一聲抱怨怕是被那老闆娘給聽了出來，如今身在這青樓之中，帶着一女子難免不被人有所遐想。
“不打緊的。”
老者見青年男子黑紗后一臉的寒色，淡淡道。
見老者取下了頭上的黑紗斗笠，青年男子也取下了頭上的黑紗。
正巧送來茶飯的侍女，瞅眼看見，心中好生讚歎，“面若冠玉，目比寒星，鬢似刀裁，隱有凌厲軒昂之色，真箇是美男子。”
當下心生愛慕。
“公子，您們的飯菜。”
侍女一邊將飯菜放於桌上，一邊對着青年男子，輕聲道，心中歡喜得緊，一個不留神兒，險些將手中的飯菜打翻在地，好在此時一雙溫熱的縴手，輕輕扶住了自己。
“謝謝，水兒姐。”
侍女扭頭一看，正是穿着一身青翠之色的水兒，“你呀你！”
水兒雖說如今在這‘怡香樓‘的地位非比尋常，但對於下邊的丫鬟，侍女，始終情同姐妹，眼見此刻侍女如此失態，心下也明了，從侍女手中接過飯菜，放與桌上，輕笑言道。
見水兒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侍女輕啐一口，一臉淡淡的緋紅，依依不捨的看了眼，神色淡漠的英俊青年，轉身離去。
“卑微婢類！”
還未走得太遠的侍女，忽然間聽見此話，身體一顫，微微頓了頓，掩面而去。
聽見自己的徒弟如是說，居中而坐，正吃着飯菜的老者，輕輕的皺了皺眉，也未多說什麼。
“哼，就你不卑微。”
一直就悶悶不樂的男裝女子，輕言不滿道，似乎很是反感青年男子的如此話語。
青年男子面色微變，心知師傅這小孫女不好對付，索性閉口不言。
“好了，曦兒！”
老者再次開口道，女子輕哼一聲，撇過頭，不肯吃飯。
“公子，請您給玉兒道歉！”
水兒面色微冷，目睹一切的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自己也是卑微的奴婢出生，如若被自己心儀的男子此番言語中傷，也能體會那是什麼感覺。
“道歉？”
無論是老者，還是青年男子，都面色一變，在一旁憋着悶氣的女子，也略微好奇的轉過頭來，透過黑紗看着水兒。
青年男子大量着眼前這個無論容貌，或是氣質都堪稱極品的女人，奈何，他天生便不戀女色，自然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為何？”
“別人只是對你有着一絲愛慕，即便你不喜歡她，也無需如此出言中傷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道歉。”
水兒面無懼色，解釋道。
“既然你說，她對我有着一絲愛慕，可尚且不敢與我說話，而你如今卻是大膽放言，豈不是對我幾分愛慕？”
青年男子輕笑反問道。
“不知廉恥！”
黑紗女子輕聲嘟嚷道。
老者依然不動聲色，細細的吃着桌上的飯菜，對於自己徒弟的如此作為也僅僅是瞥了一眼，不加理睬。
“你！”
水兒沒想到面色嘆然的青年男子，說話會與地痞無賴一般，一時氣結。
“啪！”
一聲清脆，響徹整個‘怡香樓’，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見青年男子英俊的臉龐忽然間多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這一切來得太突兀，黑紗女子楞了，穩如泰山的老者也是略微愕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青年男子更是面色鐵青，滿臉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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