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4章
慕卿聞聲微微一愣,抬起頭來只見葉容君修長的手指正悠然的將公務合起,視線也隨之落於慕卿身上。
葉容君此刻雖需微微抬頭,視線才能與慕卿對上,但他身上的氣勢卻讓人不寒而慄,瞬間慕卿便再次壓低了身子。
“丞相大人所言極是,能得丞相大人關照,實屬我吏部之榮幸。”
慕卿雖然嘴上滿是恭敬之語,但小臉卻忍不住皺作一團,不願之情也是盡顯於面上,葉容君這番說辭無非是為了看住她,讓她沒機會行偷奸耍滑之事。
這其中的道理慕卿自是明白,但她卻不知自己為何會被這位朝中無人敢招惹的丞相大人給盯上。
許是她最近風頭過大,引起了葉容君的注意?
正所謂樹大招風也正是如此,不過慕卿覺得葉容君並無為難她的意思,她早便聽說葉容君對手下之人是極為約束,許是她今日偷懶之舉讓葉容君看了去,惹得他不快,所以才會對她多加看管。
今日還當真不是個好日子!
慕卿臉上的表情變化全然被葉容君給看在眼裏,他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桌面,開口之時語氣也略帶着些懶散之意。
“慕大人可是覺得本相有干涉吏部事務之嫌?”
“丞相大人明鑒,下官絕無此意,下官初入朝堂經驗尚淺,能得丞相大人照拂實屬下官之榮幸,再則吏部本就屬丞相大人管理,丞相大人打理吏部事務也是理所當然。”
葉容君這番話實着是將慕卿給嚇了一身冷汗,六部雖都歸葉容君管理,但若無重大事務,都是由六部自行解決。
若是插手過多確實有些不妥,不過眼下葉容君權傾朝野,無人能與之抗衡,他想做之事,自然是無人敢加以阻攔。
慕卿平時雖不喜與朝廷之中的官員同流合污,但眼下面對之人是葉容君,何為識時務,慕卿還是懂得的。
“還是慕大人說話本相愛聽,如此一說,本相倒是覺得確實應當對吏部多加照拂。”
葉容君的嗓音低沉醇厚,聲音之中還透露着絲絲愉悅,聽的慕卿臉頰微微發熱。
眼下雖是初春剛至,但屋中並未燒地暖,她為何覺着有些熱?
慕卿微微抬眸,只見葉容君已然起身,視線正同她對上,葉容君眼眸深邃,其中似乎還夾雜着幾許笑意。
這不禁讓慕卿想到當年她不懂事之時,總是喜歡纏着葉容君,時不時便喜歡給葉容君送些小零嘴,並揚言說要將葉容君給養的白白胖胖的,當時葉容君聽她說這番話,整日緊繃著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絲絲笑意。
不過那時的葉容君還有些稚嫩,而此刻的葉容君盡顯成熟,身上的氣勢也同往日大有不同,頗有一番生人勿近的意味。m.
直到葉容君收起眼中的笑意,眉頭微微皺起之時,慕卿才發覺自己竟看的出神,一時間慕卿是心亂如麻。
但好在葉容君只是打量了慕卿幾眼,隨後便轉身離去。
頃刻之間周圍壓迫的氣息蕩然無存,慕卿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抬眼望向窗外,只見外面正下着傾盆大雨,雨打芭蕉之聲在安靜的房屋之中顯得異常響亮。
見此慕卿微微皺眉,眼下已經到了回去的時辰,這雨也不知何時能停,若是誤了時辰太和門關閉,那她豈不是要在吏部之中過夜?
前任吏部侍郎勤勤懇懇,自是不會在處理公務之處安置床榻,若是未能出宮,那慕卿今夜可就要同冰冷的地板為伴。
於是慕卿便盤算着,就算是冒着雨也要先回去,總不能被留在宮中。
經過一番思量,慕卿便抬腳向外走去,到了吏部門口之時,慕卿卻發現門口有一抹紫色身影。
走近一看,立於屋檐之下的正是剛走出去不久的葉容君,此刻葉容君正負手而立,靜靜的注視着不斷下落的雨滴,看這情況,葉容君想來也是因為雨勢過大無法前行,於是便停留於此。
不知為何,慕卿見葉容君的背影,卻看出了一股孤寂之意,用“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來形容眼前之景倒是極為貼切。
“慕大人為何不過來?”
慕卿正猶豫是否要上前之時,葉容君倒先開了口,此刻葉容君並未轉身,卻已然察覺到身後的慕卿,而慕卿則是立馬抬腳行至葉容君身前,對着葉容君微微拱手。
“丞相大人也在此等雨停?”
“嗯。”
葉容君回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一時間縈繞在兩人周圍的只有雨水落地之聲,正當慕卿盤算着說點什麼緩解眼下尷尬之景時,一道聲音透過雨聲傳了過來。
“下官見過丞相大人、慕侍郎。”
尋聲望去,只見寧析正迎面走來,此刻寧析手上正拿着兩把傘,看到這裏慕卿不禁面露喜色,這寧析來的倒是及時。
“丞相大人,眼下雨勢過大,而下官剛好多帶了一把傘,若丞相大人不嫌棄,便用下官的傘吧。”
待葉容君示意寧析不必多禮之後,寧析便主動將手中的傘呈給葉容君,葉容君將寧析給打量了一番,倒也沒有拒絕,修長的手接過了寧析手中的傘。
見葉容君接受了自己的傘,寧析便將視線轉向慕卿,“慕大人,眼下只剩一把傘,不如慕大人與下官同行?”
寧析的語氣聽着倒是十分輕鬆,但說完之後,他卻暗自多看了慕卿幾眼,握着傘柄的手也不禁微微收緊,若不仔細看,到發現不了寧析這番緊張之態。
“如此便多謝寧大人了。”
慕卿微微思索一番,便點頭同意,看這雨勢恐怕是一時半會不會停,像葉容君這等謫仙般的人,恐怕是不會同人共打一把傘,這點自知之明慕卿還是有的。
況且平日裏慕卿同寧析關係要好,所以同寧析打一把傘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見慕卿微微點頭,寧析眼中不禁透露一絲喜色,行至屋檐下便準備撐開手中的雨傘,而慕卿也抬腳朝着寧析走去。
“慕大人,本相缺個撐傘之人。”
葉容君的聲音就猶如眼下不斷下落的雨,透着絲絲涼意,聽着不禁讓人心頭微顫。
慕卿聞言不禁望向葉容君,面上驚訝之色也是無法掩蓋,正愣神之時,一隻握着傘的手便闖慕卿的視線之中。
這意思便是要慕卿幫他撐傘。
正所謂官大能壓死人,在面對葉容君這等大官之時,慕卿自是十分緊張,緊張到次次將自己的骨氣給丟了個乾淨。
心中雖有不願,但手卻已然接過遞過來的傘,於是乎慕卿便回頭對着寧析略表歉意的笑了笑。
寧析見此眼中儘是落寞之色,但礙於命慕卿撐傘之人是葉容君,寧析倒也不敢反駁,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意。
“既然丞相大人如此看重慕大人,那麼下官便先行離去了。”
“嗯。”
葉容君發出一個音節也算是回應了寧析,但面上卻透露着絲絲不悅,他瞧着慕卿同寧析這般,倒像是他棒打鴛鴦生生將二人拆開,想到這裏葉容君眉頭微微皺起,面容也更顯嚴肅。
慕卿瞧見只當是葉容君嫌她動作慢,於是她便趕忙將傘撐起,“丞相大人,下官已經將傘撐好了。”
二人身高有些許差距,葉容君足足高了慕卿一個頭,慕卿撐傘時手臂需高高舉起,再則她怕雨淋到尊貴的丞相大人,於是撐傘的動作倒更加不便。
所幸吏部到太和門的距離倒算不上遠,不多時,一輛馬車便出現於慕卿視線之中。
於馬車一側正站着一個車夫,那車夫一見葉容君,便趕緊上前意欲將其扶上馬車,但葉容君卻抬手阻止車夫,隨後低眸看向慕卿。
“這次倒是辛苦慕大人為本相撐傘了。”
“丞相大人言重了,能為丞相大人撐傘乃是下官之榮幸。”
葉容君如此客氣倒讓慕卿更加惶恐,雖然以前在朝堂之上,慕卿未曾同葉容君打過交道,但葉容君的手段慕卿還是見過的,眼下這番客氣之態,倒是讓慕卿心中忐忑。
見慕卿這番誠惶誠恐的模樣,葉容君也並未多言,垂眸掃了慕卿一眼,便抬腳進了馬車。
一股冷梅香氣自鼻尖拂過,慕卿方知葉容君已然離去,抬起頭來視線中只剩下微微飄動的帷裳。
於是慕卿便也抬腳朝着自家的馬車走去,慕卿的馬車同葉容君的馬車有些距離,恰好慕卿剛走幾步,突然便風雨大作,雨勢兇猛伴隨着陣陣狂風,吹的慕卿步伐凌亂,雨水也盡數打在她身上。
無奈之下慕卿只好加快腳步,但尋着自家馬車后慕卿卻微微愣住,這車雖還在原地,但這馬卻不知去了何處。
“大人,剛剛雨勢兇猛驚擾了馬匹,小的一不留神這馬竟掙脫了韁繩,還請大人恕罪,小的這就將馬給找回來。”
這時,馬夫慌慌張張的跑到慕卿面前,眼下馬夫身上也被雨水淋濕,看着實在狼狽,想必是為了抓住那逃跑的馬,也費了一番精力。
見此,慕卿微微嘆氣便開口道:“算了吧,這倒也怪不得你,眼下再去尋馬也不知何時能尋到,我今日便走回去吧,權當強身健體了。”
慕卿倒也看的開,言罷便抬腳朝前走去。
但剛走了幾步,一輛馬車便行至慕卿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