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星區(2)

東星區(2)

“哈哈哈,你太誇張了。”同伴不信,“接受一次失敗不會影響大家對你的評價的。”

所以不要說這種一下就能拆穿的謊言,來描補自己的失敗了。

“你不信隨你,”她翻了個白眼,“反正我以後是不想再遇到這個人了,傷自尊。”

“那是你自己眼神不好,若是遇上老大,一個照面就顯出原形來。”

木知下意識想要反駁,轉頭想起自己老大的豐功偉績,又有些猶豫:

雖然boss都被哄得團團轉,但是老大是什麼人呀,鼎鼎大名的偽裝高手‘年千喜’都被他一眼看穿。看破那個玩家還不是兩眼的功夫?

“話說回來,老大什麼時候來?再不來我該吃撐了。”

“啊……”樓下突然出現一陣不和諧的嘈雜聲。

兩人探出頭去,只看到舞台上歌手舞者停止動作,人群裂出一道縫,露出下面一張猩紅色的地毯,狩獵的漂亮男女發現了驚喜,擺弄風姿,躍躍欲試。

人未近,兩側的人便望着那頭紛紛張口問好。連宴會的主家都摟着膚白貌美的新女友來到門口迎接。

一個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推開門,夾帶着外頭的冷光,帶着幾個人踏着猩紅地毯走過來,宴會曖昧的暖光從他濃密鬢角鋪到架着的金邊眼鏡上,勾勒出一張斯文俊美的臉。

他對眾人微笑頜首。

“啊,是老大!”樓上的木知驚喜道。

“薩曼哥。”中年男人擠上來,帶着討好的笑容和他打招呼,“您也來這裏玩啊。”

“東峰先生相請,怎麼能不過來呢?”薩曼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和他相握。

這邊東峰聽得仔細,臉上笑容更得意了,大笑着上前與他相握:“薩曼兄弟啊!早知道你要來,我就讓人去接你了。”

薩曼笑容不變:“我就不進去了,一點事兒想和東峰先生聊一聊。你看我們是找個地方,還是?”

東峰聽出些不對的意思,笑容乾乾掛了兩秒。

“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正事先放下,以後我們細聊。放心,有的是時間。”他伸手要哥兩好地搭肩,卻被一隻白手套擋住。

“就是說不想聊了?”

薩曼還是笑着,溫和儒雅,只是笑意不達眼。

“一個場地一個掌事人,東風的生意卻做到了洪恩的地盤。咱們做事都有規矩,不知東峰先生是準備破財,還是準備償命?”

宴會有片刻的安靜,圍着他們的賓客,連着那些美麗的男女都緊張地屏住呼吸,生怕打破這突然的安靜。

“哈、哈哈哈,薩曼小兄弟真愛開玩笑,”東峰放開摟着女人的手,“這件事,我親自和洪恩的老大說。”

薩曼收回右手,眼睛看着東峰:“這件事,是我在負責。”

眾所周知,薩曼的地盤不允許人口買賣,這是他訂的規矩。誰壞了他的規矩,誰就是故意尋事。

東峰的人不但闖他的地盤,還破壞他的規矩,就是打他的臉。

東風的生意來錢快,卻都沾了血。他們威逼利誘,引那些年輕漂亮的新人出來賣,賣尊嚴,賣人格,賣到最後賣無可賣,只能求死。

薩曼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種人,但是他還記得,有些錢不能賺。

東峰一口氣憋在肚子裏,他自覺被拂了面子,臉色發青。

“給我個面子。”他勉強道,眼神也狠起來,彷彿在說,薩曼要是不給他這個面子,薩曼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薩曼輕笑,咬下一隻白手套:“是你不給我面子。”

人群里站起好幾個他下屬,另一邊東峰的手下也都站起。

賓客四下逃散,而兩邊人馬已經打在一起,一路推到摔壞桌椅無數。

知道自己武力值不高的木知第一時間躲到安全形落,她戒指上趴着的金屬小飛蟲飛離戒指,將現場一切拍下。

商場購買的遊戲道具對玩家沒有效果,大家用的都是棍棒刀槍之類的冷兵器,也有少數用上了只能用銀貝購買的槍支彈藥。

銀貝是稀缺物品,槍支彈藥自然也是稀缺物品。所以這些火拚的場面總是顯得有點兒不夠刺激。

不過在遊戲社區,玩家無法殺死玩家,做得太過分,比如虐殺行為,還會被官方懲罰。

所以大家都會選擇簡單的對戰方式,而不是非得用珍貴的火器。

社區裏的玩家是不死之身。無論多麼嚴重的傷,就是頭剁了,只要在玩家社區,就一定會慢慢恢復。但是玩家要進遊戲,帶着傷殘會影響遊戲,所以還是很危險。

並且玩家之間性質惡劣的鬥毆虐殺都會大筆扣錢,所以玩家之間有血海深仇,都選擇在遊戲裏解決,遊戲裏死了,是真的死。

三條命用完直接消失。

東峰一把推開女友,手才抽出一把槍,卻讓薩曼一腳長靴踹翻在地。

他看着斯文白凈,上手的時候卻格外狠。

東峰被踹懵了,薩曼掄起的板凳就像暴雨一樣打下來,他手裏的槍被打落了,被薩曼旁邊的小弟撿起,美滋滋收起來。

一個照面,東峰已經倒在地上。薩曼單手拖來一張椅子,自己坐着,椅子一腳壓着東峰。

他髮型未亂,衣角平整,慢慢摘下另一隻的白手套。

今夜的東星城一如既往的熱鬧,那頭的任逸飛卻在晚風中安然入睡。

一個四四方方水泥房,一扇門一扇窗,一張木床一個盥洗室,連燈都沒有。

連着地皮帶建築模板,花了任逸飛五十不到白貝,最多加一點生活用品和被褥,湊滿五十個白貝。

他沉沉睡着,呼吸均勻,手腕上那根古怪的紅繩發出血紅色的熒光。

任逸飛做了個夢。

這裏好像是片場,所有人都很高,他仰頭看着陌生的世界,帶着點好奇和快樂,眼中似有星辰閃爍。

夢裏有個女人的聲音:“導演,導演你再給這孩子一次機會。”

“不是我不給,他不哭……這時間……”

那邊斷斷續續傳來某個人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無論人還是聲音,都隔着好幾層磨砂玻璃。

他站在那裏,茫然四顧,高高的影子穿過他的身體。

這些影子似乎在說話,但是自成一個世界,與他是無關的,他只覺得新奇有趣。

這個奇怪的世界裏,只有一個人是清晰的。

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紅色的連衣裙,鮮艷的像是剛擰出的花汁。

紅衣服的女人轉過身,她有一張極美麗的臉,像一朵張揚明艷的玫瑰。

女人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

他仰着頭,脖子都累了。

女人的臉逆着光,隱約看見嘴裏尖銳的長牙:“你還笑?”

他站在陰影里不知所措:笑,不好嗎?

巨大的手從天而降,一下抓住了他手裏的玩偶。

這個玩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手裏,是個黑不溜秋的黑兔子,耳朵上有很多細小的牙齒咬過的禿點。哦,似乎是他的心愛之物。

女人的手指上長出刀似的爪子,一下扯走他的玩偶,撕碎了。

她一張嘴,聲音像山洪暴發:“給我哭——”

“我討厭……我恨演戲。”

那個矮矮的孩子抬起頭,用着相似的一張臉,隔着夢境與他對視。

“我知道,”任逸飛說,“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糟糕,去了哪兒,也只有演戲一條路。”

任逸飛醒過來,看着水泥天花板。

討厭的夢。

他摸了摸枕頭底下,不是家裏,枕頭底下也沒有糖。

沒有糖,不快樂。

窗外漆黑一片,這裏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天上游着一條條五彩斑斕的東西,只是那些東西的光弱,不能驅散黑暗。

對着這沉默夜色,他亦不知該如何排解這種悶悶的情緒,一團烏雲壓着他,喘不過氣來。

任逸飛的手指摩挲着紅繩,紅繩閃着紅光,血一樣的紅光。

荒蕪之角,那個白屏系統這樣稱呼這裏。

不同於文明社會的世界。

上一個找上門的陰間系統把他從人變成厲鬼,這個找上門的東西又準備做什麼?

這裏用貝殼幣作為流通貨幣,一切都依靠購買,唯一的商場還用心險惡地說明:本商城一切商品不具備繁殖能力。

他要三餐住行,都得用錢。

這裏看着是沒有強制誰參加遊戲,卻處處都寫着“要錢”兩字。

關於荒蕪之角,關於遊戲,他不着急馬上知道。

任逸飛太困了,他想休息。

睡眠之外的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

窗外的世界還是黑漆漆,他的世界卻是一變,任逸飛已到了他的思維世界。

那也是四面水泥板的狹小房間,天花板懸着無數書本,如黑雲一樣壓着。

那裏每一本書都是一個角色,任逸飛塑造的角色。

他躺在水泥板上,看着上面的書雲。

一本書落下來,落在他的手裏,書面上立着一個爽朗愛笑的年輕人,穿着洗褪色的短褂和粗布衣衫,腳踩一雙千層底的鞋子,懶洋洋站在那裏,也沒個正形。

阿飛。

看着遊手好閒,實則一腔熱血未涼。

真不錯,是個熱的。

他枕着這本書,感受着書里傳來的各種各樣溫暖柔和的情緒。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趴在石頭上,懶懶曬着太陽的冷血動物,被曬得暖洋洋的,免不了產生一點自己其實有溫度的錯覺。

但是太陽退去,一切還是打回原樣。

他感受着書本的溫度,慢慢合了眼,讓自己的靈魂像被太陽曬着那般舒展開。

真是溫暖啊,阿飛的情感。

“你看,”他和夢裏那個稚嫩的孩子說,“我們就是這樣的生物,不演戲,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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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收容物:阿飛,有太陽的時候,會從幽暗地底鑽出來,把腦袋放在石板上懶洋洋曬太陽的冷血動物,變化形態為白髮紅眼。演技SSS,危險度D。

改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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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逃生遊戲裝NPC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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