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孝女厲沅沅
子虛國，厲相府。
家丁一見着白非墨和厲沅沅一道回府的時候，嚇得腿都軟了，拼了命地朝裏頭大喊。
“我的天爺！大小姐詐屍了！”話音剛落，家丁兩眼一閉，雙腿一蹬，重重倒在地上。
“白非墨，你長得有這麼像鬼嗎？”厲沅沅盯着他看了許久，始終覺得差了一點什麼。
“厲沅沅，相府嫡女歸西的喜報可是傳遍了整個子虛國及周邊鄰國。”
“囍……你認真的？”厲沅沅訝然，原主得有多臭名昭著，連死訊都能被傳成紅事。
“你覺得呢？”白非墨挑了挑眉頭，一寬闊男子着深色朝服一步一個窟窿地朝她走來。
【Di
g！檢測到前方三十米有可疑危險物靠近，請宿主注意保持安全。】
厲沅沅背後忽然冒出陣陣虛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呢喃自語道“這是易燃易爆品吧……我怎麼覺得比從棺材裏鑽出來還要慎得慌。”
“娘子要是害怕，就鑽我懷裏。”說著，白非墨用力把厲沅沅摟在胸前，她如瀑的黑髮從耳邊自然落在肩頭，儼然一對正在熱戀的小情侶。
“誰是你娘子！”厲沅沅猛然跺了他一腳，礙着面子白非墨臉上仍舊洋溢着恣意的笑容。
“咳咳，大庭廣眾之下，你二人成何體統！”
厲家明陰着臉呵斥道，不經意掃過白非墨，只覺得對方遺世獨立的氣質有幾分故人的味道。
“拜見岳丈大人。”他搶先奪走發言權，不容厲沅沅有辯駁的機會。
“來人，把小姐帶回去。”
“我看誰敢。”衣袂翩翩的白非墨哪裏允許他人對厲沅沅動手，直接上前緊緊護住。
“哐啷”一記結實的棍棒打在白非墨後背，厲沅沅看得很是心疼。
“自討苦吃。”不知怎地，厲沅沅說出口的話和心裏想的完全相反。
【Di
g！恭喜宿主成功解鎖技能“潛伏”。使用時只要不被發現，分身便可維持長期隱身。該技能無距離限制無藍條消耗，如加點其他技能，會出現短暫冷卻時間。】
“這麼個廢物技能你也好意思塞給我？”
“厲沅沅，為父在訓話，你當真好意思大門敞開讓街坊四鄰都曉得？”
“我不是您最值得驕傲的嗎？”厲沅沅昂着頭說道，凌厲的眼神擦過，唬得他心頭一顫。
“沅沅，隨我回去。”厲家明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又對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趕緊拉開他們。
“沅沅，不要跟他走。”白非墨死死抓住她的手，不停搖頭表示抗議。
“幫我個忙？”相較於不大親近的厲家明，厲沅沅更偏向白非墨那邊。
白非墨連連點頭答應，恨不得掏心窩子自證。
厲沅沅低聲詢問系統：這技能怎麼用？
【使用口訣：我於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厲沅沅心覺一驚：戲命師什麼時候改版的技能？
“都給我利索點。”不知從何處冒來的小廝一併綁了兩人手腳。
當即厲沅沅脫口而出：“我於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不但收繩的幾人聽得是一愣一愣的，而且厲家明差點抄起木棍往她腦門上一敲。
哪怕是白非墨也獃滯了半晌：沅沅，你腦子真的被門縫擠過了……
卻見一片濃霧襲來，厲沅沅徒手抓了把空氣后，感到手裏多了個古銅色的金屬魔偶。
厲沅沅定睛一看：魔偶表和遊戲裏的發條魔靈一模一樣。她耳邊還不時傳來滴答滴答的機械聲音，宛如一個完美編程的機械人。
【Di
g！友情提醒宿主在魔偶胸前寫下對方姓名后，心中默念相應內容即可。】
厲沅沅意味深長地瞅了眼迷霧外的白非墨，小心翼翼開始依着系統的指令擺弄魔偶。
“謝啦！”厲沅沅爽朗道，三下五除二就給解決了魔偶的操縱程序。
不等迷霧散去，一股尤為刺鼻的熏臭味撲面而來。
“好臭呃……”她皺緊眉頭，忍不住向白非墨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此刻白非墨眉頭緊鎖，黯然低下頭不願抬起直面前方。
“都給我捆到宗祠去！”厲家明吩咐完就捂着肚子衝進了後院的茅房。
厲沅沅見着下人們身影逐漸遠去，也躡手躡腳走到了茅房附近的小樹林裏暗中窺察。
厲沅沅睜着圓圓的眼睛看了老半天，從髮際線到腳丫子，無一不散發著酸臭味。
而後便傳來令人驚訝的歇斯底里，從茅坑上方直直劃破長空，南歸的大雁都亂了陣形。
“真難聞！”捏着鼻子蹲牆角的厲沅沅實在沒忍住便從最近的灌木叢里鑽了出來，叉着腰仔細注目着厲家明的各種壯舉：
厲家明拎着褲帶子四處張望着尋找什麼，先是繞了好幾圈茅房一無所獲后，又趕緊喚了個下人拿着夜壺、掃帚和水桶過來，號起袖子就準備干正事。
那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道：“老爺，您這是折煞小人！”
厲家明大手一擺，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誇下海口“吾身為七尺男兒，這有何難。”
厲家明一手舀勺，一手擦塵；一邊倒夜香，一邊打清水……動作生疏地叫人笑掉大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厲沅沅見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都快抽筋了，捧着肚子在地上來回打滾，無意中又觸動了魔偶機關。
【Di
g！因使用方法不當，“潛伏”即將進入冷卻時間。】
厲沅沅深感大事不妙：當面嘲笑厲家明可謂是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情，且不說親生女兒，原主記憶里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敢這麼和厲家明說話。
“完了，我鐵定完蛋了！”厲沅沅被系統嚇傻了，愣愣呆在原地不曾挪步一寸。
一切果真如她預估的那樣，前一秒樂呵樂呵揚言掃茅廁倒夜香的相國大人厲家明，后一秒就烏雲密佈雄赳赳氣昂昂抄着掃帚就來教訓人了。
“好你個不孝女！你膽敢戲弄為父！”
“爹，我就是路過，其他什麼都沒看見……”厲沅沅委屈撇嘴道，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厲沅沅話一出口，忙不迭地扔了魔偶逃生，卻沒過三十米就被五花大綁扔到了冷清的宗祠。
“白非墨？你怎麼還在！”厲沅沅並不想再看見他，好歹是唯一的指望，現下只能碰運氣了。
運氣好，她相安無事；
運氣差，她皮開肉綻。
“路過不路過的心裏沒點數？”厲家明僅僅糊塗了不到一盞茶功夫，依然很確定都是厲沅沅乾的好事。
“點…數，是什麼數？”
“莫要和老子裝無辜。”厲家明輕蔑一笑，“這伎倆你母親早就用過，十六年前的東西再拿出來真是叫人貽笑大方。”
“爹，那你日日夜夜都和十幾年前的女人在來回滾床單，就不叫人戳脊梁骨了？”
“厲沅沅，誰給你的膽子詆毀主母！”
“他。”厲沅沅指的是同為階下囚待遇的白非墨。
“這麼說，你是承認和他有關係了。”厲家明推出了一個滿意的答案，鎖着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
“爹，屎尿固然您可以吃，但胡話可不能瞎說。”
“老子打死你個不孝女！”
本來氣氛一度緩和的宗祠，瞬間因為厲沅沅的肆無忌憚再度陷入了寒潭深淵。
白非墨止不住叱責：沅沅，謀殺親夫其實不必這樣麻煩……到底怎麼個死法你給我個痛快也可以。
“白少爺對我真是用情專一啊，我是不是得說個三生有幸？”
【Di
g！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哥們兒你獎勵呢？”
厲沅沅等了老半天，系統才回了這麼幾個字。
除了錯愕，只有傻眼。
“厲沅沅，只要你應了一件事，之前種種，我都可以過往不究。”厲家明的態度在系統響起后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嗯？”厲沅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着忐忑的心情又問了遍。
不想聽到厲家明的交換條件便是—永遠離開這裏，再也不許回來。
這算哪門子的獎勵！
厲沅沅並不留戀宰相府的人，更是在意他的錢。
百年後，若要讓厲沅沅親眼看着殺母仇人的兒子接過衣缽繼承家產，簡直比抽筋剝骨還要難受成百上千倍。
“沅沅，快答應他！”
但白非墨則是滿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美好的曙光即將照亮他陰暗的人生。
“呵呵，爹你把我趕走，是為著宮裏那位呢？還是家裏的那位？”
厲沅沅大膽猜測厲家明必定和某位後宮娘娘交情匪淺，否則怎可能橫行朝野上下四十餘載，至今仍握有一支府上的親兵，規模可匹三分之一的御林禁軍。
“那都和你沒什麼關係，”彷彿天降甘露澆滅了厲家明的怒火，一如往常一樣說話平和穩重，極少讓人看出破綻。
“爹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太子欽點的輪值千金。我要是走了.……”
“放肆！”才平靜下來的厲家明又惱了，“你是不是覺得爬床不過癮還想再來一次！”
“唔……爹要是捨得的話，大可以叫商九芄試試。”
“嘭”地一聲，十幾個茶盞嘩啦啦地碎在厲沅沅腳邊，濺起的瓷片屑劃破了她的臉蛋。
這下，打碎茶盞的不是旁人，恰是聞訊而來的厲繼夫人商九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