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第二天
怎麼會這樣?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白清塵望着秦沐瑤的背影,一時竟是騎虎難下。
“瑤妹妹,等等我!”
白清塵小跑幾步,趕上秦沐瑤,攔在秦沐瑤身前。
“執法堂宗規律令森嚴,沒有半分私情可徇,進去容易出來難,瑤妹妹沒有修為傍身,光是氣勢就抵擋不了,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心神受創,留下不可逆轉的損傷,還需三思而後行。”
“瑤妹妹先別急着做決定,我再去見一見吳師弟,讓他寬限一些時日,或許那丟失的蛻凡丹就找到了呢?”
秦沐瑤要進執法堂?
那怎麼可以!
白清塵夥同吳庸,設下的這個局能夠成功,無非是看準了秦沐瑤涉世未深,欺負秦沐瑤孤立無援,如此一番恐嚇一番安撫,再加一番誘導哄勸,軟硬皆施之下,不怕秦沐瑤不就範。
計劃開始得很順利,吳庸闖進秦沐瑤的客舍,劍鋒一指,幾句狠話下去,秦沐瑤就嚇破了膽。
緊接着白清塵出場,一步步誘哄着秦沐瑤,只要秦沐瑤主動接下蛻凡丹,拿去交予吳庸,就會坐實偷盜罪名,誰曾想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差錯。
秦沐瑤硬氣起來,要找執法堂主持公道,就輪到白清塵、吳庸坐蠟了。
吳庸確實兌換了一顆蛻凡丹,但丹藥丟失之事純屬子虛烏有,一旦去了執法堂,跟秦沐瑤當堂對質,恐怕祖宗三代都會交代出來,白清塵怎麼敢讓他去。
必須穩住秦沐瑤,打消她去執法堂的念頭。
白清塵只能旁敲側擊,還不能做得太明顯,若是一說去執法堂,吳庸就不要蛻凡丹了,放棄追究了,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秦沐瑤卻似知道白清塵的想法,白清塵怕什麼,她就說什麼。
“丟失的丹藥找到?那吳庸莫非是看我孤身一人,又年幼好欺,想着法兒訛詐我?不然這丹藥早不找到晚不找到,怎麼我要去執法堂了,過兩日就找到了?我道如何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敢情是被人當肥羊宰了!”
這玄天宗的執法堂,今日秦沐瑤去定了。不止是為了解決盜丹之事,洗清自身的嫌疑,還想見一見陸珩,終結兩人的婚約。
陸珩想要退婚,秦沐瑤正求之不得,恨不得立刻跟他一刀兩斷,再無干係。
她要恢復自由身,再去尋季未辰。
“現在不是吳庸願不願意寬限幾日,會不會就此收手息事寧人,而是我不願善罷甘休,要去執法堂控告吳庸仗勢欺人,空口白牙毫無證據,誣陷我偷盜丹藥。”
“不拿一顆蛻凡丹給他,就要一劍奪我性命,如此強盜行徑,和那些邪魔外道有何區別,又哪裏像名門正派的弟子!”
“白姐姐阻攔我,不想我去執法堂,莫非是那吳庸的同夥,此前一切都是裝模作樣?”
白清塵:“……”
秦沐瑤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我怎麼會跟吳庸是一夥?瑤妹妹誤會我了。”白清塵一口氣堵在心間,卻是不能打不能罵,唯有強笑着道,“我只是擔心瑤妹妹,那執法堂不是個好地方。不若由我出面,找幾位年長的師兄,讓他們做個中間人,可好?”
“至多不過一死而已。”
秦沐瑤繞開白清塵,清淡的語聲飄散在風中。
“白姐姐再阻攔,我可就當你不懷好意了。至於其他人,我信不過。”
白清塵面色陰沉,心知秦沐瑤主意已定,再不會更改,不由地一陣懊惱怨恨,暗罵秦沐瑤不識抬舉,偏要多生事端。
“瑤妹妹,我陪你一起去!”
還能怎麼辦?
除非直接殺掉秦沐瑤,否則這一局她就要輸了。
吳庸這個蠢貨!
定是他粗心大意,哪裏做得不好了,讓秦沐瑤看出了破綻,引起了她的懷疑!
白清塵拜入玄天宗的時間不長,手還伸不到執法堂,秦沐瑤不管不顧,要將事情鬧到執法堂去,可謂是釜底抽薪,竟讓她一時無法招架,只能靜觀其變。
所幸白清塵自忖行事謹慎,並沒有被吳庸抓住把柄。
若是吳庸不識時務,將她給抖落出來,就別怪她落井下石,不留情面。
白清塵百般計較,小心盤算,思考着脫身之策,秦沐瑤的注意力卻被意識海的變化吸引。
波瀾壯闊的銀河奔流不息,那本巨大書冊的第一頁上面,顯出來的一行行文字,前面的兩行微微顫動着,黑色的線條彷彿融入河水中,像是有一雙神秘的手掌攪動,逐漸變淡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兒,銀色的波動輕輕浮動,出現了兩行新的字跡。
【秦沐瑤拒絕白清塵的提議,沒有接受白清塵的蛻凡丹。】
【秦沐瑤看穿吳庸的把戲,打算前往玄天宗執法堂,跟吳庸當面對質,洗脫盜丹的罪名。】
這兩行文字的變化,讓秦沐瑤福至心靈,獲知了一點信息。
書頁上出現的六行文字,其實是一個完整的事件,而秦沐瑤做出的一些改變,在既成事實之後,會讓書頁的文字同樣產生變化。
等這一個事件完成,書冊會綜合秦沐瑤的表現,自動進行結算,反饋給秦沐瑤相應的好處。
到底是什麼樣的好處,此時的秦沐瑤不得而知。
對這條銀色大河,對大河內的書冊,秦沐瑤的認識極為有限,只比一無所知好一點。
秦沐瑤只知道,上輩子被白清塵一劍穿心,體內生機斷絕,神魂破碎,本是必死無疑的下場。季未辰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將一個銀色光團打入她的意識海,收攏她的神魂碎片,留住一點真靈不滅,這才有了寒玉床上的十年。
墮入無邊黑暗的十年,秦沐瑤的神魂無時無刻不在融合著銀色光團,直到銀色光團慢慢顯化,化作那條浩渺無邊的大河,河中又誕生一本巨大的書冊。
完全融合了銀色光團,秦沐瑤雖然沒有蘇醒,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藉著大河裏的書冊,偶爾能夠感知到外界。
季未辰為她做的事,很多秦沐瑤都是知情的。
“來者止步!”
玄天宗外門執法大殿,秦沐瑤剛剛靠近,就被兩名守門的執法堂弟子攔住去路。
“兩位容稟,我是安南城秦家的秦沐瑤,前來拜訪貴宗內門弟子陸珩,在外務殿執事處有登記,這是我的臨時通行令牌。”
秦沐瑤從袖袋裏取出一枚玄鐵令牌,雙手托舉着,放到兩名執法堂弟子眼前。
玄天宗的功法中正平和,沒什麼要斬斷塵世、斷情絕愛的禁忌,宗門本身的管理也較為寬鬆,門內弟子的親友想來拜訪,經過查證登記,發放臨時通行令牌,就可以像秦沐瑤這般住進客舍,在公共區域自由活動。
客舍建在外門區域,若是沒有人陪同,內門、以及更重要的核心區域,自然是進不去的。
吳庸是外門弟子,這外門的執法大殿,正在秦沐瑤可去的範圍。
“確實是臨時通行令牌。”兩名執法堂弟子查驗了秦沐瑤的令牌,看着秦沐瑤道,“既是來拜訪本宗內門弟子,你不去客舍等候,來這裏做什麼?”
秦沐瑤不慌不忙,將外門弟子吳庸闖入客舍,對她惡言相向,刀劍相逼,誣陷她偷盜蛻凡丹之事,從頭到尾、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緊接着,秦沐瑤向兩名執法堂弟子行了一禮,順勢出聲懇求。
“雖然我體質有礙,多年修行不成,實力低微,不及那吳庸百分之一,但也不願被人誣陷,無端受這冤枉之氣。勞煩兩位通傳一聲,我要求見執法長老,跟吳庸當面對質,到底誰是誰非,請長老做個公斷。”
“在這裏等着!”
兩名執法堂弟子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原地不動,另一人轉身進了大殿。
片刻后,那名弟子去而復返,看着秦沐瑤道:“秦沐瑤,張長老讓你進去。”
秦沐瑤毫不猶豫,越過兩名執法堂弟子,邁步進入大殿。
白清塵咬了咬牙,緊緊跟上。
兩名執法堂弟子看了她一眼,也沒有阻攔。白清塵的名字,之前被秦沐瑤提到過數次,同樣是當事人之一。
剛入執法大殿,就有一股森嚴的氣勢威壓而來,越是往裏靠近,身上受到的壓制越重,讓人忍不住心慌意亂,喘不過氣來,彷彿背着一座大山。
白清塵面色發白,額間出現一層細汗,雙腿幾不可察地顫抖着,顯然承受着不小的壓力。
再看秦沐瑤,卻是腳步輕盈,神色輕鬆,不見異常。
秦沐瑤有古怪!
執法堂內兇險,易進不易出,這是所有玄天宗弟子公認的,白清塵勸秦沐瑤三思,雖然動機不純,卻也沒有欺騙秦沐瑤。
普通人進執法大殿,被無處不在的氣勢壓着,恐怕連路都走不動,直接趴在地上了。
白清塵盯着秦沐瑤,眸光陰晴不定。
執法堂是宗門重中之重,執法大殿被陣法籠罩着,時刻散發著無形的氣勢,每一個踏入其中的人,都要承受大陣的威壓。
難道秦沐瑤並非玄天宗之人,張長老出手庇佑了?
這根本沒有先例!
當然以訪客身份狀告宗內弟子,直接鬧到了執法堂,也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執法大殿內。
張長老端坐在座椅上,看向一前一後進來的兩人。
忽然神色一凝,輕咦了一聲,目光鎖定秦沐瑤,毫無預兆地飛身而起,落在秦沐瑤面前。
“你就是秦沐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