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男人嘛，能屈能伸。

李曉東安慰自己，他換了個APP進行下載，算是少數女性用戶能和男性對打的APP之一。

下載完了，他熟門熟路買了個小號，登錄上去后，本想找個大V直接求助，結果首頁直接推送出了方招娣的新聞。

就是他當初看見的那條新聞，底下熱門第一正是他的評論。

不過兩三天而已，網上的熱鬧跟現實似乎沒什麼聯繫。撕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說不定線下還友好見過面，就像現在的熱門第一評論，有誰能想到前兩天還在噴受害者的網友現在自己變成了當事人呢？

再看到那條評論后，李曉東突然覺得它很刺眼。

刺眼到令人噁心。

明明他不是方招娣，但現在他又變成了方招娣，所有的噁心言論似乎都是對準他的一把刀，李曉東看着很不舒服。

他退出了小號，試過幾次賬號密碼后重新登陸上自己本來的賬號，第一步就找到了自己過去的評論，點擊刪除。

直到這時，他才有空看評論和私信。

男的大都是挺他的，女的大都是罵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性別不太對的問題，他看着那些一口一個“兄弟牛批，這些母狗簡直想翻天”“一群坦克缺少F5”“兄弟保重女拳警告”之類的言論，同樣覺得有點刺眼。

總覺得好像在說他似的。

刪除刪除！通通刪除！

做完一切后，他找了幾個很著名的女權大V私信，原樣複製黏貼說了下自己的問題。

你不是搞女權嗎？你幫不幫我？

他選擇性地忽視了自己經常辱罵這幾個賬號的事實。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必要時，向敵人低頭也沒什麼不可以。

韓信還能忍受胯.下之辱呢，不就是和女拳說幾句好話嗎？只要能幫上忙，最好是能給她捐款，別說幾句話，讓他本體穿女裝都可以。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在思考哪款手機性能更好了。

孰料私信過後半天沒什麼動靜，李曉東出去吃了頓晚飯，回來的時候還在思考怎麼賺錢的問題，一刷手機，發現自己被其中一個博主給掛了，評論私信轉發再度變成三位數起。

一看之下，李曉東恨不得拍死自己。

他怎麼就忘記切小號了呢？！

那幾個人一看主頁肯定會以為他在釣魚啊！

他急忙私信和博主解釋是自己的一個女性朋友，結果對方壓根就不信，不僅沒有幫忙解釋，還嘲諷他一頓：“得了吧，你那wsn的氣息藏都藏不住，別裝了。”

就服了。

煩不煩啊動不動就鑒，鑒你媽！

李曉東恨不得衝進屏幕去掐死她，是不是女人都分不清？但眼下形勢比人強，他還需要這幾個人幫他宣傳，只得按捺住性子，打算髮個語音過去證明一下。

誰知根本發不過去。

他被拉黑了？

指望靠捐款撈錢的夢想暫時破滅，李曉東心裏只想吐血，憤憤地盯着手機。

賺錢……錢……怎樣才能賺錢？

要不打遊戲當代練好了。

不是他吹，就憑他的技術，當個代練供自己吃喝還是沒問題的。

說到就去做，李曉東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他想起了附近自己以前最常去的網吧，網管態度很好，網速也不錯，打算去那裏撈第一桶金。

但他又有點怕再被認出來，路過小商店時，花一塊錢買了個口罩，這才進入網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了女人的原因，以往他進入網吧環境，只覺得如魚得水，現在一進去，反而不適應了。

他皺眉看向裏面的烏煙瘴氣，抽煙喝酒吃泡麵的，一群黃毛紅毛青少年聚在一起，討論着哪個英雄好用，哪個隊友垃圾菜比，總之，一眼看過去就是亂，非常亂。

明明以前，他也是其中一員，不管認不認識都能湊上去叫聲兄弟然後觀戰，怎麼現在感覺就變了？

男人和女人的感官，差別真的那麼大嗎？

他皺着眉經過兩排座位，尋找有沒有空的位置，一些被他不小心碰到的人被打擾了雅興，轉過頭就要罵人，卻發現不小心撞人的是個美少女！

見對方儘管帶着口罩也能看出來是個美女，立刻也不氣了，上下打量幾眼視奸一番對方身材果然前凸后翹，頓時心生漣漪，見他要走還吹了幾聲九曲迴腸的口哨。

吹你媽……

李曉東只敢在心裏噴幾句，面上不敢罵了。

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他現在在別人眼裏就是個女人，而他自己曾經是個男人的時候，面對這樣的女人，他最喜歡做的就是用拳頭威脅。

而眼前這幾個人，顯然不是什麼善類。

李曉東忍氣吞聲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熟練地找到自己常玩的遊戲，登錄賬號。看見自己熟悉的人物角色，尤其是自己玩的最六的成男，個子高挑英俊瀟洒，不由得一陣恍惚。

就連遊戲角色都是男的，只有他自己變成了女人。

想想就心酸。

戰隊裏的人有幾天沒見他了，一些和他關係不錯的看見他上線，立刻打招呼。

【東子好久沒來了】

【幫里新來了萌妹，出來給東子賣個萌】

【東子來幫戰，輸了的女裝嬌喘！】

【輸了的讓大家爽爽】

【馬上要幫戰了，趕緊準備下】

……

換以前李曉東不介意，還能跟着來點葷話，反正他不可能真去女裝，但現在……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前兩坨肉，面上一陣扭曲。

【東子咋不說話？被盜號了？】

李曉東終於回復了。

【沒，是本人】

【這兩天去了泰國一趟】打下這行字，李曉東默念了無數次犧牲自我，娛樂大家。

那幫狐朋狗友立刻興奮了。

【不是吧玩這麼大】

【語音一個聽聽】

大家都哈哈哈，誰也沒在意。

李曉東繼續打字：【別提了，最近因為點破事急需用錢，誰有做代練的單子幫忙介紹一下，兄弟在這裏感激不盡】

【懂了，做變性手術沒錢了，建議下海】

【懂了，建議下海】

【懂了，下海】

……

嘻嘻哈哈的一堆，真介紹代練的沒幾個。李曉東也不急，只要他把號練好了，多少能賣個大幾千。

他又開了十來個小號，去前台充了一百塊錢，打算這幾天批量刷上去，賺筆小錢。

要是有什麼工作室能招他就好了。

李曉東之前是個小程式設計師，寫了個代碼把十幾個小號全部掛上去以後，開始跟大部分打幫戰。

他所在的幫派並不是全服特別厲害的，但多少能沖一衝前二十，這段時間賽季要到了，幫派卯着勁兒想衝進前二十拿獎勵，為此幫主特地招進了幾個妹子，用來鼓舞這般單身已久見個母的就覺得清秀的狼玩家。

聽說幫主也在什麼遊戲工作室，李曉東忍着肉疼給他送了幾個禮物，打算等幫戰結束后問問。

沒事，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前期投資後期才有回報……看見自己送出去的幾個大道具，李曉東心都在滴血。

好在幫主很高興，拍胸脯保證有什麼事情他都給包了，不過幫戰馬上就要開始，他讓李曉東等打完了再說。

李曉東對自己技術還是很有信心的，以往他都是團里輸出前三，這回也不遑多讓，戴上耳機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一頓操作，氣急了還跟着一塊兒噴麥罵街，由於幫戰時人太多一片混亂，大家也沒在意突然多出的陌生的女音，只以為是團里新進的妹子。

近一個小時后，第一輪幫戰結束了，李曉東長舒口氣，只覺得兩隻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摘下耳機活動活動手指，一看屏幕戰績——相當滿意。

再扭扭脖子，立刻嚇了一跳。什麼情況，這麼多人圍觀？

周圍好幾個全是被他剛剛一通新奇的國罵吸引而來，本想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嘴賤聲音還好聽，一見本人立刻被其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吸引住了，再一看，妹子還是個高手！

不得了不得了。

見漂亮妹子打完了，好幾個人圍過去想要個聯繫方式。

李曉東可一點都不想在現實生活中出名，他有點怕那對夫妻找過來，因此無論誰怎麼問名字和聯繫方式都一概不給，冷着臉的樣子讓一部分人心痒痒，還有一部分人心裏忍不住開嘲，但大家都在一塊刷美女好感，因此也沒人說什麼。

李曉東把人全部趕走，自己去找幫主，問起了工作室的事情。

之前還信誓旦旦保證幫忙的幫主此時猶豫了。

【東子，不對，妹子，不是哥不幫你】

擦擦擦什麼情況？你想反悔？

【什麼意思？幫主，之前咱說好的啊，而且我技術不是挺好的，工作室收我不虧】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用錢，不是這樣兄弟也不會沖你張這個口】

那頭，幫主也很猶豫。

面對一起打拚江山的兄弟，不對，現在應該叫妹子，沒想到她裝男人裝了那麼久，今天應該是忘記帶變聲器了吧？不管怎樣，曾經叫過一聲兄弟，就不能坑她。

代練工作室里都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裏清楚，以前以為他是男的那無所謂，沒想到是個女的，這就……

【大哥說句實話，之前我以為你是男的，所以我答應下來了。我沒想到你是女的，工作室里不收女的啊。】幫主違心說了句善意的謊言，心裏覺得自己還挺為她考慮的——我可是為你好啊。

【這樣，你先接點兒散活，我有了什麼客戶也介紹給你】

【到時候有更好的能收女的的工作室我再推給你，成不？】

李曉東呆愣住。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操作好技術好，之前眼看就有戲了，現在被拒絕的原因竟然因為他現在是個女的？

更好的工作室……他上哪兒找去？

一旁有個窺屏許久的青年，留着紅髮，一口氣吸完一根煙后，對李曉東說：“美女，要不來我們工作室上班？”

說罷，帶點兒暗示意味的眼神掃過李曉東上圍，“活兒很輕鬆，你技術那麼好，肯定行。”

同為男人，李曉東哪能不知道對方說的“技術”指的是什麼？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小胳膊小腿，不敢鬧事，電腦一關，沉着臉往外走。

這一天天的，自從他穿到這個女人身體裏，就沒碰上過好事！

那頭，紅髮小青年見李曉東不高興地離開，腰一扭一扭的，舔舔唇，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