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李曉東沒料到身後有人偷偷跟着自己，他從網吧出來以後，想起今後的吃飯問題。

總不能天天去吃小餐館吧，這樣錢很快就沒了。

這樣一想，他拐彎去了超市，打算屯幾天口糧。

說起來，以前都是老媽去超市買了東西然後給他做飯，他自己基本沒逛過超市，壓根不清楚生活用品的物價多少。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李曉東本以為像電視劇里那樣吃方便麵已經是夠節儉的行為了，但他沒想到，連方便麵都那麼貴？

一次一包也吃不飽，得吃兩包，一頓就是七八塊錢，還有，總不能天天吃方便麵，沒營養，多少得買點菜……嘶，這讓不讓人活了？

糾結半天，李曉東還是買了個最便宜的宿舍用小鍋，比方便麵還要便宜的挂面和米，估摸着自己能吃久一點。

總之，得儘快找個工作，最好包吃，要是能一塊兒包住就更好了。

拎着東西往回走，李曉東不由得又想起那個言而無信的幫主，額頭蹦起青筋，但他沒辦法，人家把道具原樣還回來了，分東西時還給他多分了不少，他能說什麼？

此刻他絲毫沒有佔到便宜的想法，可能會被找到打一頓帶回去的危機感時刻縈繞在心，下一秒就要餓死的可能性更是讓他無法鬆懈。

好想要錢啊……李曉東發出感慨。

幾個隊友說的“下海”等字眼湧上心頭，他被自己突然產生的想法嚇了一跳，而後忍不住唾棄自己。

要錢還是要臉？

一個男人等着讓另一個男人包，惡不噁心？

要不然乾脆找個大款男朋友算了？很多拜金女不都這麼乾的嗎？撈幾個有錢的男朋友好吃好喝，最後找他們這種老實人當接盤俠。

不不不，不行，太噁心了睡不下去。

走在回出租屋的小巷子裏，李曉東老覺得有點不對勁。

背後毛毛的。

再一看，這條巷子又長又黑暗，乍不注意看跟鬼片里場景似的。

李曉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誰知他一跑快，身後突然也就跟着多了腳步聲。緊接着，一股大力襲來，直接把他整個人踢到了地上，手裏拎着的膠袋散落開，東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我就操了我招誰惹誰了？！這第幾次被打了？！

李曉東腦袋磕到地上，他憋了一肚子火要爬起來，看看是哪個狗東西又來動手，但他沒想到的是，根本起不來。

一道身影從背後撲過來壓在他身上，而後整個身子被翻轉過來，李曉東這才看清楚襲擊者是誰。

赫然是網吧里那個紅毛青年。

“你干什……”還沒等他怒罵出口，紅毛青年已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摘，把他的口罩扯下，隨即目露驚艷。

“我去，賺大發了。”紅毛一看清臉后，不管不顧地上手，準備解他衣服。

李曉東拼了命地反抗，活像一條被扔在案板上的魚。

他是個男人啊！

他是個大男人啊！

“你滾！你敢做什麼我肯定報警！你他媽滾啊……”

紅毛青年抓住女人的頭髮，獰笑着往地上用力一磕，後者暈乎乎躺在地上，掙扎的力度也小了。

“報警？好啊，等下我給你拍點視頻，你敢報警，我就把視頻發到網上，我看你怎麼見人。”那人嬉笑道。

“叫什麼叫？裝什麼貞潔烈女？待會兒有你爽的。再說了，要是不想男人上你，幹嘛大晚上出來？穿這麼騷不就是為了勾引人的嗎？”

李曉東迷迷糊糊聽到這些自己曾經非常認同的話，氣到幾乎吐血。他穿的哪裏有問題了，不就是普通的衣服嗎？

以及，他還想拍視頻？

想到那個後果，李曉東心裏就忍不住發涼。

不可以，絕對不行。

儘管頭疼得厲害，他也沒放棄掙扎。他是個大男人，死都不可能被上。然而本就虛弱的身體遇到興緻高昂的青年時，前者簡直不堪一擊，不管怎麼反抗，那隻手都沒有停下，上半身涼嗖嗖的，那隻手開始解褲子扣帶。

李曉東幾乎絕望了。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視線開始模糊，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腦袋磕暈了，伸手一抹才發現原來是洶湧流出的眼淚。

“別哭了，哭毛線，我驗驗貨啊，如果是個處我還是可以和你結婚的，你要說出去估計也沒男人敢要……呃……”伏在李曉東身上的男人還在說話，突然後腦勺和什麼堅硬物品來了個親密接觸，暈了過去，倒在李曉東身上。

下一秒，壓在身上的壓力不見了，那個男人被拖走丟在一邊，李曉東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抹了把眼淚，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

“謝謝就不用了，你快點穿好衣服。”一個他格外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曉東淚眼汪汪看過去，視線里出現的熟悉身影令他幾乎顧不上後腦勺傳來的疼痛，他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他自己嗎？

那個男人似乎也回過神來，仔細打量他的臉：“原來是你呀，你怎麼這麼倒霉。”

不說還好，一說李曉東憤憤地捶了一把地面。

“我也想知道，我他媽為什麼這麼倒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李曉東抓狂地扯着頭髮，大哭起來。

“我做錯了什麼啊？！憑什麼要這麼對我！”

方招娣用着李曉東的殼子，冷冷淡淡說：“誰知道呢。還有，你起不起來？我現在要報警了。”

她心裏卻在感慨，看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遇到這種事情的反應都差不多嘛。

等了一會兒，坐在地上又哭又叫的李曉東總算平靜下來，抹了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臉茫然，似乎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我說，你哭夠了嗎？我現在要報警了。”

“嗯？哦哦，報警吧。”

“在這之前，你確定不把衣服穿好？”

李曉東低頭一看，神色大變，手指飛速把衣服扣子扣好，速度快到手指幾乎打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你放心吧，我沒看你。”男人說完，走到一邊撥報警電話。

警察來的挺快，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將三人帶走。

這是李曉東頭一回進局子——以受害人的身份。

做筆錄的是個女警，見李曉東的模樣實在凄慘，不由得心生同情，端了杯熱水，輕聲安慰了幾句。

那頭紅毛青年緩過神來了，一個勁兒嚷嚷是李曉東先勾引的他，她和姘頭一起仙人跳，要訛錢，自己不肯出錢所以被打暈了。

“你放屁，鬼勾引你啊，警察你們別聽他的，我就正常走路回家，然後他就從後面撲過來了……”李曉東摸了摸後腦勺，滿臉憤恨。

紅毛青年同樣摸摸後腦勺，一臉陰沉。

兩方都咬死了不放口，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兩邊各自問清后，很快判定紅毛青年有問題，勒令賠禮道歉，後續還要罰款之類的。

出警察局時，已是深夜。李曉東拎起膠袋慢慢往回走，剛才警察幫忙處理了傷口，他感覺沒多大事兒，為了省錢就沒提去醫院。

孰料走在前面的男人冷不丁說：“我還是送你去醫院看看吧。”視線往下，瞥一眼對方寒酸的打扮，“錢我付。”

聽到這句話，李曉東就放心了，不過今天實在晚，他順勢說：“行，明天你帶我去行嗎？”

還能省一筆車費，李曉東盤算得很精。

窮到這份上，也談不上什麼要不要臉了，再加上他看自己的臉總覺得詭異又親切，下意識認為自己不會坑自己，同意得倒也爽快。

走在前面的男人答應下來。

*

深夜，李曉東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出租屋，此時大家基本都睡了，他打算洗個澡，眼睛在小小的房間裏一打量，這才猛然意識到，他根本就沒有可以換洗的衣服！

我靠……我怎麼把這茬忘了？！我剛剛去超市怎麼就沒記得買兩件？

放以前，他打完籃球也能不去洗澡直接睡覺，但似乎變成女人後不少習慣就改了，不洗乾淨就睡覺的行為也變得難以忍受起來。李曉東再一看屋子裏——好傢夥，毛巾也沒有，想擦一下都不行。

算上在醫院裏的日子，他有好幾天沒洗了，也虧那個傢伙能下得去嘴。

李曉東扒拉一會兒，翻出自己從醫院帶出來的兩身衣服，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打算拿衣服當毛巾洗，順便還能洗衣服呢。

拎着衣服去走廊盡頭的廁所，左右看了看沒人，李曉東這才放下心，悄悄開燈，一點點脫下衣服。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等下！沐浴露沒買？

洗髮水也沒有？

洗衣液、牙膏牙刷都沒有？

物到用時方恨少，李曉東傻眼了：我去趟超市都買了些啥？怎麼感覺還是什麼都缺？

噴頭的水澆到身上，李曉東格外彆扭地擦身體。

如果這不是他現在的身體，說不得他還能好好欣賞一番美人出浴，但現在……身上疼得要死，他哪裏來的心情？

就算有心，那也是有心無力。

艱難的洗完澡后，李曉東抱着衣服走出來，剛打開門就嚇了一跳，走廊拐角處匆匆跑過一道身影。

大晚上的，李曉東差點以為有鬼，縮在被窩裏不敢多想，腦子裏卻一遍又一遍回放，驀地，他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什麼鬼魂？那他媽不是房東嗎？

這樣一來，他偷跑的原因李曉東也想通了，整張臉氣得漲紅。

這個老不死的！我非曝光他不可！

說干就干，一肚子火氣的李曉東翻出破手機準備上網，登錄賬號后，幾條私聊跳出來。

其中一條就是他的朋友發的，對方家裏有一棟房子出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包租公。包租公時常和他炫耀又來了哪些美女租客，這回也是，朋友給他分享福利來了。

一點開，赫然是幾張攝像頭偷拍的隱秘照片。

[怎麼樣？正點吧？]

[我覺得這個妹子對我有意思，明天我去撩一撩，上鉤了福利更多]

[現在的女人啊，就是拜金，我剛說家裏有套房呢，那妹子眼神馬上就不一樣了，我估計這個一個禮拜可以拿下]

換以往，李曉東肯定巴不得對方多發一點，多說點細節，而現在，他的手遲疑了半天，不知說什麼好。

夜深人靜，小小出租屋裏，他抬手捂住臉。

李曉東忽然又想到了這幾天他反覆問自己的問題：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好像……做錯了很多……

我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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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部分行為”不對，不代表能立刻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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