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捉蟲)
每組的辯題都不一樣,辯論結束會由評委進行打分,取個平均值。
前面幾組上場的表現讓郁夏出乎意料,不管是攻辯環節還是結辯環節都表現得十分優秀。
跟他們對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差距。
不過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就只能放平心態。
輪到她們上場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喜歡的工作是996,該不該辭職。996這個詞在網上掀起過軒然大|波,網友還調侃乾脆直接007好了。
他們是正方,慶幸的是他們的本心也是正方,當沒有辯論技巧的時候跟着本心走說不定能打動觀眾和評委。
劉志澤的開場陳述圍繞着他們的本職,996妥妥地違反了法律,每日工作不超過八小時,每周不超四十四小時,延長工作時間需要工會和勞動者協商一致,最後還特地強調了雙方同是法律工作者,面對這種不公,面對挑戰法律的行為,僅僅憑着一腔熱情,憑着喜歡就能繼續,那以後遇到類似的事呢?
對方一辯則着重強調工作,尤其是喜歡的工作,百年一遇,就因為那麼一小點瑕疵,就要放棄嗎?
路欣和對方二辯中規中矩。
輪到郁夏的時候,她也是客客氣氣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996,人一天也就24小時,扣除上班的12小時,睡覺8小時,通勤也需要時間吧,所以這樣算下來屬於我們自己的時間呢?我們明白談生活之前必須談生存,但人不是機器,人有情感,再喜歡的工作一旦996了都會變得不喜歡,所以喜歡不是重點,為了生存我們不能去本末倒置,屈服這樣的制度,而是堅持我們自己的,就算不能改變這樣的制度,但至少我們還有選擇的權利。
對面的三辯是個男人,一上來就抨擊郁夏,說她的邏輯不對,給出的信息具有誤導性,三分鐘的發言一大半都是在攻擊郁夏。
郁夏氣得不輕,就像在遊戲裏遇到的杠精一樣,遊戲裏還可以直接懟回去,關鍵是現在她不可以,心裏憋了一肚子火。
評委席上的岑荷緊皺着眉,和左右兩側的人商量了一下,暫停了辯論,由岑荷給予警告:“請辯手注意自身素質,辯論不是菜市場,杜絕人身攻擊的行為。”
好一個辯論不是菜市場,大伙兒偷笑了起來。
辯論賽繼續進行,接近尾聲時,郁夏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的眼前出現了以前老舊電視機才會出現的雪花點點。
耳朵完全聽不見聲音,這是郁夏暈過去之前最後的感知。
第一個發現的是盧墨和路欣,兩人特別懵逼。
劉志澤也看到了,伸出手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郁夏:“不是吧,這裝的也太像了。”
臉色慘白如紙的郁夏意識稍稍恢復,但還是說不了話。
他們隊報告了郁夏的情況,場下一片議論聲,紛紛猜測情況。
岑荷走了過去,摸了摸郁夏的頭,冰涼冰涼的,又拉起她的手,一手的虛汗。
這情況好像是低血糖?
她把劉志澤買的飲料倒在一次性杯子裏,把郁夏扶起來給她喂入。
暈乎乎的郁夏臉色恢復了一些。
岑荷裝好自己的東西,跟其他評委打了招呼,就和劉志澤他們把郁夏扶到了車子上。
事情發生的特別突然,所有人都挺懵的,包括那個針對郁夏的三辯。
岑荷旁邊的男子更是鬱悶,說好的一起吃晚餐呢?
岑荷讓劉志澤等三人先回去,沒什麼大事她會照顧好郁夏的,盧墨還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劉志澤的眼神:郁夏,你的大腿抱的挺成功。
郁夏轉身無視。
路欣獃獃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是我的錯覺?為什麼會有cp感?
可以說話的郁夏對岑荷說:“我沒事的,就是血糖低了,我今天中午沒吃飯。”
岑荷:還是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不要犟。”她的語氣很嚴厲,郁夏只好同意。路上岑荷給郁夏買了點吃的,郁夏啃着手中的黑椒豬排飯糰,精神好了起來。
醫院裏,經過檢查后,醫生給出的回復也是低血糖,沒啥大礙,得知郁夏沒吃午飯後給出了嚴肅批評:“現在小女孩子都是為了減肥餓肚子,最後卻餓壞了身體,真搞不懂。”
到了晚飯時間,岑荷直接把郁夏帶到了吃飯的地方,告訴郁夏:“等會多吃點。”
她們來到的這家餐廳比較復古,特色菜是滷雞腳,紅糖桂花芋頭,豆腐花......
這些特色小吃都是郁夏喜歡的,再加上餓得手腳虛浮,看到食物的她眼睛都放光了。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敢跟岑荷說話:“姐姐,我好像又丟人了……”
她的手指不安地轉動着,回想起剛剛辯論賽上的情景,腳趾摳出了整個大廳。
二十個律師事務所,這意味着她馬上要成為她們市律師圈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想到上次因為迷路糾結着不肯回去的郁夏,岑荷有些頭疼,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波瀾不驚:“姐姐帶你去散散心?”
她們來到了大學城,進入一所高校,走在了塑膠跑道上。
來來往往的學生,臉上洋溢着青春,她們嬉笑打鬧着,岑荷和郁夏都受到了感染。
看到郁夏臉上的笑容,岑荷開口道:“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一群男生在球場上踢着足球,揮汗如雨,球嗖地一聲從那一頭飛向兩人這邊,岑荷眼疾手快地把郁夏往她的方向拉,成功躲避了飛馳而過的足球。
兩人的身體貼得有些近,那種感覺強烈又微妙,郁夏忙不迭和岑荷拉開距離,繼續繞着塑膠跑道走。
她回答岑荷的問題:“心情好多了,姐姐,剛剛辯論賽的結果怎麼樣?”
當時郁夏低血糖暈倒,最後結辯的是盧墨,她們評委打分已經結束了。
沒有懸念,兩個隊伍之間郁夏她們隊勝出,全體評委對另外一個隊伍的三辯都感到厭惡,一致給了那隊最低分。
做評委的都是這一行的大佬,也都是人精,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給所里抹黑,也不知道他們所怎麼想的,竟然招了這樣的人。
堂堂名所,素質也不過如此。
出言攻擊的三辯此時已經悔到腸子都青了,回去被他們主任狠狠訓了一頓並且要求他寫上三千字的檢討書,他只不過是想出出風頭,而郁夏說話軟軟的,便惡向膽邊生。
岑荷:“最後一名就是你們的對手,至於你們的排名,我出來的早,沒細看。”
“不過,你不要想着有同情分哦。”同情兩個字被岑荷咬的極重。
郁夏又羞又惱。
不是最後一名就好,他們今天的表現其實還好,如果沒有她這個小插曲的話,她們可以拿出去吹一吹實力辯論,但現在的話簡直就是郁夏的社死現場。
岑荷問郁夏:“那個攻擊你的三辯是不是和你有過節?”
郁夏擺手:“我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我敵意那麼大,總不會是嫉妒我長得好看吧。”
岑荷敲了敲她的頭:“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麼呢?”
“那姐姐你覺得他為什麼只針對我?”
岑荷思考了一會兒:“還記得我們討論過的《惡意》這本書嗎?”
郁夏明白了。
岑荷又繼續說:“別放心上了,不值當,成年人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也不例外,他們所會做出處理的。”
郁夏乖巧點頭。
散步期間,郁夏微信上收到了很多關心,她群發了一條:“我沒事,低血糖,謝謝大家關心。順帶附上了一個活蹦亂跳的表情包。”
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春天,太陽下山的時間會越來越晚,但現在並不是夏天,所以六點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黑色烤漆的冷光路燈已經被齊齊打開,但傍晚的大學依舊熱鬧。
有小情侶坐在石凳上互餵食物,有人盤腿坐在籃球架下鼓掌歡呼,有人穿着溜冰鞋從她們身邊滑過,一切都太美好了。
岑荷突然停止步伐,郁夏轉身。
岑荷面對着郁夏:“為了減肥不吃午飯?”
郁夏:“現在減肥不是都流行減少碳水的攝入嘛,我之前晚上也經常不吃的,過年吃的多了,所以打算試試午飯不吃。”
“況且姐姐你無法和我們這些易胖體質感同身受的,我從小就胖,現在這樣就是節食瘦下來的。”她理直氣壯。
郁夏小時候胖,中間新陳代謝快的時候瘦過一陣子,到了高中生長發育期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到了大學才節食減了下來。
郁夏凝視着岑荷:“而且姐姐你辯論賽開始前也說過我變胖了。”
岑荷沒想到郁夏會這樣說,不過她也理解,女孩子么都是愛美的,為了愛美什麼都做得出來。
岑荷:“首先你現在不胖,其次想要瘦還是要運動,把自己餓到低血糖暈倒得不償失。”
“我們的小郁夏難道是想當明星,想要轉行了?”
啊啊啊,羞恥的郁夏內心發出嚎叫,她回答:“姐姐,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那就好,要是不想轉行當明星就給我好好吃飯。”
郁夏敷衍地回答:“好的,姐姐說的我都記住了,姐姐你別生氣了。”
與郁夏接觸久了的岑荷表示懷疑:“總不要走到讓姐姐監督你吃飯這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