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一更

第667章 一更

“你找什麼證據?”其羽一時沒反應過來,着急地說道,現在他們最應該做的不是守在皇上身邊嗎?

“自然是居南一協迫娘娘的證據。”其金咬牙說道,娘娘一定是被逼迫的,他一想到當時的情形,而且,娘娘能夠為了娘娘去死,又怎麼會背叛娘娘。

“其金,你瘋了。”其羽一把拉住其金,“你這是往皇上傷口上撒鹽,皇上能接受這個事實嗎?”

“那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其金大聲吼道,一把揪住其羽的衣襟,“你要留下,你就留下,我知道你留下要幹什麼,皇上若是忍受不了,你是不是要聽從皇上的命令,卻殺了晨合宮的人?你下的去手么?”

其羽愣愣的,終於明白,為什麼其金要急着離開了。

“我跟你一起去找。”其羽一低頭,他,他也不想。

其金見此,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這一夜,禁林御里的侍衛都牢牢守在晨元殿,而更多的人隨着其金其羽出去了。

杜公公無助地坐在晨元殿外的台階上,獃獃地望着越來越黑暗的夜空,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或者下一刻會發現什麼。

可他是娘娘的人啊,他應該要去跟娘娘說些什麼,對,杜公公立刻爬起來,就要往晨合宮走,可是剛走兩步,卻癱在了地上。

那是皇上啊,皇上待他不薄,他這個時候怎麼能……

黑暗之中,鄭淙元坐在黑暗裏,相比於先前銀河說出的事情的震撼,鄭淙元從暴怒、憤怒、絕望之中,慢慢地開始沉寂。

或許是先前想要殺死銀河的舉動讓他此刻的憤怒發泄而出,留下的只是無盡的壓抑。

鄭淙元無法冷靜,但體力的耗費讓他動彈不得,只有腦子裏依舊充血一般,整個臉龐都如充氣一般腫脹着,一些東西要撐破他的臉皮從裏面流出來。

鄭淙元不得不承認,若是他但凡細心一點,就能發現許多的東西。居南一跑到他跟前說出的交換條件,鄭念如只一句話,就能讓居南一立刻前往西疆,所有的那些看似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卻忽略了。

鄭淙元苦笑一聲,是他忽略了么?不,是他不願意去想罷了,不願意麵對,就和現在一樣,不敢去面對,甚至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他憑什麼去質問她,是他的失敗,才導致了那樣的局面。從一開始,到不二法寺,他過分自信地認為,居南一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的野心,是對權力的追求,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想,不是么?不應該么?

若是從一開始呢,居南一不要命地去救鄭念如開始呢?

他的及時出現也只是為了救她呢?

鄭淙元突然清晰地記起居南一在他面前想要放棄一切時候的堅定,那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罷了。他有什麼資格站到她面前指責她的背叛,甚至她在經歷過無助、害怕之後,反過來卻要安慰他。

想到這,鄭淙元就瘋狂地想要做什麼,結束內心的痛苦,結束這一切的煎熬。

黑夜如漆,吞沒着一切東西,杜公公慢慢地穩下心來,坐在晨元殿前的台階上,從開始感覺天要塌下來到現在,杜公公意識到,一定發生了十分大的事情。

杜公公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一定是非常大,非常大,大到隨時可能天翻地覆的大事情。

就連其金、其羽都溜了,杜公公不是看不明白,但是,現在皇上身邊就剩下他了,他能留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不知情,而且他也沒有地方去,只能留下來。

自從身體好轉以來從未都沒有缺席早朝的鄭淙元第一次沒有上早朝,大臣們表示理解,畢竟皇上自身的康復還需要一個過程,皇上的勤勉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所以,大臣們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皇上身體抱恙也十分能理解。

可接下來兩三天,鄭淙元依舊沒有早朝,這讓大臣們開始着急。

最先到晨元殿的是林相,杜公公客客氣氣地將人攔在了門外。

“林相,皇上身體抱恙,您先回去吧。”

“杜公公,老臣有緊急的軍情向皇上稟報,說不定,皇上聽到這消息,病就好起來了。”林相心情很好,的確有很緊要的軍情,居丞相帶領的西疆軍在與南門國的對抗中,取得了第一次大的勝利,這個消息絕對鼓舞人心,若是由皇上親口說出來,那麼在順勢推行幾個早已經在列的計劃,時機正好,不容錯過。

“林相,什麼事情比皇上的龍體更重要。”杜公公微笑着,看了一眼林相,也不惱怒,更別想從他嘴裏敲出半個字來。

“杜公公,這兩日照顧皇上辛苦了,你這眼底的烏青都出來了。”林相看杜公公,跟着就發現了,杜公公不是一點的憔悴,“這晨元殿該多安排些人了,娘娘呢?”

林相聽聞晨元殿裏沒有宮婢此後,只有太監,這些太監都是男人,自然不夠細心。

娘娘身邊倒是有些宮婢,這個時候怎麼不見,而且,這晨元殿怎麼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林相,皇上剛睡着,吃了葯發了汗,所以奴才讓閑雜人等都離開了。”杜公公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皇上這些日子起早貪黑,身體又剛好,太醫的意思,趁着這次好好地調理一番。”

太醫那邊早已經安排好,說辭也是半個字都不會改。

林相聞言,感同身受地點點頭,皇上向來十分勤勉,事必躬親,太子之時,就已經十分的努力,林相又何嘗不知。

“林相,您慢走,這朝上的事情如今還請您多擔待。”杜公公說著,親自送出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連杜公公心裏都沒底,皇上的病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從那一夜開始,晨元殿大殿的門始終沒有開過,他冒死送進去的吃食動也未動,已經兩天了,杜公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林相一把抓住杜公公的手,將一份摺子放在杜公公的手中。

“若是皇上醒了,你看時機將摺子遞進去,說不定,皇上心裏寬慰一些,病也好的快。”林相想了想,還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如今南鄭國最大的事情就是西疆之戰了,皇上也肯定關心這個問題。

“相爺放心吧,奴才有機會,一定會遞上去。”杜公公不動聲色,十分恭敬地說道,等林相走了,杜公公將摺子立刻塞進了袖子裏,慢一步都害怕被遷怒了。

杜公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皇上與居丞相之間不和他早已經發現了,尤其是居丞相在晨元殿說的那些混賬話,皇上只怕已經對居丞相起了殺心。

杜公公雖沒有聰明到那個地步,但也看出來,娘娘在皇上心裏的重要。

杜公公轉身也不回晨元殿,而是直接朝着晨合宮的方向而去。杜公公就算不知道,而皇上將自己關在晨元殿兩天,晨合宮半點動靜都沒有,等於告訴他,皇上與娘娘之間一定出了事情。

杜公公人還沒到晨合宮就已經被攔了下來,攔他的侍衛十分眼生,但杜公公知道是那個緣更的人,端王的這支神秘的力量,雖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人,但是這二十六人,每一個人站出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就連杜公公都猜不透。

“這位大人,奴才求見皇後娘娘。”杜公公立刻擺正了自己的心態,雖然這些人在皇宮裏並未受封,站在這裏明面上來名不正言不順,但是杜公公依舊不敢小看。

那人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通傳。

但也沒人說,晨元殿的人不能進來。

“稍等。”那人也不敢託大,扔下兩個字,給了自己同伴一個眼神,那同伴立刻轉身進去了。

雲娘正在殿外,心急火燎卻有無可奈何,想要從哪裏聽出一點風聲來,卻什麼也聽不到,而且皇上到現在還將自己關在晨元殿裏,誰知道一出來會做什麼事。

況且,居丞相也不在啊,這個時候能保護娘娘的就剩下緣更的這麼些人,不是雲娘不相信,這麼幾個人,若是皇上……

“他來干……”雲娘一愣,又看了一眼宮內,沒有半點動靜。

雖然,這兩天,娘娘的舉動還算平靜,送進去的吃食也如常吃着,但是雲娘看出自個娘娘味同嚼蠟的動作,獃獃愣愣地一定十分在乎晨元殿的情形。

“先去看看。”雲娘沒有別的法子,其他人問不到任何的情況,其金其羽又在這關鍵的時候消失了,她想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雲嬤嬤。”杜公公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雲娘也看到了救星,兩人恨不得擁抱在一起才好。

“杜公公,您怎麼來了,皇上那邊……”雲娘直接問道,不拖泥帶水,現在的每一個消息對於晨合宮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

“皇上還將自己關在裏面,誰也不讓進。”杜公公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雲娘。

見雲娘似乎沒有過多驚訝,那麼他的猜測也就十有八九了,此時應該就是皇上與娘娘之間的事情了。

估計還得拉扯上居丞相。

“沒吃?”

“未吃。”杜公公搖搖頭,突然就跪了下來,雲娘嚇了一跳。

“你幹啥?”

“雲嬤嬤,奴才來就是求您救命。”杜公公說著,從袖子裏掏出摺子來,周圍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

“雲嬤嬤,您就看在奴才是晨元殿我唯一活下來的老人,給奴才指一條生路。”杜公公說著,舉起摺子。

“你別,我又不識字。”雲娘有些慌,很難判斷杜公公知道多少。

“這是林相給的摺子,讓奴才務必給皇上,說是前線緊要的軍情,居丞相打了大勝仗,雲嬤嬤,您給奴才一個準話,這摺子能不能遞?”杜公公說著,其實他心裏七七八八有了答案,所來,就是為了求證。

那雲娘一臉,看了一眼杜公公,目光里有些同情,她雖然不懂前朝的事情,但是也知道,杜公公但凡不聰明一點,只怕明日就死了也是有的。

“不能遞。”雲娘說道,不敢說太多,杜公公立刻點頭,感激地給雲娘磕了一個頭,啥也不說,直接轉身就走。

杜公公基本上已經知道了,一定是大事,一旦皇上有了決定,南鄭國接下來就是天翻地覆。

杜公公臉色煞白,剛進晨元殿,就看到消失兩天的其金其羽竟然回來了,杜公公見此也不敢靠近,悄悄地退了出去。

其金、其羽走進晨元殿內,即使是白天,晨元殿的帘子拉得嚴嚴實實的,昏暗中,其金、其羽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的鄭淙元,從他們離開到現在,鄭淙元幾乎沒有改變過姿勢。

其金、其羽互相看了一眼,跟着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自從他們知道皇上為了讓娘娘能夠當上皇后,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而決定走出那一步開始,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娘娘在皇上心裏的位置。

其實,他們自小跟在娘娘和皇上身邊,皇上與娘娘的感情他們比別的人更清楚,是旁人不能體會的,所以,他們比旁人更懂,在這件事情上,他們要是不做些什麼,皇上和娘娘,都不會過這一道坎。

“皇上——”其金先開口,聲音猶如破敗的風箱拉出的突兀的聲音。

“滾出去——”鄭淙元聲音沙啞地,十分陌生。

其金、其羽立刻跪了下來,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磚面上,對於疼痛熟視無睹。

“皇上,娘娘她……”

“她是迫不得已的,居丞相酒後強闖,那些侍衛受不住刑罰,交代了兩個。”其羽立刻跟着說道。

鄭淙元轉頭看向其羽,那目光幾乎要將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殺死一般。

但是其金、其羽不敢不說。若是旁人,或許會覺得,皇上一定會廢了皇後娘娘,這樣的羞辱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這樣決定。

但是其金、其羽知道,娘娘是皇上唯一的軟肋。

“那樣的情況,娘娘連個可以哭訴的地方都沒有,而且,當時,不二法寺中那場交易,居丞相併沒有告訴娘娘實情,娘娘並不知道,一開始,我們就是要對鬼靈壑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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