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去
月色下,林准之臉白如紙,胸膛急劇起伏,一股股白沫從嘴裏溢出,目光渙散,喃喃道:“我、我對不起你媽。wWw.WenXueMi.CoM”林飛忍不住垂下淚來,見林准之抖得愈發劇烈,忙伸袖擦了眼淚鼻涕,扶林准之躺好,一面掐他人中,一面大喊:“來人,快來人!”
陡起一陣狂風,酒道人躍入房內,呼的吹出一口氣,林准之痙攣頓止,酒道人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對林飛道:“高熱驚厥,林兄犯了癲癇,你先扶他到床上去。”又從腰間解下一個灰色皮囊,口念法決,皮囊化成一團灰霧,在身前旋轉,酒道人伸手探入霧中,再伸出時,拇指和食指已夾了一顆紅色丹丸,遞向林飛,道:“此丹可滋養命魂,快給林兄服下。”林飛取了丹丸,喂入林准之口內,又解開他衣領,過了一會,林准之呼吸均勻,緩緩睜開眼來,神色極為疲憊。
府中家人紛紛趕來,林准之虛弱的道:“都出去。”待家人退到房外,轉眼看向酒道人,道:“道長又救了弟子一次。”酒道人笑道:“鄙派承蒙林兄大恩,微末小事,林兄何必客氣。林兄年歲不似孩童,日後靜心養氣,此病當無大礙。”林准之勉強一笑,側頭去看林飛,酒道人起身笑道:“你們父子說話,小道先告退了。”拍了拍林飛肩膀,傳音道:“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林飛哼了一聲,道:“少在這裏虛情假意,要走快走。”見林准之面有怒容,忙閉了嘴,酒道人微微一笑,身子若隱若現,從原地消失。
林飛與林准之對坐半晌,都不再去談剛才的事,林准之咳了一聲,道:“你以後尊敬道長。”林飛皺眉不語,林准之嘆了口氣,道:“你還年少,許多道理都不明白,唉,我真是擔心你。”又長長嘆了口氣,垂淚道:“你們兄妹三人,我平日打你罵你,最疼的卻是你。”林飛尚是首次聽他說這些話,不禁鼻子一酸。
林准之喘了口氣,道:“官場黑暗,你大哥沉穩持重,可惜早亡。雲兒忠厚老實,不適合做官。你自小聰慧過人,我本對你寄予厚望,可你這性子,唉,日後難免捅破了天,殃及族人。”言語飽含無奈,林飛心想:“未必我就不能當大官。”縱然不服,也不敢再還嘴。
林准之又道:“你媽走後,我立誓做個清官,從此再無升遷。這幾年,我做善人,你就暗地裏做惡人,雖是鎮住了一些宵小,但不免壞我晚年清名。好在你能將貪來的錢返還一部分給百姓,我也就不怪你了。”林飛臉上發燒,這幾年林准之兩袖清風,好處自然都進了他的腰包,儘管平日揮霍,也仍舊攢了幾萬兩銀子,可見樂陵油水之豐厚。此時被林准之一語道破,不免有些不安,心念電轉,暗想:“我不做這個惡人,你早被罷官啦。”如此一想,心中一絲不安也就蕩然無存。
林准之吁了口氣,道:“我苦思良久,我們林家近年安富尊榮,兩年後你又將進京為官,本是興盛氣象,但天威難測,今後紗帽鎖枷,尚未可知。適逢道長下山,運命得遇,你若能修個長生,脫了凡胎,憑你的聰慧,當可佑我林氏子孫世代榮耀。幾日前,我做了一夢,聽一僧一道說了一場災劫,又從其口中得悉人界六道之說,竟與酒道人所說契合,此乃天兆,我不得不遵從。我送你進山,是對是錯,都是為了我們林家,你、你不要怪我。”猛地側身一陣急喘,竟咳出血來,呻吟道:“你縱然生我的氣,我也不怨,只是在我命終之時,你能來看我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日後見了你媽,和她說起你長大后的模樣,她、她一定開心得很。”
林飛垂淚道:“我不怪你,以後你說的話,我句句都聽。”林准之露出欣慰無比的笑,道:“我讓你隨酒道人進山,你可願意?”林飛點了點頭,道:“孩兒願意。”林准之撫了撫他的頭,道:“你乖得很,以前是爹對你不好。”話語裏頗有悔意,林飛心下激動,和林准之說了半夜話,疲倦了,便在林准之床塌睡下。
接下來幾日,酒道人仍在郡中各縣奔走。漸漸尋了三十多個少年,都在林府住下。林飛白天在外玩樂,和結交的一干朋友把酒話別,夜間便回府陪父兄妹妹,時間過得真快,倏忽已過六日,酒道人尋夠了門人,便要回山。林飛將平日珍藏鎖了一櫃,放入家中地窖。又把金銀珠玉都兌了銀票,共計七八萬兩,偷偷塞入林准之枕下,只攜了幾十瓶葯和一把匕首,與父兄、四妹灑淚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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