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看着桌子上午飯，哪怕丫鬟們特地插花似的分開擺得漂漂亮亮的，李氏也看得火氣直衝腦門。
連着三天了，娘仨一道吃飯，連着上三份一模一樣的菜上桌。
這一看就是三人的份例菜，周家的份例菜定的是每餐兩葷兩素一湯。
因為總是一起吃飯，也提前和廚房打過招呼，上一個人的份例再加兩個菜，就夠三房一家子吃的了，因為都是提前說的，廚房也沒有什麼不方便，就是份例菜少準備一些，再看廚房有什麼，隨便添上兩個碗碟，也是個意思。
前兩回丫鬟們去取膳食，廚房管事說廚房沒有旁的菜了，就給了三人的份例菜，李氏知道準備這一大家子百來口人的口糧不容易，一時不湊手也是有的，也沒有多想。
可這連着三天了，再看不出什麼來就是傻子了。
“你們這大伯娘可真行！會玩心眼子！”
李氏是沒往別處想，這不，一發現不對，邱氏做這事的目的，李氏心念一轉也就明白過來。
這是要逼陵州來的幾個弟弟主動提分家呢！
她偏不！
以前在陵州時什麼苦沒吃過，這一點連刁難都算不上的小算計，在李氏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雖說李氏打定主意絕不開口提分家。
第二日卻給周杏和周梨告了假，何嬤嬤的規矩課，姐倆是再不用去了。終歸心裏還是怕姐妹倆在何嬤嬤哪裏吃了虧的。
今年大考之年，進城趕考的各類舉子把各個客棧旅社，茶樓酒館都塞得滿滿當當的，周家也有兩家店，周金平跟着忙了個地兒朝天。
這日周金平從外頭回來，正趕上李氏娘幾個吃飯。
“吃飯呢！正好我也跟着對付一口。”
周金平摘了擋風的斗篷，往桌上看，看到滿滿一桌子菜，不由皺起眉頭，
“你們這到底是合著吃呢？還是分開吃？”
不怪周金平問這話，只因桌子上的菜色太過奇葩。
其實看得出來今兒中午伙食還不錯，冬瓜火腿湯，干悶筍絲，清炒白菜，清蒸魚，還有紅燜羊肉，以上的菜色各三碗，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李氏淡定地夾了一塊羊肉放周金平碗裏，“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周金平詫異的在李氏和兩個女兒之間來回打量，廚房這樣糊弄事，李氏的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哪裏是李氏脾氣變好了，自從邱氏提分家別駁回去后，周家其餘幾房的日子是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先前的時候，份例菜里有不吃的菜，去大廚房說一聲，人家主動給換個其他菜，如今你想換個菜，廚房的管事又是說不合規矩，又是要按例行事，一會兒呢又說大廚房的菜品都是有定數的，沒有其他菜，各種推脫，就是不給換。
塞銀子倒還管點用，不過，在自己家吃飯還要塞銀子，李氏塞了兩回后就捨不得了。
最初的時候李氏也找過找邱氏，覺得是邱氏刻意為難。
不過人家說了，“以前是想着弟弟弟媳婦們不習慣京城口味，這才吩咐廚房與她們方便，這其中的花費都是從我的嫁妝銀子出的，如今這一項自是要撤的。”
這個如今是哪個如今李氏也沒好意思問。
“阿爹，你別大驚小怪的，我們都這樣吃了小半個月了。”
其實周雲崇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本來三房也才五個人，吃個四菜一湯足夠了。
多出來的菜就給翠雲幾個吃，她們也能吃得順口些。周家下人的飯菜雖說不至於一點油水也沒有，但總歸是比不上主子們的。
李氏雖然要強潑辣，卻也不是刻薄的人，吃飯的時候雖然所有的菜都擺桌上，但她吃的也就是那幾盤，其餘的菜是不動的，等吃完了飯，翠雲幾個把桌子撤了，那兩份沒動的份例菜就拿到小茶房用小爐子熱了，分着吃了。
李氏看得開，頭一回知道這件事的周金平可沒那麼容易想得開，悶不做聲的吃了飯，把孩子們打發出去，才問起李氏。
“你之前的厲害性子哪去了？以前你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旁人尚且不敢欺負你，怎麼如今有我在，雲崇也大了，你反倒受了委屈也不吱聲了？”
李氏聞言，眼圈一紅，她心裏當然委屈，其實邱氏不止在廚房份例上發了難，其他各個方面她都下了手。
只是她做得低調，只在些小問題上下功夫。
下人去領分例給得沒有以前爽快了，也不是不給，發放份例的管事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耽擱了，非得人去兩三回才能領回來。
連每季發下來的布料都不如以前合心了，顏色不夠鮮亮了，都是些醬色靛藍色，根本沒有周杏姐妹穿的顏色。
李氏問過劉氏了，劉氏那裏都是些鮮嫩的顏色，不過，劉氏雖遺憾不能給周雲峻兄弟做幾件衣裳，但是因為即將要接新媳婦了，這些鮮亮的顏色她也沒意見，準備存下來給兒媳婦做衣裳。
五房和三房一樣，都是些暗色，張氏是不願意的，張氏和李氏是一起去領的份例，知道三房也是一樣的，倒是沒發覺邱氏在後面做的小動作。
還有馬房那邊態度也不對了，要出門套馬車也推三阻四的，總要花了銀子才能安生。
李氏把這些事都憋在心裏，誰也沒告訴。本來沒人提起也就罷了，如今被周金平一激，怎麼也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裏的憋屈倒了個乾淨。
周金平皺眉，還以為又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想到邱氏做得這麼過頭。看來邱氏分家的決心已定了。
“既然大嫂只是要分家，那就分吧！明日我就去和爹娘說。”
李氏雖嘴上厲害，但是心卻軟，邱氏若真下了決心要折騰分家，李氏只怕還要吃虧。不如就如了邱氏的意分了算了。
“不行！要分也不能是咱們提出來，我可不要擔這攪事精的名兒！”
這以後翻起舊賬，可就都是她這做兒媳婦的挑唆的，誰要分家誰提去，反正三房就等着結果。
“你還怕壞名聲？你以前不是常說面子不重要，裡子才是實在的嗎？”
你也說了是以前了。李氏白了周金平一眼，來了京城后，家裏來往的人家也與過去不一樣了，名聲要不好了，人家都不稀的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