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從余家回來，李氏嘴裏念叨余家結了一門好親這事不下十次了。

“咱們溫姑娘就是和大夫人的家世人才相比，也不差什麼了。夫人何必羨慕余少爺。”

聽得錢嬤嬤好笑之餘，又有些心酸，知道李氏這是羨慕上了。

李氏饞兒媳婦那是饞的簡直口水都要下來了。

三房分家后，錢嬤嬤就從周杏身邊換到李氏身邊了，三房下人不多，錢嬤嬤又是辦事穩妥的，沒多久就成了李氏身邊的一等心腹愛將，算得上是周家三房管事中的二把手了，這些事錢嬤嬤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李氏就嘆氣，溫儀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李氏再挑不出不是來。

可惜三房這兒媳婦想接回家實在是難。

雖然周家闔家是舉雙手贊成的，溫家呢，當事人溫儀那是恨不得現在就打包住進周家來。

可惜溫家二夫人這一關難過啊。

說起來，李氏在外頭參加宴席時吃了不少溫二夫人的冷臉和不經意間的眼刀子了。

這要擱以前不知道溫儀和周雲崇的事的時候，李氏早翻臉了。

可如今不成了，誰叫自家眼饞人家閨女呢，被甩了臉子也只好笑呵呵地接着，還得在別人面前為人家遮掩。

好在這麼一套忍字訣下來，成果還是有些的，雖然溫二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麵如霜，溫家其餘幾房夫人對周家的態度已經緩和下來了。

有時在外頭碰上了，也會和李氏搭幾句無關痛癢的閑話。

之前還聽聞溫家給溫儀相看什麼的，後來也沒聽見什麼動靜了。

李氏也不知這是代表看好了人家，還是相看的事情暫緩。只盼着周雲崇能爭點氣，有個一官半職，早些回來。自己也好上門打探一二。

說到兒女親事，李氏又想起一事，笑道，“先前那事我還說要等謝夫人態度明了，再做打算。我原本想着若是阿杏和謝家小哥兒的親事能成，那自然最好，若是阿杏嫌人家謝家小公子太能鬧騰，或者謝家小公子覺得阿杏主意大，不中意，那就撮合阿燦和謝家小公子呢！如今看來，倒是用不着了。”

錢嬤嬤面露好奇之色，李氏也不賣關子，把周寶珠看中沈湘之事告訴錢嬤嬤，還說，

“……沒想到寶珠竟這樣有決斷，這才來了幾日，兒子媳婦娶進家門了，連女婿都看好了。”

原來是他！錢嬤嬤恍然，沈湘也是青年才俊，少年舉子，和余家門第正相合，想想余燦的性子，沈湘這樣的家庭秉性，倒是比謝家來得更適合。

“余夫人慧眼識珠，沈舉子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錢嬤嬤喜形與色，把沈湘誇了又誇。

寶珠慧眼識珠，那沒把這珍珠找出來的我可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唄！

李氏白了錢嬤嬤一眼，又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那後娘來的，有了好親事怎麼會不想着自己的女兒？”

就算是娘家那頭有嫡親的外甥女也要排到後頭去。

錢嬤嬤有些訕訕然，那還不是李氏對侄女兒還有外甥女都太好了，言語上也從未有過偏頗。

和張氏劉氏有爭吵恨不得咬對方一口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對周桃周梅卻一直挺好。

李氏笑着搖搖頭，倒沒有往心裏去。別看錢嬤嬤每日板着個臉，看起來規矩嚴的很，其實是個心思再簡單不過的，心裏想什麼，嘴裏就說什麼。

來京城后，一直是大嫂掌家，大嫂會做人，素來也大方的緊，吃的用的東西準備得也都是齊全的，也沒有什麼優劣之分。能叫人爭搶的也不過是先領后領的順序罷了，在這上面謙讓些，又吃不了什麼虧。

哪成想，這在錢嬤嬤看來，就是疼侄女外甥女和親女一樣了。

其實也是錢嬤嬤多慮了。

自家要是得了什麼稀罕的東西，雖然也不是說半點兒不顧侄兒侄女兒們吧，總歸還是會先緊着自己親生的吃用。

“在屋裏說什麼呢？”

這是周金平回來了。

李氏起身接過周金平手裏的東西，隨口應到，“這不是說到妹妹家的阿燦要說人家了嗎？嬤嬤覺得我對阿杏不上心呢！”

“阿杏還小呢！”

周金平下意識就說，忽的又反應過來，“阿燦的親事看好了？”

“可不是！”

遂李氏將周寶珠看中沈湘的事告訴了周金平。

“沈湘倒是不錯。”

周金平點點頭。

“就是河東道遠了些，也不知沈家那邊是個什麼情形。”

阿燦這就算遠嫁了吧。就是有什麼不妥當的，余家想幫扶一把，也鞭長莫及了。

遠什麼？總歸沈湘還是要科舉的，就算他是陵州人，若是以後和大哥一樣，外放個十年八年的，還不是和遠嫁沒兩樣了。

周金平搖搖頭，覺得李氏的顧慮完全不是問題，倒是阿崇，他的親事怕是更難成了。

棄筆從戎這話說的好聽，其實也不過是走投無路之下的無奈之選。

本朝雖沒有重文輕武的風氣，但是武官晉陞與文官不同，若盛世太平，自然沒有晉陞空間，可若起了戰事，誰又能保證一定是升官發財呢，說不得一個不小心，嫁出去的姑娘就做了寡婦了。

溫家書香門第，清流世家，怎麼會願意把姑娘許給這樣的人家？

李氏摸了摸身上掛着的屬於周雲崇的長命鎖，長嘆一聲，失落不已。

還以為阿崇能提早有個一官半職，溫家就能考慮這門親事了。

可人家這樣的顧慮也不能說人家不對，就是自己，都有點不安起來。

“我想着阿崇以後可能就當個武官，還打算把阿杏姐妹嫁到武官家庭里，以後也能互相幫扶。”

“你是說謝家？”

周金平立時就反應過來了，周家和武官家來往不多，一個趙家，趙家姑娘嫁了余煜，一個顧家，之前顧家夫人鬧的那一出，李氏怎麼也不會想把女兒嫁到她家去了。再一個就是謝家了，謝家夫人近來和自家走得近，周雲崇寄回來的信都是通過謝家的渠道送回來的。

聽李氏說起這些天和謝夫人相處的細節，周金平不由皺起眉頭。

再是怎麼覺得自家姑娘好，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無論什麼世道，結親都講個門當戶對，自家和謝家門不當戶不對，要說謝夫人有多喜歡阿杏吧，那也不至於，至少，在阿崇還在京城時，謝夫人是沒有和自家多來往的意思的。

這冒冒然的，謝夫人就給出這樣的暗示怕是也有試探的意思。

“你是說，謝夫人覺得謝家小公子心悅阿杏？所以來試探，是不是咱們教的？”

“真是笑話，謝家小公子有沒有這個心思我不知道，我的阿杏可沒有什麼歪心思。即是這般，那我以後不與她往來便是了。”

李氏氣結。

“又說氣話，你別忘了你還一個兒子在人家手底下呢。”

周金平拍了拍李氏的背，“以後謝夫人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你就只當聽不懂罷了。”

閑話到此為止，李氏又開始在家裏翻箱倒櫃，沒辦法，才送了余煜成親的禮，周雲峻的親事也不遠了，還有餘燦，相看好了人家，親事就不遠了。還有周桃，也在年歲了，雖不知張氏怎麼打算的，想來周金泰也不會讓她磨蹭太久。

這樣一算下來，三房最近的禮節是不是有些超預算了，李氏翻着賬本，心裏有些發愁，還好食肆里的收入還過得去，不然，可真就無米下鍋了。

余煜成親后不久，京里發生了一件大事，當今聖上奉皇太後下江南巡視。

按常理來說，南巡一般是在三四月的時候，那時氣溫正合適，萬物復蘇，正是南邊春耕時節，是巡視的好時機。

現在都過了九月了，雖說南邊不比定昌已經到了深秋季節，卻也是入秋多時，農桑已歇，野外漸漸也要蕭條了。

這個時候南巡，是要巡視什麼呢？

這幾日京里一直議論紛紛，街頭巷尾，酒肆茶館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沒有不議論此事的，連寒食節都沒有往年熱鬧了。

雖說周家三房唯一的讀書人周雲崇如今不在京城，但也不是說三房就不關心朝堂局勢了。

這日吃了午飯，周金平就說起街頭傳聞，“聽說是南邊出了祥瑞，雲州那邊有座山，叫什麼育靈山，山上有一眼泉水叫祛邪泉，食之百病不侵，皇上是想給太后尋那泉水……”

李氏聽了恍然大悟，“那看來皇帝還是很孝順的嘛。”

太後年事已高，這幾年影影綽綽的總有些身體不太好的傳聞傳出來。

可是，能祛百病的泉水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估計又是哪裏來的騙吃騙喝的方士的小把戲吧！

說實在話，以先前永王貪墨案，皇帝對永王輕拿輕放的態度來看，他就不是什麼太賢明的君主。

周杏心想，這百病不侵的泉水到底是為自己尋的還是為太后尋的還是兩說呢。

自古以來追求長生不老之術的帝王就不在少數，多這一個也不多了。

皇帝帶着滿朝文武浩浩蕩蕩的走了，尋常百姓人家見識一回皇帝出行的盛事後，津津樂道幾日，也就放下了。

眼看着周雲峻的親事就在眼前了，李氏雖然隔應劉氏連周雲崇沒去陪余煜迎親，而周雲峻去了這種事都要拿來計較多寡。

作為嬸娘該出的力李氏半分也沒有減，這不，早早兒地，就拉着張氏和邱氏到二房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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