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蛻變
天色已臨近黃昏，一抹殘陽掛在天邊上，帶起謝落的紅霞，似血般嫣紅。
距離小院不遠的小山上，豎著一塊墓碑，墓碑旁有兩個瞪大着眼睛的人頭，墓碑上混合著血寫着：猴子與翠香之墓。
林蕭的雙手在沾滿了泥土，墓碑一旁有一個大泥洞，林蕭沉默着將猴子的屍體放入泥洞中，與翠香並排在一起。
“猴子......”林蕭低聲的呢喃道。
好似穿越了過去。
“我叫猴子，你呢？”依稀記得初次見到猴子的時候，那個身穿着破衣服卻滿臉笑容的少年面對着自己微笑。
“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老大！”
那個滿臉笑容的模樣在林蕭的腦海之中回憶着。
“老大，這些年辛苦了。”
“老大，你有什麼夢想嗎？”
“如果有一天，我真希望娶了小翠，然後我們三個人在青江建幾座房子，池塘里鋪着滿江紅，我們的孩子在一起打鬧，還能跟小黑和老大你每日喝酒聊天！”
“老大，你說有那麼一天嗎？”
“如果有那麼一天，該有多好啊！”
淚水從林蕭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之中，林蕭死死的咬住嘴唇，嘴唇已被牙齒大力的咬破，鮮血順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滑落，混合著淚水，不分彼此。
“猴子！”林蕭仰天長嘯，悲戚的聲音傳遍整個山頭。
“老大，我的家就在青江，嘿嘿，如果有一天，我真想回去看看，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
嘩啦啦。
天上竟下起了雨，淅瀝瀝的雨打在林蕭的身體之上，打濕了衣衫，打濕了頭髮，雨水順着臉頰不斷的滑落着。
林蕭抓起泥土，半跪在地上，一把又一把的覆蓋在猴子和小翠的身上。
小黑紅着眼睛，也在一旁不斷添加的泥土。
“老大，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猴子的聲音彷彿還回蕩在林蕭的耳邊，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啊，啊，啊！”林蕭死死的捏着土，混合著雨水的泥土在林蕭的手中留下了污色的印記。
“人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死？”林蕭不停的低問着，眸子閃爍着淚光，眼睛已哭紅了。
為什麼人要有生老病死？為什麼人要有悲歡離合？為什麼猴子你又要離開我們，為什麼要死？
“猴子，你不是說了嗎？如果有一天，你想和老大和小黑住在一起，我們一起看青江的潮起潮落，一起在後院裏喝茶聊天，我們的孩子互相打鬧着，就像我們從小長大的一樣！”林蕭一次又一次的低問着。
“猴子，你曾說過，這世上是有天意的，好人終有好報，惡人終有惡報，哈哈，這就是天意，天意，哈哈，狗屁的天意！哈哈，哈哈。”林蕭猖狂的大笑着，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了出來。
猴子的每一次動作，他們每一次的打笑都印在林蕭的腦海里。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啊！
林蕭頭疼欲裂，捏緊了拳頭，一拳打在泥土上。
“砰。”泥土四處飛濺，竟出了一條條細小的溝壑。
老大，我最喜歡看滿江紅了，真的很美，如果有一天我真想帶你和小黑一起去看，好嗎？
“猴子，你說你喜歡滿江紅！老大曾答應你，你的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林蕭突然笑了，眉目之間一抹邪意，迫人心寒。
“猴子，我會用趙玄全家血，為你染出，滿江的紅濤！”林蕭大聲的吶喊着，聲音傳遍整個天空，激起陣陣的迴音。
“滿江紅濤！”“滿江紅濤！”“滿江紅濤！”
雨很自然的停了，在孤蕩蕩的山石上竟架起了彩虹，小黑跪在墳前，滿眼通紅，淚水直流。
林蕭站在猴子的墳前，為猴子鋪上最後一層土，眼角之上再也沒有淚水，只有笑容，那一抹笑容，讓人恐懼的發寒，那邪氣的笑容讓人恐慌。
“小黑。”沉寂了片刻，林蕭突然開口。
“老...大......”小黑的嗓子已經哭啞了，聽到林蕭叫他，抬起了頭。
“我們的院子中埋着以前從劉五家拿來的銀子，你去把它挖出來，一起帶走，現在開始，你走吧，走的遠遠的。”林蕭的話冷漠無比。
“老大...你...為什麼？為什麼？”小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不解的發問。
“走吧！”林蕭說道。
他自己心裏清楚，趙家勢大，身旁會武功的護衛無數，林蕭再也不想連累小黑，連累自己的兄弟。
“老大，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小黑滿眼通紅，死死的搖頭。
“我叫你滾！”林蕭突然大喝，青木靈氣轉動全身，聲音激蕩起伏，連綿不絕。
“老...大，你為什麼要...我，離開？”小黑愣了愣，發傻的說道。
“走吧，走吧，拿起銀子，這些錢能夠你好好的生活一輩子，去吧，去吧，走的遠遠的，如果再有機會，我們會再見面的。”林蕭淡然一笑，冷傲如刀。
“老大，我不走。”小黑死也不走。
“我叫你滾！若是再不滾，我們就不在是兄弟！我跟你斷絕兄弟之情。”林蕭猛的大吼。
“老...大。”小黑的聲音有些低沉。
“滾吧！”林蕭冷冷的說道。
“我知道了，老大，你自己多保重。”小黑突然沉默了半響，點了點頭，竟聽了林蕭的勸告，轉身離開了。
見到小黑離開，林蕭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小黑，走吧，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捲入這裏的是非，猴子死了，我不想你再有事了，因為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啊。”林蕭自語道。
“生命只是如此脆弱，有些人生來就是指手畫腳，有些人生來只能做螻蟻，任人宰殺，有些動物生來就是拿來給猛獸做食物的，這是何等的不公？誰又願意做弱者？如果是這樣的話，又如何超脫？也許，只有做最強大的存在，最強的猛獸，才能泯滅這些無聊的東西。”林蕭低低的自語道。
整整三天三夜，林蕭就這麼安靜的坐着，太陽東升西落，林蕭始終在思考着。
青木靈決在林蕭的瘋狂之色中不斷運轉着，一直沉寂在第五層的青木靈決開始緩慢的提升着。
自從林蕭修鍊到青木靈決第五層開始，青木靈決就再也沒有任何長進，這個時候，天地之間的靈氣瘋狂被林蕭吸收着。
周圍的綠草開始慢慢的變色，從青綠色變成枯黃，落在地面上，化作一些枯澀的草根，一陣陣青色的氣息從綠草上散發出來，全部都被林蕭的身體所吸收，青綠色的靈氣開始不斷的壓縮着，越來越緊，越來越厚，最後竟成了液體一般在林蕭的經脈之中流淌着。
林蕭沒有注意的是，自己因挖泥土而流血不已的手不知為何已完全復原，如平常無二。
一滴淚水突然滑落，林蕭伸出指尖讓淚水滴在上面，晶瑩剔透，屈指一彈，淚水化為無數水珠，消逝在天空之中。
十八年的點點滴滴，街頭小鎮上討活，世間的人情冷暖，唯一的兩個親人已經有一個死在了面前，這一刻，林蕭的心冷如刀鋒，似乎蛻變。
“猴子，你曾如此善良，好人終究沒有好報，只要你擁有力量，誰都會踩在你的腳下！”林蕭邪氣的一笑。
“就讓我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吧，我的兄弟，哈哈。”林蕭張狂的大笑，一種毀滅和殺戮的感覺瘋狂的流露出來。
青木靈氣流轉全身，帶來一絲絲的冰涼，讓林蕭維持自我。
突地抬起頭，天空之中一抹殘陽，望着林蕭的眼中。
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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