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老子不想打阻擊
護**第一梯團第二支隊營長李文漢提着手槍愣在土地廟門口。
“這位就是我們程長官!”黃老么殷勤地介紹着程渝,也將吃驚於程渝奇怪打扮的李文漢驚醒,在有些失態的“哦”了一聲后,才收起槍,雙手伸出握住程渝的手,連聲道:“你們來的及時,打的漂亮!”說話的同時,這位營長卻在心中暗道:“川軍是咋回事呢?這麼個打扮?!”
程渝見李文漢的軍服肩膀上掛着少校的豎肩章,心道:按照軍銜來看,對方是上級呢!何況,對方帶着一個營的兵力。他收回雙手,行一個立正舉手禮,大聲道:“護國川軍第二師陳團屬下程渝率部前來增援,請指示!”
李文漢猶豫了片刻,回禮道:“稍息,營長李文漢,程……程中尉,你帶了多少人?”
“我部104人,參加此次戰鬥的33人!”
李文漢點點頭,眼中滿是嘉許的神情道:“這次戰鬥的情況和你部的戰功,我會報告司令部的。”他朝棉花坡方向看了一眼,又收斂了神色,嚴肅地令道:“現在,你部暫時由我指揮,除留下一個排的兵力打掃戰場外,全體向棉花坡攻擊前進,增援守軍!”
棉花坡戰事激烈,守軍急待增援,可是,程渝卻不願意去。在他眼裏,與其增援棉花坡,在堅守陣地的時候白挨炮彈,還不如機動作戰、尋機殲敵來得痛快。在他心裏,棉花坡以及納溪縣城對於兵力相對北洋軍弱勢的護**來說都是死地,毫無堅守的價值。在他腦子裏,轉動着“不以一城一地得失為念,憑藉護**熟悉山地戰的優勢,以撤退換取時間,以運動集中兵力,打運動中的殲滅戰,消耗敵軍兵力,在逐漸將敵兵力優勢化解的同時疲憊、攤薄、迷惑敵軍,製造出有利於己方的決戰態勢后,再伺機決戰”的念頭。而在私心裏,他實在不願意將自己有限的“班底”葬送在棉花坡。
“大個子,帶突擊隊打掃戰場;黃老么,去樅樹林傳令,作戰開拔準備。”程渝下完這個應付性質的命令后,向李文漢道:“李營長,我以為……”
李文漢見程渝及時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又考慮到對方乃是友軍軍官,乃客氣地示意道:“請講。”
程渝的話正要出口卻又打住了。
這位李營長會不會棄司令部的命令於不顧,轉而率部在這一帶打游擊?他能不能體會到護**強攻瀘州之舉的不智,意識到消滅敵軍有生力量才是制勝之道呢?他有沒有如自己一樣的見識,知道歷史的大體走向,從而選擇最有利於實現勝利的行動方式呢?
回答無疑是同一個字——不!
李文漢見程渝遲遲沒有說話,有些不愉快的催促道:“程中尉?!”
程渝靈機一動,大聲道:“我部奉命在石保溝至長江南岸一線,以游擊作戰牽制敵軍右翼,威脅其後路。我個人也以為,以足夠兵力由此向北,繞道渡過長江,在瀘州西側造成我軍偷渡攻擊的態勢,有利於分散敵軍兵力,其作用遠大於直接增援棉花坡!因此,我部不能跟隨貴軍開赴棉花坡!同時,也請李營長考慮率部北上作戰的建議。”
“圍魏救趙、避實擊虛,此乃兵法之要。”李文漢點頭說著,突然眉頭一皺,語氣一轉道:“可是,司令部嚴令我部以強行軍增援第二梯團,協防棉花坡,不得有失!軍令如山吶!”
程渝見對方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胡謅,趁機道:“那,我們就此分兵?”
“不!”李文漢語氣堅決:“我部在此地打了半天,兵力、彈藥消耗不少,此去棉花坡乃是血戰,急需你部的支援。因此,我會報告司令部……”
程渝急道:“李營長,我部不能奉命!”
李文漢盯着程渝的肩膀,估計出對方的軍銜后,一字一句地道:“李某看過羅參謀長給劉梯團長的急電,堅守棉花坡乃是全軍當務之急,重中之重!一切兵力調遣悉以堅守棉花坡為要。我命令,你部原定任務取消,隨我部轉道棉花坡作戰!”
李文漢身邊的幾個連、排軍官見雙方起了爭執,都自覺地靠攏了李文漢,向程渝虎視眈眈。
程渝心知,對方的命令是有根據的,只不過這個根據是建立在錯誤的“死攻(瀘州)死守(納溪)”戰略基礎上而已。這個錯誤戰略將使戰局繼續倒向不利於護**的一面,造成無數戰士的無謂犧牲。當然,自己和自己的弟兄們絕對不能成為“錯誤戰略犧牲品”!
“李營長,你無權指揮我部。”
見程渝態度強硬,李文漢向部下打了個眼色后強笑道:“我不是指揮貴部,而是要求貴部協助作戰。”說著,他向前跨步更靠近程渝,又道:“不知程中尉是幾時接到命令在此游擊作戰的?又是何人下令?我記得開拔之前,司令部曾通報戰況,並無我軍在棉花坡側後部署有牽制兵力的說法,更沒有前進江北、側擊瀘州的作戰企圖。”
程渝無言以對。短短的幾天時間裏,他無法將此時護**的指揮體系弄清楚,當然無法回答對方的問題。何況,滿嘴跑火車的他本就心虛,生怕對方看破呢!?
李文漢以為,對方不過是找借口不願意去棉花坡打硬仗而已。他也並不是要在程渝頭上加個什麼罪名,而是要利用這支力量,暫時補充自己的損失、增加戰力。他見程渝面有難色,乃步步緊逼道:“陳團9日崩潰於月亮岩,余部皆開赴納溪-永寧一線整編,程中尉,按照戰前司令部訓令,李某身為此地最高級軍官,有權指揮你部作戰行動。即便你身負軍令,也應執行我的命令!至於劉師長那裏,司令部自會解說清楚!老弟,這一戰你是有功之臣,司令部自會嘉賞,你,切勿自誤啊!”
程渝正待說理,卻聽山下一陣喧嚷,李文漢等人也是臉色一變轉身觀察。只見土地廟北坡下,兩撥人馬陣營分明,互相叫嚷指責對方強搶戰利品。
“這……”李文漢臉有怒色,向身邊一名軍官令道:“范連長,你去看看,告訴部隊,此戰首功乃是陳團所部,所有戰利品皆由陳團接收後分配!”
范連長應聲而去。
李文漢面色和藹地轉向程渝道:“你看,這樣處置如何?”
“X你娘的!”程渝在心中破口大罵:“你***要去棉花坡送死也用不着硬拉老子吧?老子不想打阻擊!”可是,心中罵歸罵,此時李文漢給的面子和擁有的戰場指揮權卻不容忽視,否則,這個談話將無限度地繼續下去,自己的身份必然受到懷疑,自己和自己的弟兄更將處於不利的境地,甚至可能被扣上“潰兵畏戰,違抗軍令”的罪名,被優勢的友軍繳械……
無可奈何啊!
“我,我部願意接受李營長指揮。”程渝鬱郁地說完,又半問半說道:“此戰繳獲長槍送交貴部,短槍留歸我部?”
李文漢見大事已定,小事自然不再拘泥,何況此戰繳獲長槍又歸了自己,算得是公平合理,乃笑道:“程中尉處理得當,李某自當照辦!傳令下去,照此檢點戰利品后,立即開拔!”
半小時后,夜幕降臨,程渝和弟兄們以獨立連的臨時番號加入李營,繞道開赴棉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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