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們這幫傻X，笑夠了吧？
於鳳琴感覺自己的氣有些吸不上來，她意識到事態嚴重了。
關於攝政王的奏摺一事，她沒聽說過。
可以說毫無防備。
難怪今晚林山和林武倆人要連夜上門逼宮交權。
林山是有備而來。
他處處打着為家族興衰着想的旗號。
如果不同意，那就是置林家數百年基業於不顧。
如果同意，則長房的家主地位不保，將來如果丈夫回來，自己如何交代？
真令人左右為難！
縱然於鳳琴性子再怎麼剛烈，她終究是個婦道人家。夫君林盛的失蹤已經令她心力交瘁，如今還要被林山帶着全宗族的男人一番要挾圍攻，難免有些亂了分寸，內心也不由地開始動搖起來。
罷了，罷了，印鑒就給他算了。
這個家主，當與不當，真的就那麼重要？
林山瞧穿了於鳳琴的心思，心中明白她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
如今的於鳳琴只是一根崩到至極的秦璇，只需要再多施點壓力，到了臨界點就會驟然斷掉。
他想起攝政王上官雷霆之前與自己的一番密談，一切似乎全在上官雷霆的掌握之中。
這奏摺上得妙，這大王批也批得妙哉！
真乃天助我也！
念頭至此，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奸詐的邪笑。
他不知道的是，角落裏還有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他身上。
這一切都逃不過再旁偷偷觀察的林非凡那雙眼。
他並不慌。
林山手裏有王炸，他手裏也有！
之前自己是個傻子，活了十九年，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而且十句都是廢話。
林非凡認為前世不是傻，而是得了類似自閉症的病。
可傻子總歸有傻子的好處。
沒人將一個近似啞巴的沙子放在心上，在他面前自然就沒了戒備心。
十九年來，沒有誰會在林非凡這個不會說話的傻子面前都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反正傻子是不會告狀的，無須假意逢迎。
林家誰是真忠心，誰是心有鬼，林非凡反倒比別人有更多的機會看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
三叔林山口中的奏摺他沒見過，當然也不知道廟堂之上的大王是否真的准奏了。
不過林山說的倒是實話，這一點林非凡心中已有定論。
如今大魏國共有十八個世家，分別掌管境內十八城池。
中土大多數國家採取的都是這種世襲的分封制。
分封制有個壞處，那就是很難做到中央集權。
一旦中央朝廷衰弱，分封的諸侯們就如同被養肥的狼一樣撲上來，將中央朝廷吞噬掉。
所以，中土大陸的所有國家都會在各城中都設立太守府。
太守府不歸城主府管轄，由朝廷直接任命，直屬朝廷管理。
太守府有自己的軍隊，隸屬兵部，名義上是城防軍，實則用來掣肘城主府的自己豢養的近衛親兵。
那場大戰已經過去數百年，一些當年立下汗馬功勞的世家經過長時間的猥瑣發育已經成為了強壯的怪物。
手裏要錢有錢，要兵有兵，要糧有糧，簡直就是國中之國。
如此一來，當家主的野心難免膨脹，於是就出現世家坐大后反水推翻國君自己登基當老大的狗血劇情。
在這種形勢下，讓世家子弟參加武舉大考僅僅是一個借口，實則意在削藩，形成中央集權從而鞏固王室權力這才是最終目的。
父親林盛失蹤后，林非凡這一房是族中各方里最弱的一支，而林山因為有個四品武夫的兒子，只要能順利通過今年大考，獲得五品武夫的稱號，林家家主的位置還真就非他莫屬。
“把印鑒交出來吧，鳳琴，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我們家族的大事了……”
今晚到場主持大局的六叔公見狀，也不得不勸告於鳳琴。
“對，交出印鑒！這印鑒使我們林家的，你一個外姓女人憑什麼霸佔着不放！”
“再不行，我們自己找！”
“對！就算翻遍了城主府，也要找出印鑒！”
“家族的事才是大事，家主只是長房，代表不了我們林家！”
林氏族人群情洶湧，眾人紛紛離座，有人開始捲起袖子，有人推門欲出，一副馬上要群體作妖的架勢。
見火候已到，林山再次越眾而出，雙手一舉，攔在眾人跟前大聲道：“大家靜一靜，聽我再啰嗦兩句。”
眾人稍作消停，目光都聚焦在林山身上。
林山心中得意不已，臉上卻保持着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說道：“各位莫慌，有我林山在，天塌不下來！雖然朝廷對世襲一事頒佈了新發令，但我兒耀宗年初已獲大考資格，而且小考成績斐然，只要我兒今年稍作努力，想來大考能拿下五品稱號也是水到渠成，到時候咱們林家這一輩又可以安心世襲，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了。”
這顆定心丸把一眾人等喂得舒坦。
“對，三叔說的是，耀宗已經入大考，再不濟，弄個五品武夫還是綽綽有餘……”
“沒錯，十拿九穩。”
“看來只能看三叔家的了，大伯家是靠不住了……”
“我看啊，這家主之位，理應就給三叔坐。”
等大家議論了片刻，林山轉過身來對於鳳琴說道：“大嫂，不是我林山落井下石，實在是形勢所逼，如果非凡不是個……”
“傻子”二字到了嘴邊，他終究沒說出來，不過目光下意識地滑到了林非凡的身上。
林非凡依舊一副傻樂呵的表情看着自己這位二叔，心中卻早就開始罵娘了，看個蛋啊，若不是看你老，擰下你的頭！老東西還會不會說人話了。
他還是打算再等等。
人情冷暖，落難見真情。
沒有什麼比苦難落魄更考驗親情友情的了。
誰對自己家好，誰是虛情假意的假面人，今晚都會有最後的答案。
林非凡現在等着這些傻逼一樣的妖魔鬼怪現行。
有時候，看着別人原形畢露也是一種享受。
要打擊一個人，不要着急，先讓他在你面前跳到最高，然後你找個合適的位置，將他一腳踩到地面上去。
這滋味，才酸爽！
何況現在自己的系統需要怒氣值，能最大化，當然最大化。
林山終於將自己輕蔑的目光從林非凡身上移開，繼續道：“大嫂，你看着非凡又是個傻子，倒不是我小看他，這孩子這輩子求個平安就是，難道大嫂還奢望他能拿個五品武夫保住咱們林家的家業？我保證，只要我當上家主，非凡的生活我絕對確保無憂，讓他快快樂樂地當一個平常人。”
一旁的林武立即火上澆油：“沒錯！其實大哥早就應該將家主之位讓出來了！就算大哥再能幹，可兒子不爭氣啊。將來家主之位難道傳給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白痴？大家說是吧，哈哈哈哈哈！”
林武屬於無腦型，說話更難聽。
他一說，其他人全笑了起來。
“就是啊，早該讓位了！”
“明明知道自己兒子接掌不了林家，還佔着茅坑幹嘛？”
“自己又是個生不出蛋的母雞，佔着這個窩，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鳳琴嫂子你就讓位吧！”
一時間，各種難聽的話接踵而至。
當然，族人里也有其中個別可憐於鳳琴和林非凡這對孤兒寡母的人，家主林盛平素里待人還行，於是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沒跟着起鬨。
此時此刻，祠堂中濃濃的惡意。
林非凡的目光劃過那些面帶譏誚滿臉不屑的族親們。
這就是人生啊！
人情淡薄，世態炎涼，都是錦上添花，誰肯雪中送炭！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大魏國，變的是時空，不變的是江湖。
罷罷罷！
這樣挺好，待會兒猜起來沒啥心理負擔了。
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不然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兒子不是傻子！”
在眾人瘋狂的笑聲中，於鳳琴再次站了起來。
只見她眼眶通紅，雙眼中似有淚光。
“我兒只是生來比較純樸，他不傻！他不傻！”
話音剛落，祠堂里的笑聲更盛。
沒人將於鳳琴的話當回事。
“大嫂，你護犢子也無須將你們家傻兒子說的那麼清新脫俗吧？還純樸呢！你倒讓他不純樸給咱們看看？”
“就是啊，傻子就是傻子！還談什麼純樸，婊子還立牌坊了。”
“我看三叔說得對，長房指望不上了，還是讓三叔繼承家主之位，也好讓我們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不能因為一個傻子耽誤了一個家族！”
於鳳琴忽然想起什麼，轉身一把抓住林非凡的雙臂，強裝出笑臉說道：“凡兒，聽娘的話，你先回房休息。”
面前這個是自己這一世娘親的女人讓林非凡心中再次感受到一股溫暖。
唉……
大難臨頭，她首先考慮到的是兒子，不是她自己。
母性果然是偉大。
他不由得想，如果當年自己的親生母親不是因為意外身故，也許這一輩子自己的性格就不會那麼孤僻。
林非凡忽然掙脫，反過來抓住於鳳琴的雙手，將她按回椅子裏，微微一笑道：“娘，你先坐一邊歇着，等兒子跟他們這幫鼠輩理論理論。”
然後轉過頭，目光掃過祠堂中其他人，就像看着一群精神病康復醫院裏頭的智障。
在嘈雜的鬨笑聲中，他緩緩來到場中，從容地站在林山的面前，抬起頭，就像查看一頭牲口似的打量了一番對方。
然後高聲說道：“你們這幫沒良心的蠢貨，一個個都笑夠了吧？”
喧嘩無比的祠堂，突然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