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木靈藥浴
檀溪谷實際上有兩城,除了山頂上一城,在山體內還有一城,大家私底下叫做夜溪谷,是檀溪谷的暗城。
暗城藏在山體,不見煌煌大日,自然少不了一些鬼蜮伎倆,陰私勾當。
李燁站在輝石鋪就的街道上,身前是一個水池,裏面躺着兩頭玉石睡獅。
睡獅嘴裏淌下淡綠色的水,熱氣騰騰的浴水碰撞到冰冷的空氣,激蕩起一陣陣氣霧,籠罩整個木靈藥浴,將其遮掩的朦朦朧朧。
他伸出手臂在眼前揮了揮,透過暫時散去的氣霧,看清招牌上巨大的‘木靈藥浴’四個大字。
緊接着,沒有遲疑,他走了進去。
穿過鏤花大門,入眼便是十八張仕女出浴圖組成的屏風,屏風上的侍女遮遮掩掩,漏的恰到好處,漏的讓人望眼欲穿,漏的想讓人一探究竟。
這處葯浴是仙姑觀的產業,仙姑觀又是以雙修成名,這葯浴自然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如果不是為了修仙大業,李燁是絕對不會獨自來這種不正經的地方。
尤其是,他還聽說這裏還有女浴,而他今天的混浴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說實話,李燁對於這種葯浴是難以理解的。
畢竟,修仙不是請客吃飯,每一步都是充滿艱險的。
他實在想不出大家為什麼要冒着危險在這裏一起泡澡。
其實關於這一點,李燁也查過。
據說,泡澡本來就是幽州的一種風俗。
修仙者來自凡俗,就算踏上了修仙之路,也很難改掉這種習俗。
再一個就是,修仙者喜歡把這裏當做談判、私下聚會的地點,畢竟大家來泡澡,就裹着一身浴袍,一旦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光着腚在半空中打架。
這就減少了一旦談崩了,會立馬翻臉動手的可能性。
他一邊想着,一邊被侍者帶進了五號混浴的換衣間中。
他換好浴袍,浴袍上有專門的綁儲物袋的地方,等一切弄好,他走進了五號混浴。
一進入五號混浴,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只見碩大的房間內,有假山怪石,有流水潺潺,有涼亭小船,還有小橋玉案,若不是地上成片的水池子,他還以為自己誤入了誰家的園林。
李燁看着冒着熱氣的池子,眉頭微皺,但還是慢慢浸入水池,略燙的浴水讓他渾身舒服,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就在他獨自享受着泡澡的樂趣時,一道聲音從側方傳來。
“李道友!”
李燁向側方望去,原來是谷安生。
“原來是穀道友。不知聚會的地方在那裏?”,李燁問。
谷安生像泥鰍一樣滑入水中,泡在李燁身旁,懶散的說道:“這五號浴池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要不是張家二公子,我們恐怕是一輩子都進不來。”
“為什麼?”,李燁問。
“這裏的恆溫陣,三百靈石一套,那假山上鑲嵌的白色珠子,瞅見沒?四百一個,一鑲就是三十六個,再加上這水裏加的藥草,少說也要上千靈石。這所有加起來上萬靈石,把咱倆買了都沒那些錢。你說這是咱平時能進來的地方嗎?”,谷安生回答道。
“難道這裏平時都是築基修士來?”,李燁又問。
“肯定的啊,也就只有築基修士才有這個財力。這也就是趙家,才能讓我們這些練氣小修進來沾沾光。要是能攀上趙家的大腿,築基有望啊。”,谷安生一臉羨慕的說道。
“什麼叫攀上趙家大腿,築基有望?”,李燁不解。
“雖說龍生龍,鳳生鳳。但是他生的再多,也不可能每一個都有極高的修仙資質,也不可能每個都能晉陞築基期。一旦沒有高層坐鎮,這世家的衰落就是難免的了。所以,世家會招收一些資質好的散修當做上門女婿,並且提供給他們築基所需的資源,相應的,這些人自然要為家族效力。”,谷安生回答道。
“這樣啊。”,李燁點點頭。
然後兩人不再說話,只是慢慢地享受着葯浴。
過了一會,從浴池深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鐘聲。
谷安生拍了拍李燁,說道:“行了,該走了。”
說罷,便換上了一身白衣,又擦脂抹粉,在身上掛滿了玉墜之類的配件。
他這一番動作,看的李燁眼皮子直跳,於是連忙問道:“穀道友,我們不是要參加虛靈閣私下的聚會嗎。你怎麼這副打扮?”
谷安生神色一正,一本正經的說道:“沒錯,確實虛靈閣的私下聚會,但是同時也是趙家的相親會。”
說完,他又看了看李燁,道:“當然,以你的相貌是沒什麼機會了。一會我們會到一間屋子裏,屋子裏有面琉璃屏風,屏風後面便坐着趙家此次待嫁的女子。我們看不見他們,但是他們卻能觀察到我們。快把衣服穿上,不要失了禮數。”
李燁一時間被這龐大的信息衝擊的說不出話來,當回過神時,發現谷安生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急忙追了上去。
他追着谷安生直接闖進了一處安靜、肅穆的大廳,原本不算大的腳步聲在這裏卻如此刺耳,引得大廳中的人怒目而視。
李燁看着眾人錦衣華服,高冠束髮,一臉肅穆的盤坐在蒲團上,彷彿身處莊嚴肅穆的廟宇,而不是尋歡作樂的不正經的浴池。
他訕訕一笑,向上首看去,發現是一名鬢角斑白的儒雅男子,緊接着他便感覺到雙目刺痛,連忙低下頭去。
“來者是客,入位吧。”,坐在上首的儒雅中年男子發話道。
“是。”李燁應了一聲,依舊不敢抬頭,連忙找了一個蒲團坐下。
此時他還穿着濕漉漉的浴袍,披頭散髮,光着腳丫,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過了一柱香,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每進來一人都會詫異的看着李燁。
雖然李燁一直低着頭,但是修仙者的感覺如此敏銳,怎能感覺不到。
一道道目光如刀子般從心頭刮過,這無異於被公開處刑。
如此丟臉的場景,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但是他的面容依舊平靜如水,即使他的內心早已激起驚濤駭浪。
若不是上首坐着一位築基期的修士,恐怕他此刻已經盤算着該如何暴起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