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8
第八章:雨中小酌
夜色朦朧,不知何時下起了瀟瀟小雨,大地似乎漸漸有了生機,雲無月的心卻慢慢地沉了下去...
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洛陽雲煙樓的輕功在江湖上堪稱一絕,更沒有人不知道“雲隱無月”雲公子的輕功已超出雲煙樓歷代的任何一位前人,就算沒有見過,也應該聽人說過...
有人說曾看見他在湖面上追逐掠過水麵的燕子...
有人看見過他使勁扔出一塊石頭,那塊石頭還沒飛出三尺,便又回到了他的手裏...
有人曾因得罪了他,便一路的狂奔,奔跑的路上只聽見他的聲音,回頭卻不見他的人,最後,那個人自殺了...
不管這些傳聞是真是假,但大家都心裏明白,雲無月要追一個人,就沒有追不到的,除非那人在這世上憑空消失了...
可這世上的事並非每件都按照常理來演繹的,要不然,沒了格外,就沒了奇迹,也就沒了希望...
雲無月此時卻有了點點失望,那黑衣人一下子便竄出了長街,經過一條巷子時,忽然抹了進去,等到他追了過去時,那人便不見了。
更令雲無月哭笑不得的是拐角的那條巷子,除了一個麵攤,什麼也沒有,鬼影子也沒見着。
賣面的是個行已風燭殘年的老頭,一頭乾癟枯黃的頭髮在風中顫飄飄的,此時正乘着沒人光顧便蜷在爐火旁抽着水煙,身子骨瑟瑟的抖着,彷彿剛生完場大病。
雨棚下隨隨便便放了幾塊板子便是凳子,而吃面的桌子便是幾條爛凳子,雲無月又哭笑不得。
這樣的麵攤還有誰去光顧?
有的,這樣的麵攤還是有很多人去光顧的,因為在這吃不是圖享受,也不是圖快意,而是省了錢圖個飽字!
這世上每個人都懂得怎樣去享受,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享受的!
有些人不是有錢不去享受反到這來活受罪,而是他不得不到這來,因為他有父母、有老婆和孩子...
此時不是那些有老婆孩子的人吃夜宵的時間,所以這麵攤顯得格外的冷清,只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安分守己的吃着面,敢情剛才壓根就沒有人經過這...
那個人是個身材頎瘦的年輕人,面是剛上的,面上漂浮着幾粒花生米和幾根榨菜,就沒有其它的了,可這年輕人似乎吃得比吃天下所有的美味還有滋味。
雲無月忽然發現一件不是很有趣的趣事,這年輕人襤褸破舊的衣服邊竟斜掛着一柄劍,一柄任何一家鐵匠鋪可以買得到的劍,可這柄不起眼的劍,卻讓雲無月兩眼發光。
要知道兵器有時候就像女人的衣裳,什麽時候流行什麼款式,大部分女人便會爭先恐後的去趕製這套衣服,唯恐人家笑她低俗,這世上愚蠢的不止是一部分女人,還有一部分男人;所以,當江湖上不流行使劍的時候,許多劍客便成了刀客。
可這年輕人竟然隨身佩着劍,不像江湖許多的年輕般隨着眾流,倒是令雲無月吃驚不小。
雲無月笑了笑,朝那年輕人坐的地方走去,也隨地一坐,看着他吃面。
雲無月發現,這年輕人其實長得挺俊秀的,要是洗把臉,換身乾淨衣裳,自己若是女人,不撲過去狠狠要他一口才怪!
幸虧他不是,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笑着看着他。
可就算他是男人,光這麼看着,那年輕人也有點受不了的樣子了,抬頭看了看他,對那老頭說道:“老闆,麻煩來碗面!”
那老頭抽得正酣,忽然被人攪了興,便不由冷冷看了雲無月兩眼,沒好氣的起身去下面。
雲無月笑道:“我不要面。”
那年輕人夾起面剛放到嘴裏,聽了這句,又把面放到碗裏,驚愕着望着他,問道:“那你來這做什麼?”
雲無月看了看他碗中的面,笑道:“喝酒!”
那年輕人道:“沒酒。”
雲無月道:“我請你!”
那年輕人吃了口面,淡淡的道:“你請我也沒用,我說了,這沒酒。”
雲無月笑不出來了:“這沒酒?”
那老闆從鼻子裏哼出一句,“恩”。
雲無月笑了笑,問道:“如果這兒有,你陪不陪我喝一杯?”
那年輕人道:“我也想陪你喝一杯,可惜這兒沒有。”
雲無月道:“我只問你喝不喝?”
那年輕人嘆了口氣道:“好!”
雲無月眼中有了笑意,兩手輕輕地拍了幾下,忽然朦朧的雨中走來兩個漢子,抬着壇酒往他倆中間一放,便一聲不吭頭也不回的走了。
雲無月笑了笑,道:“我早說有了不是?勞煩老闆另拿兩個碗來!”
那年輕人只是笑了一笑,臉上沒有絲毫吃驚的樣子,依然低着頭吃面,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雲無月拍開封泥,,慢慢斟滿了老闆遞來的碗,手托着一碗酒,平舉到那年輕人面前,笑道:“朋友莫忘了剛才說過的話。”
那年輕人道:“我說的是杯,沒說碗。”
雲無月苦笑,江湖上他敬酒而不喝的還沒真沒有過,沒想到竟被這年輕人給打破了。
雲無月又拍了幾下手,朦朧的夜色中又走來兩個人,兩個絕色美人,各盈盈握着一個杯子,姍姍的走到雲無月面前,放下杯子,卻沒有走,直見雲無月手一揮,便又黯然的走了。
雲無月望着地上發著光的杯子,嘆了口氣,傾壇斟滿,笑道:“現在呢?”
那年輕人似乎沒看見剛才的那兩個人,依然低着頭吃面,似乎這面比那兩個人好看多了,直到最後一根麵條咽下肚時,才長長地吐了口氣,拈起地上酒杯一飲而盡。
雲無月也喝了一杯,剛要斟第二杯時,那年輕人說道:“我記得我好像只說喝一杯的。”
雲無月放下酒罈道:“好像是的。”
那年輕人道:“酒喝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雲無月道:“好像可以。”
那年輕人便看也不看他了,偏過頭道:“老闆,結賬。”
雲無月忽然道:“等等。”
那年輕人回過頭,問道:“這酒多少錢?”
雲無月笑道:“請你的,不要錢。”
那年輕人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無月笑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有點遺憾。”
那年輕人問道:“什麼遺憾?”
雲無月嘆了口氣,道:“跟別人喝了杯酒,卻不知道人家什麼名字,這難道不是遺憾么?”
那年輕人忽然笑了笑,學着他的口氣道:“好像是的。”
雲無月也笑了:“未請教。”
那年輕人道:“林系鈴,木林的林,系鈴的系,鈴鐺的鈴。”
雲無月贊道:“林系鈴,好名字!”
林系鈴笑道:“本來就是,你不用說,我知道你的名字!”
雲無月又嘆了口氣,笑道:“是么?”
林系鈴道:“江湖上不知道‘雲隱無月’雲無月的人不多,幸好我不是其中一個!”
雲無月道:“我敢說,一年之內,江湖上不知道林系鈴的人也不會多。”
林系鈴兩眼有了光,道:“你知道?”
雲無月道:“我不是個瞎子,我看得出。”
林系鈴的手忽然有點顫抖,嘴唇發白,冷冷地道:“現在我可以走了么?”
雲無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擺麵攤的老頭,笑道:“走的不是你,而是我,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還是朋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漸漸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雨,瀟瀟依舊,人呢?
林系鈴望着雲中月消失的背影,淡淡地道:“三叔,連累你了,這麵攤不能再擺下去了。”
那剛才還蜷在爐火旁烤火的老頭,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眼中不知是落下來滴進眼中的雨水還是什麼,鼻子紅紅的,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聽得風中響起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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