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一人，救一命
入冬，寒霜突降。
唐紅豆翻出父母先前送來的精美棉服，隨意的套在身上。不知不覺間，她的身材已經高大了許多，昔日有些寬鬆的棉服反而顯得緊迫了，此時勉強穿在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吃過早飯，唐紅豆如同往常一樣正要出門時，那位老道姑突然喊住了她。
“紅豆，天氣漸寒，需要為你準備一些厚實的棉被了。帶上這些財物，前往山中的村子，換上一床保暖的棉被吧！”老道姑上前遞過一小袋錢幣。
唐紅豆恭敬接過後，連聲道謝：“多謝仙師關愛！”
她一直未能正式拜師，也不能強行尊稱為師，就仍以仙師為稱。
她鄭重謝過後，又緊跟着問了句：“仙師，是否也為您準備一床棉被呢？”
老道姑搖了搖頭，轉身回屋：“不用了........年紀大了，早已忘記了歲月，也忘記了冷暖！”
聞言，唐紅豆的內心驟然一顫，大有感觸，良久之後才轉身離去。
十幾里山路，並不算太遠，大半個時辰后，她就到了最近的一個山村裡。
找到一戶富裕的人家，換了一床厚實的棉被后，她並沒有急於離去，又利用所剩的錢幣，盡數換了一些乾果。
據她觀察，那位老道姑沒有其他的愛好，唯獨還會吃些乾果。她也是一位有心人，豈能不多備一些。
返回的途中，忽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呼。她急忙躲避道旁，然後才慢慢靠近聲音傳出的位置。
在一個岔道口，一名獨眼大漢正在翻找地上散落的財物。他的右手拿着一把生鏽的大刀，沾染的血跡仍在緩慢的滴落着。
在他身旁不遠處，仰面躺着一位中年男人的屍體，雙目突睜，胸前的傷口處仍就血流不止。
藏在暗處的唐紅豆，看着不遠處的慘況，心裏並沒有太多波瀾。她不想多事，正要轉身繞開時，忽的看到有位牽牛的小男孩已經滿臉好奇的走了過來。
“不好！”她心中一凌，當即停下了腳步。
她快速放下手中的棉被和乾果，四下看看，尋到一根堅硬的枯枝后，輕輕折斷，有意保留斷口處的尖刺。
“啊.......殺人啦！”牽牛的小男孩看到地上的屍體后，立即發出一聲尖叫，扭頭就跑。
但是，被他牽在手裏的那頭牛，卻仍就慢悠悠的跟着。小男孩不願丟棄牛，便被拖累了速度。
獨眼大漢聽到聲響后，立即彈跳而起，有些慌亂的四下觀望，旋即看到了那位小男孩。
“小崽子，你這是找死！既然被你撞上了大爺的好事，那就送你上路吧！”獨眼大漢扔下手裏的東西，立即提刀追去。
小男孩大驚，“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快走啊！快走啊.......你快走啊！”
然而，那頭牛渾然無覺，看到道旁有些可口的枯草，反而停了下來，慢悠悠的吃了幾口.......
“哈哈，小崽子捨命不舍財啊！如此更好，也省的追趕了！”他的步子很大，說話間已經到了牛後。
小男孩看着目露凶光的獨眼大漢，驚駭到了極點，終於丟掉了繩子，狂奔而去，還不停的哭喊着：“殺人啦，殺人啦.......快來救救我啊！”
獨眼大漢獰笑一聲，立即加速追上，不一會就追到了小男孩。但小男孩異常靈活，獨眼大漢想要抓住他，也並不容易。
漸漸的，獨眼大漢有些不耐煩了，瞅准機會，揮刀就砍。
這一刀，毫不留情，而小男孩避無可避，眼看着就要喪命當場.......
就在這時，一路追來的唐紅豆，突然從枯草中躍出，像個小猴子一般，一下子跳到了獨眼大漢的後背上。
她立即舉起手中的尖刺木棍，重重的刺在獨眼大漢的脖頸上，巨力加持之下瞬間洞穿，動脈隨即破裂，血如泉噴。
隨後，她雙足陡然加力，對準大漢的腰間脊椎猛然一踹，又借勢跳回枯草中。
剎那間，大漢的慘呼聲，骨碎的咔嚓聲，武器落地的叮噹聲，幾乎同時傳出。
隨後，又是噗通一聲，獨眼大漢俯身倒地，立即氣絕當場.......
小男孩看着眼前一幕，臉色泛綠，一時間竟忘了繼續哭喊。
唐紅玉藉著枯草的掩藏，扭頭便走。待找回自己的棉被后，遠遠的看了一眼，神色已經恢復如常，悄然離去。
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有位身穿陳舊道裝的老道姑正靜靜的站在那裏，她看着唐紅豆離去的方向，眉頭緊蹙，一聲輕嘆.......
。
唐紅豆回到住所時，老道姑正盤膝坐在門前的蒲團上，閉目靜修。
她緩步上前，把一包乾果輕輕的放在老道姑的身旁，又悄然退後。
忽的，老道姑睜開了雙目，看着不遠處的唐紅玉，淡淡的說了句：“這些乾果的血腥氣太重，我.......吃不下！”
唐紅玉聞言，頓時一愣，但旋即又鎮定下來。
她先施一禮，無奈的笑了笑：“老仙姑，既然您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隱瞞了。我覺得.......我做的沒有錯，我若不殺他，那位路過的無辜的小男孩，必然會被他殺死！殺一人，救一命，我於心無愧！”
老道姑靜靜的看着她，嘴唇微動：“我並沒有說過你做錯了，只是我不喜歡沾染帶血的乾果而已！”
她略一揚手，那一袋乾果自行飛到唐紅豆的面前。
唐紅豆下意識的伸手接過，急忙認真查看一下。赫然發現，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上，竟有一個暗淡的血指印。
剎那間，她有些懊惱，暗自責備自己不該如此粗心.......
“紅豆，你入山已有八個月了吧！”忽的，老道姑問了句。
“是的！”唐紅豆眼中的驚愕，一閃即逝。
“都過去這麼久了.......”老道姑輕輕的嘆了口氣，又問道：“你可還記得，讓你留在山中的用意！”
“不敢忘記！老仙姑希望我能夠化解心中戾氣.......但我沒能做到，讓您失望了！”唐紅豆的言語裏有些感傷，她已經隱約猜到，老道姑可能要趕她離開了。
老道姑搖了搖頭，悠悠的道：“第一次看到你時，我注意到在你心中有一股非比尋常的戾氣，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積聚而成，但如不及早化解，將來必有後患。這也是我答應收你為徒的主要原因，儘管你的資質確實不錯，但並足以打動我了！”
“老仙師，我.......”唐紅豆很想辯解一番，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老道姑不緊不慢的繼續道：“自從你進山後，我本想讓你以清修的方式，先行凈化心靈，進而漸漸化解戾氣。然而，我卻發現我錯了，你根本不需要消除那些戾氣，因為那些戾氣早已經被你馴化了，也成了你的一部分。它們非但不會對你造成危害，反而還會成為你的助力！”
“啊？助力？怎麼會.......”忽的，她想到了那些無處不在的奇異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