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車子駛離市區，在雨幕消失的時候，停在了坐落於群山之中的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大門口。

門口停着另一輛黑色的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黑長發女人正靠着車門抽煙。

然後走過來敲了敲後車窗。

“家入小姐。”伏黑惠相當恭敬禮貌的打招呼。

女人的目光卻立即落在了伏黑惠身邊戴着兜帽的咒靈身上，那雙因為加班而無神的雙眼稍稍提起了些興緻：“那就是悟要的咒靈？把這個帶上。”

一根綁着符咒的繩子丟在了伏黑惠的腿上。

伏黑惠有點兒懵：“這是？”

“你忘了學校的結界了嗎？未經登記的咒靈進來會觸發警報的。”

伏黑惠拿起繩子，轉向身邊的兜帽少女試探着問道：“不會綁很緊，可以嗎？”

綾子點點頭，像是戴毛衣鏈一樣被掛上了繩子，看着伏黑惠在自己的胸前打了三個結。

繩索，符咒，打結。

基本的束縛操作——奈何放水放到綾子隨時都能把繩子摘下來。

家入硝子心裏大概有了數，又摸出了把鑰匙遞給了伏黑惠：“看你也不需要治療，一會兒換身乾淨衣服，帶這孩子去悟的教師宿舍等着吧，惠。”

“五條老師的宿舍？”

“他是這麼說的。”家入硝子不再廢話，“對了，虎杖同學呢？”

“……後備箱。”

“這樣啊，走吧。”家入硝子轉身進了她自己的車。

綾子對虎杖悠仁的死亡不感興趣——比起虎杖，她認識的是兩面宿儺，一個死不足惜的咒靈，所以最多只會感慨一下虎杖作為容器的倒霉，更多的只有對這個世界的五條悟的關心。

[系統，那個女人居然有悟哥宿舍的鑰匙！難道是他女朋友？]

系統用莫得感情的溫潤鄰家哥哥服務音回答了這個問題。

【大概率不是。五條悟在高專時期，和家入硝子、夏油傑是同班同學，也是互相信任一同作戰的夥伴。】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個世界的悟哥談戀愛了呢。]

不過……就那傢伙對外人的爛性格，真能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嗎=-=

綾子透過繃帶的縫隙去看高專校園內真實高清細節分明的毫無死角的立體風景，唇角緊緊地抿着。

她到底在做什麼啊？說好的來報復呢？怎麼突然就操心起這種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來了？

可她已經習慣了被家裏的悟哥給慣着——即使因為這個世界的五條悟死了兩次，還是會習慣性的去信賴對方。

[如果能在悟哥的地盤有個安心學習的地方就好了。]

作為交換，她可以幫他去做一些委託，既能升級又能減輕對方的工作負擔，還有了理直氣壯混吃混喝的理由……

一旦遇到“五條悟”，只要對方稍微表現出些許善意溫軟，她就會無法控制的像是只被養熟的刺蝟一樣露出最柔軟的肚皮來回饋給他信任。

[你可是咒靈哦，來歷不明外貌能力都很可疑的咒靈。]

[咒靈又怎麼了？她還不知道那人的本質有多叛逆嗎？]

她會相信他的——

[而且我輸得起。]

第一次進副本時，她還在眼淚汪汪的擦着淚忍着痛砍怪升級。

現在的她……

[能習慣受傷，就能習慣死亡。]

[如果有系統的人換成悟哥，他絕對玩得更瘋，我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綾子做好了心理暗示，從容的跟着伏黑惠進了教師公寓。

大概只是個不常住的落腳點，三室一廳的房間內毫無人氣——書房只有桌椅和幾本雜誌，雜貨間裏掛着一些咒具，卧室里只擺着一張蓋着防塵罩的床。

客廳里只有一張單人沙發，正對着茶桌和電視牆。

伏黑惠看起來也很意外。

“你一個人在這裏等，沒問題吧？”伏黑惠一身衣服還濕着，確實想先回宿舍洗個澡，“五條老師的房間一般沒人會來。”

綾子點點頭。

目送伏黑惠鎖門離開之後，少女迫不及待的撲進了——

書房！！！

如果能和這個世界的悟哥洽談成功，這裏以後就是她的地盤了！

確認採光一流之後，綾子麻溜的跑去衛生間找到了拖把和毛巾，將書房三下五除二的清掃了一下，就安穩的拿出了她的《高等數學》！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她可是為了學習才進本的啊！

結果一開場就被宿儺追殺、又不小心毆打了無辜的惠惠……咳。

綾子翻開書本，拿出了她的卡牌“手帳套裝”用來記學習筆記，然後鼓起勇氣深呼吸，鄭重的點開升級樹高數枝丫的第一片樹葉！

系統整理出的最適合新手從零開始的高數第一課視頻框彈出。

綾子緩緩地扯掉了眼睛上的繃帶——被視覺阻擋的六眼可以過濾掉很多不必要的視覺信息，但她現在需要裸視六眼的力量！

信息啊，不斷重複反覆記憶變成會被永遠銘記的知識吧！！！

綾子饞親哥的六眼老久了！明知開着六眼會被信息量塞到大腦發矇，但如果用在學習上，那就是神器啊！

反正硬塞數理化的知識已經很痛苦了，不如塞得牢固一些！

綾子頓時露出了比直面宿儺甚至這世界的兇殘悟哥更嚴肅、更有覺悟的表情來！

【知識啊，快進腦子——】

少女的內心發出了這樣的呼喚，然後豁然睜開了那有着蒼天之色的瑰麗雙眸！

——來吧，能不能用好無下限術式順便升級矢量操作，就靠科學的力量了！

沒錯，想要用好祖傳的術式，至少也要弄明白“無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QAQ

#在咒術的世界裏科學成長#

至於伏黑惠洗了個戰鬥澡換了身新校服沖回來確認少女咒靈有沒有偷跑、卻發現這孩子居然在看高數書時的心情……

居家好少年惠惠默默地給努力學習的咒靈少女沏了杯奶茶，總覺得對方正在把六眼用在令人敬畏的領域。

——為什麼連咒靈都在刻苦學習啊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伏黑惠癱在老師家的沙發上，一臉懷疑人生的懵逼悵然。

***

***

五條悟是瞬移回來的。

雖然中途禍害了幾隻飛鳥……好歹避開了飛行器或私家直升機之類的，沒搞出人命。

在聯繫了惠、確認綾子還在甚至乖乖的戴着硝子給的束縛繩索時，他選擇了先去虎杖那邊。

虎杖悠仁死了。

胸口開着大洞，無聲無息的躺在手術台上等待解剖。

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連皮膚都在干縮。

他控制着沒有當場遷怒什麼人——如果是以前，他可能真的會衝去總部把所有陰暗無能的老橘子都給殺上一遍。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會肆意任性討厭正論的少年了。

而虎杖悠仁卻在即將被硝子下刀的時候，醒了過來。

考慮到宿儺的能力，這就是可能性最小卻又最好的結果了。

——人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五條悟的心情一下子就輕快了起來。

想到那個奇特的六眼咒靈綾子還在自己的教師宿舍乖乖的等着自己，五條悟的心情就更好了。

“悠仁，硝子，我先去見個人。”

他遲早會搞清楚少女存在的真相的。

面帶輕快微笑着的五條老師在背過身的瞬間，眼罩下的蒼瞳驀然冰冷凝重。

***

***

綾子正在瘋狂的吸收着從初中到大學的基礎數學知識。

六眼帶來的龐大信息量讓她頭暈目眩——即使將注意力盡量凝聚在面前的視頻和書本上，在不斷重複衝進大腦的信息帶來了飽脹眩暈噁心感的前提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長距離視覺所帶來的干擾就像是在共振般的攪動着她的腦漿。

但她不能停下來，也沒打算停下來——

之前使用六眼其實是系統輔助所以並未過分噁心，如今她是在憑藉著自己的意識來使用六眼——她早晚都要在現實使用六眼，一直讓系統來輔助又算個什麼事兒呢？

她是個貪心又不安的人。

只有親自馴服的能力，對她而言，才是真正該屬於她的東西。

她也確實在這大腦混沌的風暴中理解了那些知識，並且像是能一心二用似的，在適應着六眼的同時握住了掌控這坑逼玩意兒的方式。

在知覺概念上，綾子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的書。

但是在接收到的信息中，她很清楚系統的鐘錶走了多久，客廳里的伏黑惠換了幾個姿勢，以及——

那熟悉又極具壓迫力的恐怖咒力，像是被傾倒進混凝土攪拌機里的石子兒一樣，堅硬又強勢，瘋狂的卷進了她敏銳又龐大的感知範圍內。

——是五條悟。

靈魂深處被翻攪湧出了強烈的、奇怪的、瘋狂到歇斯底里的混亂感。

兩次死亡的記憶烙印在靈魂之中，男人將自己鎖在禁閉室把玩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確認一件物品的觸感、被捏斷脖子在頸后刻下烙印的痛楚……

在召喚出刀刃拔刀相向之前——

[給我卸下六眼，系統！]

隨着少女眼底流光的熄滅，過量信息向大腦的填充帶來的瘋狂感知和情緒暴走戛然而止。

綾子鬆了口氣。

濫用六眼果然會出問題……上次是暴走自爆，這次好像被捲起了不得了的情緒風暴。

剛剛那個情況繼續下去的話……是不是就會對那個人產生永遠的心理陰影了？

她現在可是咒靈，負面情緒的集合物，還是小心一些時刻保持理智得好。

換言之，控制六眼平衡無下限術式……技能的學習，迫在眉睫。

之前還覺得不急，慢慢來就好。

可一旦嘗過六眼對戰鬥以及學習高數的強大輔助作用……

綾子扶着桌子站起來，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直直的望向正在客廳里和伏黑惠打招呼的銀髮眼罩青年。

“喲，這不是綾子嗎？你看起來好虛弱呀，是這個的關係嗎？”

男人邁着大長腿三兩步走過來，笑嘻嘻的扯起了她胸前的繩索。

不，是用六眼學習過度了。

綾子抬起頭，一米九的五條悟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高了。

“五條悟。”少女抬手用力扯着青年的衣領把他拉得玩下腰來和自己對視，脆生生的開口，理直氣壯的要求道，“教我用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我來幫你分擔咒術師的工作。”

回去一邊讀五條家的術式傳承手札一邊和雙子商量也可以，但面前就有最好的老師，為什麼不試試呢？

如果可以，她才不想站在悟哥的對立面呢。

大概是剛剛瘋過了頭，現在的綾子超級冷靜理智的。

五條悟愣了下，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無下限術式可是我們五條家的祖傳術式，區區咒靈也敢肖想嗎？真有膽啊。”五條悟上手捏住了綾子的小臉大力揉搓着，“怎麼，終於決定要變成我的東西了嗎，綾子？想要跟着我一起姓五條嗎？哎呀比起上次你這是怎麼了，好熱情哦~把你的全部秘密都告訴我的話，也不是不能——”

綾子：……

這個得意洋洋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兒？

她做好了被拜託的悟哥會得寸進尺的狗起來，但真的被狗到時，還是覺得——

刀尖抵上了男人的下顎。

“你好煩。”綾貓貓記起了自己想要報復回來的初衷，被殺兩次的舊恨頓時上頭，眼神也冷了下來，心懷必死的決心宣告，“果然還是砍了你。”

悟大貓：……

悟大貓的唇角露出了愉悅挑釁的賤兮兮的燦爛嘲諷笑容來。

“哈，真敢說呢，綾子。”五條悟輕巧的捏住了刀尖，弓身湊上來親昵的拋出了溫柔又危險的腔調，“就讓我來教教你……像你這種弱小的咒靈來拜託最強咒術師的時候，該有的姿態吧~”

“乖一點兒哦？我不太想讓你痛呢~”男人捏住咒靈少女的下巴，有些苦惱的發出了S式言語，“不過，如果把你弄哭……好像我會很開心？真奇怪，我可沒有奇怪的癖好啊。”

一直在安靜圍觀的惠：……

綾子：……

天下的哥哥都想把妹妹欺負哭了再哄嗎！明明在這個世界都沒有DNA的關係，為什麼悟哥你還會這樣！

#綾子，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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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律：驚嘆的看着評論區腦洞分析帝大佬們出沒~

小本本：看得開心嗎？120+了

小本本：7+1=8

#冷酷無情本先生#

謝謝老闆們的熱情投喂！小黑板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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